三生三世：問鼎 96

（「古神，你存與遠古過，可知道除了七彩石，還有什麼東西可補天嗎？」）

百曦古神頗久沒有說話，幻姬靜靜的陪着他走着，在遠古生活過的他，知曉得一定比她更多。當年女媧娘娘補天，最開始並不是用七彩石，不曉得現在的裂紋用先前娘娘用的那些能不能修補好，若是能夠，想必比七彩石要容易尋找，而且費的功夫也沒有當初那麼難。但，讓幻姬的希望一點點熄滅的是，百曦走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她想，如果百曦有辦法，何至於這麼久都沒有告訴她呢。

「幻姬呀……那」

百曦古神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你讓我不要多言，可有些話，處在局中的你未必就能看得清楚。有言，一時的糊塗改變不了一生。可如果糊塗在不該糊塗的時候，那就未必有挽救的可能。」

「我以前看得特別清楚，女媧娘娘也試圖讓我將天地間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可古神以為，我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塄」

百曦古神問，「我不知你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對於我們神仙來說，喜怒哀樂其實並不重要，甚至很多人一心潛修，從來也就不曉得喜怒哀樂是什麼。你看他們，難道有不開心嗎？或者，誰又特別不開心嗎？」

「當年，我若沒有來佛陀天，應該就是百曦古神嘴裏那些不知道喜怒哀樂是什麼的人。可緣分如此奇妙，偏巧我就遇到了他。」

那時當真是不曉得什麼是喜怒哀樂，以為能出宮到處遊歷就是最快樂的，可當真正的經歷過發自內心的快樂后，就會發現，那些一塊點心、一隻蝴蝶、一本好書帶來的快樂不是唯一的快樂，每個人的快樂有很多種。也許七情六慾讓人的靈台不清明，可她不後悔，更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和他一起墜入了紅塵情愛里。」

幻姬微微的笑着，「古神，你關心我，我一直都知道，更是十分感激您能牽掛着幻姬。但情愛之事，是說不了的，不管我悟性多高，都參不破如何放下他，放下我們的孩子。」幻姬摸著自己的肚子，眼底溫柔和堅決勇敢同時浮現，「我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份，但我想選擇保全自己最想要的人。」神仙沒有開心和悲傷，她不是個心靈澄明的仙子，儘管因此不像天外天殿下，但不像就不像，她不在乎了。顧得了旁人的眼睛，她還怎麼能顧到自己在意的人。

「如果力之所不能及，就不要太固執了。」

「百曦古神怎麼就知我做不到呢？」幻姬問。她現在充滿了無窮的鬥志，為了腹中的孩子，沒什麼法子不敢嘗試了。

婦人弱也，而為母則強。

百曦看着幻姬，「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如果是她，心無顧忌，做什麼或許都能做到極致，但有了孩子之後，心裏的牽掛就難免了，做起事來定然是要擔心腹中的孩子。何況，帝尊能看着她冒險嗎？七彩天破，這種劫難來得太大了，即便是他，都不曉得要如何幫助她。也許，能讓她安然度過劫難的人，只有一人。但，那人現在不在天外天，未必會及時相助。

「我知道。」

「幻姬，女媧娘娘……」

幻姬很聰明，知道百曦古神說的是什麼事，「我腹中的孩子七個多月了，她許不許我都不會放棄。」

「我知曉你和帝尊之間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來千辰宮的時候，他以為眾神合計，定能找到修補七彩天的辦法，可沒想到，情況與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見不到人不說，幻姬一點兒法子都沒有，而他有心無力，心急如焚也沒有能幫她一二的地方。更讓他震驚的是，看到幻姬的一霎那，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她居然還有了帝尊的孩子，他若是記得不差，他們大婚才沒多久，新婚夫妻，如何孩子懷了七個月。不便問她更多細節，便只能在心底默默的驚嘆。

「我們的孩子還有兩個月便要出生了，如果老天爺願意垂簾我們的不易，便讓這七彩天破慢一點，再慢一點，等我誕下了孩兒，不管要面對什麼，我都甘願。」

她怕只怕孩子還沒有生下來，破天大劫就全然爆裂開來，到時她着實難應對。

「幻姬，即便你的孩子生下來了，我以為，你也不大能將七彩天修補好。」百曦停下腳步，仰頭看着天空，「且不說仙極終南山的七彩石沒有了，即便現在的有，你們也斷是來不及的。你看看七彩天。」

聞言，幻姬抬頭。

「這……」

怎麼會破裂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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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鍊石非同小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煉好的。按照七彩天如今的破裂情況，估計不到十日，整片七彩天就要全部破裂，之後……」百曦看着幻姬，「出現什麼情況，你當比我更加清楚。」

幻姬驚訝道，「十天？！」

「十天或許還長了。」

「我，儘力而為。」

百曦問，「你如何儘力？如何而為？」

「不知。待離君回來，我與他好好商量一番。」

望着幻姬的百曦的覺得，雖然頭頂是破天大劫，可他從幻姬的眼中看到了幸福，或許她的堅持是對的吧。勇敢的堅持她自己，她是異世來的女媧後人，是媧皇宮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殿下，她是女媧娘娘的驕傲，更是現在所有人的希望，她應該有她自己的風格。執著的而堅定，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並為之付出性命也不害怕的勇氣，這些都是她身為女媧後人該有的。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她的眼中仍舊有幸福，他不得不承認，她心裏的那個男子果然是她的真命天子。只有達至心底的真愛，才能讓人無所畏懼。

「若你無懼，我亦無話了。」

百曦輕微的嘆了一口氣，「有人等你很久了。走之前，我送你三句話。」

「古神請說。」

「離離莫問，方方莫達，八合八分；浮生永昌，塵陌盛落，殞生歸兮；莫失莫忘，不離不棄，殤雋永繼。」

百曦說完，祥雲從他腳下升起，騰雲駕霧從花園裏飛上了天空，留下隻影給了幻姬。

「離離莫問，方方莫達，八合八分……」

幻姬看着百曦離去的身影，低聲念着他留下的話，「浮生永昌，塵陌盛落，殞生歸兮。」

千離從樹後走了出來，走到幻姬的身邊，將她輕輕攬到自己懷中，無聲擁着她。

幻姬還在想着百曦的話，「莫失莫忘，不離不棄，殤雋永繼……」

這些話，好熟啊！

「莫失莫忘，不離不棄，殤雋……永、繼。」

幻姬的眼睛忽然大放光芒，抬頭看着千離，「夫君，我知道百曦古神走前對我說的那句話說的是什麼了。」

千離垂眸看着幻姬，輕輕的笑着，「語兒聰明，怎會不知。」

「百曦古神直到走前才將這些話告訴我，怕是他也在心底想着要不要告訴我，如果告訴我了，他的擔心恐怕就要多一些了。」

「他擔心你？」

「他難道就不能擔心我嗎？」

「不是不能，是不該。」

幻姬莞爾，「他對我只是像師徒般的關心，你可是醋了？」

「嗯。」

「你倒是承認的快。」

「吃媳婦兒的醋難道還需要假裝么。」

「你不覺得醋一個絲毫跟我沒有什麼不正常情愫的男神是件丟臉的事嗎？」

「不覺得。」

幻姬笑，「也是。帝尊大人的臉皮從來就后，不知面子是何物。」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面子，那些個東西太累贅了。」

「我最開始認識你時，不喜歡你這樣的脾性，現在覺得，你這樣的性子當真是好。」

千離笑了。

「百曦說，七彩天不到十日就會破裂完全。眾神來千辰宮找我，可有告訴你什麼法子嗎？」

千離搖頭。

那些個人，心繫天界是真，但讓他拿她出去供他們推舉，他是斷然不會。她一旦出去，七彩天的事就會全部推到她的身上。她是女媧後人，修補七彩天本也是責任，但她主動肩負起自己的責任和被人強勢的逼迫擔責，兩者的感覺差了太多。她沒有他也就罷了，而今他既為她的夫君，便是要讓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都離她遠些。她願意的，他陪她在所不辭。她若不願，天地在他眼前都奈何不得她。

「沒有關係。他們沒法子我理解。我有眉目了。」

「哦？」

幻姬頗有些小得意的道，「若非百曦古神的話提醒了我，我都忘記了。我有一

個寶貝，是真正的，大寶貝！」

千離摟着幻姬朝寢宮裏慢慢的走，聽着幻姬歡喜的道。

「在我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歲時，娘娘賜予我一根尚未被喚醒的法杖，法力無邊。」幻姬心中帶着小竊喜，「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想過拿出來看看，也沒有一次想過要用那根法杖。萬萬年了，當真是一點都想不起自己竟然還有這麼一件絕世寶貝。不過……」

幻姬納悶的看着千離，「百曦古神是如何曉得法杖啟訣的頭三句的？」

女媧娘娘當初賜予她法杖時，只有她在場，女媧娘娘不可能告訴百曦古神她有法杖，更加不可能讓他曉得法杖的啟訣。

「對了？」

「一字不差。」

幻姬邊走邊道，「若不是他的話，我也想不起我有法杖。」

「娘娘給你的，自然就是只有你能用，別人曉得啟訣也沒事。」

「嗯。不曉得百曦古神曉不曉得後面的？」

千離帶着幻姬進了屋，「不重要。」

幻姬元魂護著腹中的孩子，仙靈不夠，加之剛從仙極終南山回宮，身體疲憊，雖然有心想召喚出她的法杖，奈何法力不夠，只得安心的休息。

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千離守在幻姬的床邊，確定她只是因為疲憊需要多睡一會兒，心裏安穩了不少。

幻姬醒來時，感覺自己的精神不錯，看到千離，更是心中一暖，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沒有想到，跟當初自己最不喜歡的男神相愛會如此幸福。你給了我一個最美好的夢，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夢裏，就你我二人。」

「夢裏夢外，你都會幸福。」

起床后，幻姬走出寢宮的門，看向天空。

「果然啊。」

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七彩天裂紋多了好些條，照此下去，當真是不需要十天，破天大劫就將降臨天地了。若是可以，她不能再等下去。如今天地顫動大慌四海八荒，她身為女媧後人必須要做點些事。還有她許久沒有回去的媧皇宮，那些在宮裏等候着她的神侍神衛們，又該是如何的擔心呢。

「帝和與河古、還不少天神在天河裏找到類似七彩石的靈石了，再過三天，他們就能煉出補天石。」

幻姬搖頭，「七彩補天石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又或許，帝和神尊他們其實也曉得那些靈石代替不了七彩石，只不過不想什麼事都不做，能暫時的修補也總比什麼都沒有得強吧。

「夫君。」

「我在。」

「我本想等到天破之時再試，而今看來，不能等了。只能趁著七彩天還沒有完全破裂時試一試，或許我們擔心的事才不會發生。」

她等著等著，不過是害怕萬一不成，自己和他便少了幾日的相愛。

千離走到幻姬的面前，他太想說，不要做，天塌下來，他陪她死，他不能做的，是看着她受傷。可，從看上她時就明白她肩上的責任不是嗎，他阻攔得她的人，卻阻攔不了她與生俱來的責任。

「你做什麼，我都護着你。」

「夫君。」幻姬拉起千離的手，「與你相遇，是上天給我最好的恩賜。」

千離拉着幻姬的手，渾身的金澤揚開，帶着幻姬飛上了天空，朝着破裂的七彩天飛去，一片金光里，兩人的白衣飄飄，他的銀色飛舞在身後，幾縷與她的金絲纏繞在一起，像他們的情，纏纏綿綿，分分離離，分得了身，卻分不了心。

七彩天的正心之下，千離站在幻姬的身邊，不敢離開她半步。

幻姬朝着千離笑了下，「不要怕。我沒事。」

千離朝幻姬輕輕一笑。

休息之後，幻姬的元氣恢復了不少，抬頭看着持續破裂的七彩天，纖細的手指掐出女媧佛手，默決心底，離離莫問，方方莫達，八合八分，浮生永昌……

「開杖！」

突然，七彩天中射下一束七彩的光芒，籠罩幻姬，在瞬息之間將幻姬的身型拔高了許多，並且強勁的氣浪根本不讓千離靠近她，讓他只能在遠處看着她。

幻姬的金色髮絲飄飛起來，在她的頭頂，一點金光放射開來，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讓整個天地都籠罩在金光之中，一個高璇的清靈之聲出現在天地之間，一團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大風開始卷席著七彩天下的幻姬，吹得她的衣裙獵獵翻飛。

當清靈的聲音傳遍天地四海八荒時，在幻姬頭頂的金光里，出現了一根金色的權利法杖。金色的杖身筆直有力，在杖身上雕刻着遠古最吉瑞的各種神州圖騰，像是一片護衛天地的無窮神力，盤在杖身之上。在杖身的頂端，變是法杖的杖頭，金色的百隻神獸在杖頭上無一不是栩栩如生，每一隻神獸都彷彿在下一瞬間就能從法杖里飛出去，將天地的一切不合平息，而在百獸之上，更是一朵讓幻姬看不太明白的聖花，不是她的語佛花，也不是她所記得的任何一種天界神花。

在杖頭的花蕊之中，還雕刻了一個東西，便是讓幻姬看着都要嚇一跳的東西。

一雙眼睛！

只不過，那雙眼睛是閉合著的，是眼睛沒有錯，可卻不是睜開的，讓她很好奇。或許，睜開的一雙眼睛更好看一些。但是，想想，閉合的眼睛反而能勾起人的好奇，讓人格外想知道，如果那雙眼睛睜開又會是什麼樣子。

幻姬看着慢慢飛落在自己手中的法杖，仔細看了一遍，在她第一次拿到法杖的時候，她曾看過一次，這麼多年不見了，法杖似乎不是原來的樣子，但是哪兒變了，她又說不出來。幻姬拿着法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但是一時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呢？

千離看着幻姬握着法杖，擔心她沒有內丹和元魂護體，在遠遠的地方掐訣，一道佛光籠罩在幻姬的身上，護着她。

幻姬的目光從遠處朝千離投了過來，這就是她的夫君，她做着救護天地的事，他則在遠處呵護着她。原來，一起為天地為他們而斗的感覺如此的好。

在心裏默了一遍法訣之後，幻姬手執法杖，念出了記得一字不落的神訣。法杖杖指七彩天，一聲訣出。

「幻訣封天！」

法杖大方金色的光芒。

可，也只是大放光芒而已，並沒有什麼強大的法力出來。

幻姬看着法杖的金光照射四方，想着自己是不是念錯了神訣，又想了想，沒有錯呀。

法杖的光芒漸漸的黯淡下來，幻姬拿着法杖，不知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