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果循環

第8章 因果循環

「我,我確實無法對您沒有私情。但是即便如此,您想聽我回答什麼呢?」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回答可以稱得上不識好歹,但在這天下間再無第二人可以擁有的受寵若驚面前,她幾乎是帶著怯意的。曾以為他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如今他卻走下凡塵來到她的面前,她不質疑他,她質疑自己。「我回答了,我又辦得到嗎?」

「不是我想聽到什麼,而是你想回答什麼。但如果你僅僅是想尋一個理由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說完,他的手中已經不知何時多了一本書,正是那日她塞給他的史書。然後,在她的注視下,他已借著月光一頁一頁翻了過去,直到將其中全部內容都看完,才抬眼看向她,「現在,這也是我的身家性命了。」

「您又何必如此。」秦商心知肚明,當她把這史書塞到他手上的時候,給出的不僅僅是滿腔信任,還有累及性命的危險。但他翻開那史書後卻並沒有怨恨於她,反而回應了她這並不該有的情意,甚至將兩人的命運從此綁在了一起。「秦商何德何能。」

「就當是,我也對那樁本該結成的良緣不甘心吧。」他遞給她白天那把為她擋下利箭的折

扇,扇面上除了小小青梅,再無其他。「那日在宜湖,你一身青衣坐在河畔,我在船上看了你許久還是覺得這幅畫最襯你,回府便畫在了扇面上。本以為沒有機會再讓你看到......」

就算是以植物喻女子,通常也是人面桃花之類的,輪到她了怎麼就成了青梅?秦商在心裡自言自語了好久,但接過那扇子的時候,唇邊的笑意已經將內心的喜悅暴露無遺,「公子大恩大德。」

「你要怎麼報答?」

「這....」怎麼也沒想過他會順著她的話來問她一句,雖然心知他不是真的要她報答,她也不由好好思考了一下。

「我剛剛翻這書的時候,看到你和施....」

「我和他沒關係。」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今晚這麼多問題面前,只有這一個,她的態度尤為堅定,「就算是真的,我也會把它變成假的。」

「所以,這就是你的報答了。」顏央收起手中史書後才突然有些安心的笑了,「如果這上面所寫的一切不可改變也好。起碼,你也會平安無事。」

無論他的話有意還是無意,她的心都不可避免的多跳了一拍,然後又有些擔心,「那你看到將來會發生的一些事了嗎?你相信嗎?」

「有些事....即使不看,我也大概能猜測得到。只是,縱使再不願意承認那是現實,也無可避免。」他直言自己在一些事情上的無能為力,也許是指皇后的在半個月後的去世,也許是指顏氏一派受到的打壓。

「誰是主謀?」她想知道到底是誰有神通讓顏央都無力還擊。

「你沒有看?」他對她提出的問題表示出了詫異,但在看到她迷茫的表情時,心下轉了幾個念頭,終是笑了笑,「有些事情,也許不知道才是對你最好的。」

「難道是我父....」還差一個字沒有說出來,她的雙唇已經被他用一根食指輕輕點住。

「秦商。」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那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喚出來,讓她自己都覺得秦商這二字也許是這世上最有魔力的一個名字,迷惑得她真的乖乖閉上了嘴。

「有時候不知道一些事情,或是裝作不知道,反而輕鬆。」顏央深知她若是說破這件事,便是在兩人之間橫上一道消不去的深淵,無論如何都會有了隔閡。「相信我,結果必然是你所期盼的。」

她所期待的?直到唇上的溫度消失,她仍是對他這個回答感到不安。父親與顏央,哪一個敗了,都不是她所想看到的。他又怎知她所期盼的是什麼?

「時辰不早了,我只拖得了施錦一時。」遠處傳來了禁軍走動的聲音,顏央看了看天色,還是以她的安全為上,「明日見。」

每日在宮中重複著同樣的生活,秦商還是第一次覺得「明日」如此值得期盼。

「等等,我還沒有回答你呢。」走了幾步后,她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困惑的轉身看向他。

月光下,洵鈺公子的眼神移向了她懷裡緊抱著的摺扇,笑而不語。

*

「娘娘昨夜睡得可好?」一大早,施錦便拖著他那隻差點廢掉的右手陰陽怪氣的與她打了招呼。

「很好,多謝公公您挂念。」她頂著兩個再明顯不過的黑眼圈面帶笑容的回應了他,雖不知自己抹了那麼多層的脂粉有沒有用,但也抵不過心裡高興。

「在這種有性命之憂的時候,您還能在丑時才回了自己的住處,奴才當然要惦記著您。不然

您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奴才縱有一百條命,都不足以謝罪。」冷冷的說完這幾句話后,他便繼續朝著慕容濟那邊走去,連頭也沒回,更遑論說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娘娘您怎麼了?」見自家主子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靜好好奇的問了一句。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努力平復了心中的慌亂,秦商面上仍是如同往常在人前時那般平靜。雖不知關於她昨晚偷偷溜去見顏央一事施錦知道多少,但好歹他現在並沒有要揭發她的意思,她必須要冷靜。

國家的朝政有趙衍留在都城把持著,慕容濟可謂是放心的很。而且許是殷阮太讓男人慾罷不

能了,縱使昨日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也沒有回宮的意思,不僅不回去,還以獵場不安全為由全無顧忌的在行宮擺了酒宴。從早擺到完,下了旨意叫隨行前來的宗族大臣都不必拘謹盡情玩樂。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毫無規矩禮儀的環境倒給了秦商機會。

酒宴擺在行宮的院子里,這院子卻足足有三分之二的足球場那麼大,宗室命婦和外臣都在一處,避都避不開。有好幾家的夫人都對這「全無廉恥可言」的場面皺起了眉頭又不敢直言,只能盡量躲到了角落裡。但也有不少膽大的世家少女主動的靠近了顏央那邊,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搭著話。秦商帶著琴瑟靜好穿梭在人群里,期間幾次路過包圍住顏央的人群邊,都斜著眼睛往裡面瞥了瞥,最後一次正好對上了顏央的眼神,只是還沒等他有什麼反應呢,她便落荒而逃。

「娘娘,您這走來走去的,到底是要做什麼啊?」好不容易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走了這麼多圈的靜好終於對她的行為表達了些許不滿。

「皇上喜歡熱鬧,我若是總坐在這裡悶著自己,怎麼討他歡心啊。」她一本正經的解釋著,煞有其事的說法讓靜好一愣,但卻遭到了琴瑟質疑的眼神。

「娘娘.......」琴瑟正要開口,不過隨即便被人打斷了。

「趙母妃,你看到我父皇了嗎?」一個小小的身影硬是擠進了三人圍成的空間,微微帶著哭腔的語氣讓人心都軟了。

「殿下,皇上他正在忙事情,等忙完了就來找你了。」秦商摸摸他的頭,心裡卻是忍不住嘆氣。面前這年僅五歲的小皇子名為慕容明初,正是年僅二十二歲的慕容濟膝下唯一的兒子,生母則是宮中一個普通的宮女,生下他便離世了。出生喪母,父親又是那副樣子,一個小孩子也著實是可憐,她每次看到他都是一陣心疼,如果不是.....

「殿下,您怎麼到這兒來了,微臣找了您很久呢。」

熟悉的聲音自幾人後方傳來,慕容明初扭過頭看了看,發現招呼他的人是顏央之後便跑了過去,「表哥。」

表哥?秦商理了理這其中的親屬關係,等理清了慕容明初名義上算是皇后的兒子,也就是顏央名義上的表弟之後,慕容明初也很聽話的按著顏央的意思,讓琴瑟靜好先行退下,只留下她與他們單獨相處。

照理說,慕容明初遺傳了他父親沒被縱/欲過度毀掉之前的好相貌,和顏央站在一起時,一大一小養眼的很。但看在秦商眼裡,卻是百般複雜情緒一齊湧上了心頭,待到慕容明初喚了她好幾聲之後,才回過神來借著這個機會認真的問了一句,「殿下您很喜歡顏公子嗎?」

慕容明初同樣異常認真的點點頭,「我最喜歡錶哥了,父皇總是不見我,只有表哥會陪我。」

小孩子的話永遠是那樣帶著天真和真摯的,秦商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給了他一個充滿母性的擁抱之後才叮囑道,「那等你見到父皇的時候,一定不要說表哥跟你一起見過趙母妃哦,不然父皇會怪罪你最喜歡的表哥的。」

「我知道了。」一聽到表哥會被怪罪,小皇子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剛好,不遠處傳來了宮女呼喚殿下的聲音,顏央又交代了這個小表弟幾句,便帶著他過去將他交到了宮女那裡,過了一會兒才繞了路回到這個角落。

「那位小殿下很喜歡你。」她此前倒是沒料到兩人會是這樣的關係。

「那你為何還要露出這副神情呢?」他沒有錯過她在剛剛看慕容明初時,眼神里那一縱即逝的糾結,「難道,日後就是他賜死了我嗎?」

「什麼?」還在沉思的她瞬間被他拉回了現實,但扭頭看他仍是一臉平靜,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剛剛說了什麼?」

「你惟獨撕去了我那一頁,是擔心我看到什麼,對嗎?」他的神情還似是初見時提醒她陰涼的模樣,如同討論天氣那般自然,惟獨不像是在說自己的生死大事,「因為那本書上寫了我日後會被那位殿下所殺。」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語氣太篤定了,篤定到她無法在他面前說任何謊話,哪怕只要她一句否認,他便不會知道真相。

「我猜的。」終於得到答案,顏央沖著她揚了揚嘴角以示剛剛騙她說出實話的歉意,然後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困惑的問道,「那麼罪名呢?秦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位殿下賜死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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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花載酒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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