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家性命

第4章 身家性命

「放肆!」在這個堪稱穿越過來以後最大的危機面前,秦商發揮了自己畢生積攢的冷靜,先是不慌不忙的合上書,然後轉身便是一聲呵斥。「施錦是嗎?你好歹也在宮中多年了,連半點規矩都不懂嗎?本宮的梧棲宮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嗎?本宮在看什麼又與你何干,難不成你連尊卑都忘了?」

只是在她這全身已被冷汗浸透的虛張聲勢下,施錦還是那副陰沉的如同死人的臉色,並且同樣不慌不忙的朝着她先是躬了躬身才答道,「奴才自然是通報過才敢踏進娘娘的宮內,可是這梧棲宮的宮女太監們都不知娘娘去向,奴才只能自己來尋娘娘了。而且,依奴才看,連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在哪裏的奴才們也不必留着了。」

「你....」一想到琴瑟靜好都有可能被眼前這個人處置了,秦商也強裝不下冷靜,「本宮的人用不着你多管閑事。」

「娘娘宮裏的事自然是娘娘說了算,不過奴才剛好還任著這司禮監的提督,掌督著這皇城內的一切禮儀。娘娘您剛進宮,凡事難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奴才也只能越逾了。至於娘娘看什麼書,」施錦瞥了一眼被她藏在身後的史書,「奴才管不了這個。但是有這樣一群不盡責的奴才在,萬一私藏了什麼□□,讓娘娘您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奴才也難辭其咎。還望娘娘您好自為之。」

*

「他這是在給我下馬威嗎....」

待秦商回了殿內的時候,這梧棲宮的宮女太監們已經全部都換成了新面孔。除了琴瑟靜好之外,原本的下人竟然連一個都不剩了。據說,施錦確實有這個權利這樣做。但她好歹是個貴妃,他身為宦官,地位再高又怎能高過她?竟然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

「娘娘,奴婢聽原本的宮人說,這宮裏除了皇上和璟妃娘娘之外,沒人敢得罪那位施公公,就連皇後娘娘都對其能避則避。您還是莫要與他置氣了....」連一向大大咧咧的靜好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看來那個施錦確實是惡名遠揚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秦商又何嘗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她也並非是那種半分委屈都隱忍不了的性子。只是,真正橫在她心中難以釋懷的又怎麼會是眼前這點不值一提的小事。她真正所在意的,還是史書上所寫的一切。既然史書為真,那施錦會與她有私情甚至淫/亂宮闈的事情發展也便是真的。但正是因為如此,她覺得這簡直是太荒謬了。就算歷史不可改變,她也絕不可能與那個讓人如此生厭的人發生點什麼。

何況,史書上寫她進宮后「性溫婉,不妒忌」,又寫她終會成為皇后,隻字未提她有過淫/亂宮闈這種禁忌行為,偏偏在施錦那一頁上狠批了兩人這種「苟且行為」。這寫史書的史官到底是對施錦有意見還是對她有意見?又或者說,其實這史書前後執筆者不同?那施錦既然不是真的太監,混進宮中這麼久,又想圖謀些什麼?

太多困惑縈繞在心頭,秦商在思慮中甚至沒聽見琴瑟反覆提提她的話。

「娘娘....娘娘....」見她沒反應,琴瑟不得已只能在她肩上輕輕拍了下,等她總算回過神來,才又說了一遍,「娘娘,皇上今晚要過來。」

「什麼?」這個消息讓她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怎麼這麼突然?」

「剛剛那位施公公就是來告知您這件事的。」琴瑟的表情說不好是憂是喜,「聽說最近皇上又信了老爺,要封老爺為丞相。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便也要召您侍寢。只是.....」

她的話不敢說下去,秦商卻是明白了。史書上對慕容濟的評價之低世所罕見,甚至直言了他現在已經「難行人道」。如果今夜召她侍寢卻落了個不愉快的結尾,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也會遷怒於她吧。男人的自尊心都是非常脆弱的,何況是一個身為帝王生來就有自信感的男人。

「沒事,我盡量....」盡量什麼,秦商自己也不知道,但為了自己和全家的小命,就算是再為難的事,她也不能去試圖反抗。

及至夜深,早早就沐浴更衣過後,她屏退所有宮女,先將史書藏在了床底下,畢竟誰能判斷那個皇帝到底有沒有亂翻別人東西的怪癖,放在柜子裏或被褥下都有被發現的可能性,床底下就安全多了。為了更安全一些,她甚至跪趴在地上努力的把書往更深處的地方推啊推,直到推到邊角處才滿意的鬆了一口氣。只是就在她準備站起身的時候...

「你在做什麼?」門口傳來的聲音陌生卻自有種威嚴,那是從出生起就高高在上的人才會有的語氣。

「啊!」一回頭就對上一張陌生臉孔的秦商因驚嚇而反射性的叫了一聲,但打量了一下來者的穿着打扮后立刻便跪下身,「皇上,臣妾...臣妾不知皇上前來...」

「行了,」慕容濟不想聽她說一些廢話,倒是對她剛剛的行為很是好奇,「這殿內一個服侍的宮女都沒有,你剛剛在藏什麼東西嗎?」

「沒....臣妾只是想更加親近皇上才叫宮女們都下去的,只是不知皇上您來了,竟然都沒人通.....」

「因為朕也想親近親近你啊,就叫他們都不要出聲。」慕容濟隨口應付著,仍是朝着那床底下看去,「你藏了什麼,拿出來吧。」

「皇上,那不過是女兒家的私密之物,臣妾面薄,羞於讓宮女們瞧見才想着放在床底下藏起來,又怎麼好意思拿出來給您看呢。」她緊張的連嗓音都恨不得高了八度,幸而眼前的慕容濟永遠是一副縱容過度沒睡醒的模樣,一聽她這麼說,看到她因緊張而滿面潮紅,反倒笑了笑,「是什麼私密之物啊?朕真的很好奇。」

「就是...就是.....哎呀皇上.....」她把因為心慌而扭曲的聲音又拐了七道彎,擺出了一副小女人嬌嗔的模樣,然後狠了狠心扯下自己的幾層衣服便往慕容濟身邊湊去。

慕容濟也是很久沒有見過未經人事就這樣奔放的女人了,雖然沒有拒絕她的投懷送抱,但面上的表情還是詫異著的,半天才不知感慨還是驚訝的說了一句,「朕倒是沒想過大司馬的女兒原來這樣.....」

這樣奔放也罷,這樣不知羞恥也好,秦商現在只想着快點轉移他的注意力,「臣妾好不容易得了機會見到皇上您,當然要把握住這福分了。」

「那個東西.....」他仍是有那麼一絲不死心。

「皇上,咱們先....然後臣妾再那給您看還不成嗎?」她在他胸前輕輕捶了一下,語氣里滿是迫不及待,而心裏更是着急,生怕這平時昏庸無度的皇帝偏偏現在清醒。

慕容濟想了想,大概也覺得不急於一時,於是答道,「那好吧。」

秦商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要癱坐在地上,慕容濟則以為她是故意軟在他身上,眯着眼睛揚了揚嘴角,便要抱她到床上。只是就在他剛剛把手搭在她的腿上,還未來得及用力抱起她。門外突然傳來了幾聲叩門的輕響,緊接着便是施錦那陰冷的聲音,「皇上。」

「不知死活的東西。」在這種時候被打擾,即使是慕容濟也展現了身為君主的威嚴,「還有沒有規矩了,現在馬上給朕滾出這裏。」

「皇上,」即使被說成不知死活,真的很沒規矩的施錦也毫不受影響的說了下去,「清國公薨了,少師顏央正在儀元殿等您。」

「國舅薨了?」聽到這個消息,慕容濟的眉頭終是皺了一皺,「叫顏央過來這兒。」

「皇上,臣妾這種地方怎麼能讓您議事呢,您還是去儀元殿吧。」這話她說的大膽,但如果能支走慕容濟她也不在意自己今晚的形象是不是多變了。而且,清國公乃是當今的國舅爺,也就是顏央的父親。顏央剛剛喪父的節骨眼上,就看到自己侍奉的君主與后妃在糾纏.....她實在是難以想像他的心情。

還好這慕容濟也不算是昏庸到不顧及一國諸侯的生死,猶豫了片刻,還是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走之前還不忘吩咐她一聲,「不許扔了那東西。」

「臣妾明白,臣妾恭送皇上。」她把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

不扔,她確實不能扔。也不能直接燒了,日後還是有能用到它的地方。但更不能把這東西讓任何一個人發現,若是被誰瞧見了,那對於她而言已經不是死與不死的區別了,而是生不如死。本想着一直貼身帶着最安全,但現在看來,整個皇城都是皇帝的地盤,她藏什麼又能藏得下呢?

只是,如何帶得出宮外?放在宮外的話,又放在哪裏?

半晌,連她自己都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她終於從床底下掏出了那本史書翻到顏央那一頁,仔細的將內容全部刻在腦子中,然後毫不猶豫的將這一頁從書上撕了下來,獨獨就這一頁,置於燭火旁直至它燃燒殆盡,連灰燼都不曾剩下。

身家性命和那一腔懵懂茫然的信任,就賭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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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花載酒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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