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陶蓉蓉連忙派了人去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接了消息的蘇二卻並不出門,只是低頭問陶蓉蓉:「公主殿下是準備插手朝中的事情嗎?」

陶蓉蓉訝異:「當然不是。」她對蘇二道:「只是平日裏,我與陶家也算是親近,如今陶家出了事,去打聽打聽也不為過。」

蘇二鬆一口氣,對陶蓉蓉立刻道歉,然後退了出去。

出去之後,蘇大問:「為何對公主問那句話?」蘇二說:「當初你我跟了師父出來,不就是……」蘇大道:「可畢竟是公主。」

這句話意味深長,蘇二想了許久,才明白過來,一聲嘆息。

等到洛成回來,陶蓉蓉已經將陶明瑞出事時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由皺起了眉。洛成換了衣裳進來,見陶蓉蓉眉心微蹙的模樣,關切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如意的?怎麼擺出這副表情。」

陶蓉蓉回神,起身迎了他一下,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了,才嘆道:「今日陶家大兄的事……」

洛成聞言臉上卻是冷笑:「這般肆無忌憚,總有一日要讓他血債血償。」他側臉見陶蓉蓉臉上依舊神色不愉,道:「蓉蓉也休要擔憂了,只要有人動了,就能查出來的。」

「我只是覺得……」陶蓉蓉抿了抿唇,道:「陶家如今……」

也不知道該多難過,多悲傷。

可惜,自己卻不能出面去安慰。

陶蓉蓉這樣想着,卻不好對洛成開口,最後只是一聲嘆,不在與洛成討論這個問題,轉而說起平平安安兩人來。

此時的陶家,確實是難過又悲傷。

陶子師年歲已大,如今驟然聽得孫子被人所殺,整個人瞬間就頹敗了下來。原本看着還是很精神的老頭兒,如今看着,就是實實在在的風燭殘年的老人了。陶祁的狀況也不太好,原本只是有些花白的頭髮,如今是肉眼可見的大片花白。

陶大太太獃獃地坐在那裏,抱着自己的兩個兒子,一雙眼中卻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陶夫人流着淚,卻還要出面去安撫陶子師與陶祁,又要安置大兒媳婦與孫子,整個人忙到下午,已經倦得恨不得立刻就睡過去了。

但是閑下來想起這件事,卻又覺得一顆心彷彿被挖了一半,生生地疼。

陶蓉蓉送了人過來的時候,陶夫人正與陶二太太交代這事情,讓她去幫自己操持一下家務。聽得陶蓉蓉送了人過來幫忙打理,陶夫人謝了送人過來的人,立刻就將人拍給了陶二太太。

陶二太太隱約對長公主與自家的關係也有猜測,見了送過來的三人,用得也是毫不猶豫。

陶子師蹣跚著拄著拐杖,被人扶著回了書房,陶祁立刻就跟了過來。父子兩人對坐,居然相對無言,沉默良久。

「你可知道,老大這次是因為……」陶子師啞著嗓子問了一句,陶祁搖一搖頭,卻說不出什麼來。「今日朝會,陛下大怒,責令三司共查,五日要有結果。」陶祁這樣說完,就聽陶子師嘆息一聲。

他的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陶子師看着他,頗為無奈:「年歲一大把了,就別哭了。總要先想法子,查探了真相,報了仇才是。」

兩人正說着,忽地聽得外頭有人來報,說有個人在外面求見,說罷送上了一張被封得密密實實的拜帖。

陶祁迷惑打開,連忙讓人去請了進來。陶蓉蓉進門之後就將人趕了出去,自己對着陶子師與陶祁行了禮。

陶子師見她穿着青藍色的下人短打,頭髮簡單地挽了圓髻,只用小小一個銀簪點綴,耳朵上脖子上半點裝飾也無。想到送進來的帖子,他不由關切問:「蓉蓉為何今日打扮成這樣過來?此時天色已晚,可不是出門的好時候。」

陶蓉蓉坐下了,臉色略沉鬱,對兩人道:「昨日有件事我今日才想起來……只怕大表哥這件事,我難辭其咎。」

陶祁最初心中一驚,片刻之後卻又回過神來,聽陶子師對陶蓉蓉道:「蓉蓉此話怎講?明瑞之事,只是有人有心算計,與你又有何干。」

陶蓉蓉道:「昨日臨去前,大表哥與洛成說,有事要與他說,約了今日來說。今日大表哥就出了這件事……我特意派人去查了當時的情況,那打鬥的幾人是故意往大表哥身邊湊,斷然不是失手而是刻意。」

陶子師平靜道:「這也與你無關。你大表哥發現了什麼事,只要他想說出去,就一定會讓人猜疑,最後出事的。」

陶蓉蓉垂下頭,輕聲道:「外公,舅舅,若是我治家嚴謹,沒有下人將消息傳遞出去,也就不會有事了。」陶祁看了陶子師一眼,上前安慰道:「蓉蓉,這與你治家無關。昨日在山上相遇,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只要那些人心中有鬼,就一定會有所懷疑,最後鬧出事情來。」

他的聲音越發溫柔起來:「你治家嚴謹,這件事也一定會發生。」

陶子師在旁道:「蓉蓉,不要放在心上。陶家入了朝堂,就該想到會發生什麼事。」他溫和地拄著拐杖過來,拍拍陶蓉蓉的肩膀:「老夫還要謝謝你,送了人過來幫忙。」

陶蓉蓉心中一酸,對陶子師與陶祁再行了一禮,道:「外公舅舅放心,我一定會讓那人血債血償。」停一停,她又道:「兩個小侄子……」

陶子師道:「他們還小,日後如何,老夫自有主張。」他的目光看向她,格外溫和,「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陶蓉蓉來了一趟,最終一點忙也沒有幫上就被勸回去了。只是心裏面想着陶家這檔子事,回去了之後,心裏面也是悶悶的不舒服。

洛成原本就對她忽然出去表示不解,一路陪着她出了門又回來之後,見她依舊神色不快,心中一痛,將她抱在懷中,道:「若是心裏面不舒坦,到時候抓到了人,讓陛下判他凌遲處死可好?」

陶蓉蓉卻貼在他胸前,悶悶道:「就算是凌遲處死了那人,又如何,死了的人終究是死了。」

洛成知道她一時鑽了牛角尖,並不勸她,只是將她摟在懷裏。陶蓉蓉在洛成懷中窩了許久,終於自己想通了,對着他一笑:「腳麻了嗎?」

第二日洛成去上朝之後,陶蓉蓉就進了宮,去見青女史了。短短几日不見,青女史就憔悴許多,見了她勉強露出一個笑:「見過長公主殿下。」

陶蓉蓉扶了她起來,貼着她的耳朵道:「小姨,一定會為大表哥報仇的。」青女史只是一笑,拍拍她的手,並不說話。

陶蓉蓉知道這宮裏頭也不是什麼適合聊天的地方,當下坐了,與青女史說起陶永安的繼後人選這件事情來。

兩人正說着,常妃忽地來了。

見了陶蓉蓉,她行了一禮,臉上含笑:「長公主殿下有些日子不來宮中了。」青女史對常妃行了一禮,與陶蓉蓉對視一眼,告辭離開。

常妃立刻就親密地坐到陶蓉蓉身邊去,對她道:「殿下入宮來從不來見臣妾,可是臣妾什麼時候惡了長公主?」

陶蓉蓉故作驚訝,捂住嘴道:「常妃娘娘何出此言?本宮與常妃你素來雖說不太親近,可也沒有什麼交惡的。常妃你這般說,可是被什麼人挑撥了?」

常妃聽了,臉上笑容就越發燦爛,道:「既然長公主這樣說,臣妾心裏面可就放心了。臣妾就怕,長公主殿下對臣妾不喜。說起來,前些時候,臣妾也對着長公主委實做了件錯事。」她說起乞巧那一日的事,垂下眼帘道:「當日不覺得,如今想來,這般事到臨頭才去請人的事情,居然也沒讓長公主您拂袖而去,我就該歡天喜地了。」

她伸出手指,上面帶着的指套尖尖地按在瑩白的胸口,分外誘人。

她說起這件事,絮絮叨叨卻一直沒有停下來,從那天自己為什麼想起來辦酒宴,一直說起當時某個宮女說了什麼,自己心裏面是怎麼想的,當時自己準備了什麼東西……

陶蓉蓉都不知道,常妃居然是如此能說的人物。

她有過一點兒不耐煩,最後卻又耐心聽下去。她不確定,常妃是真的絮叨,還是,想通過這種絮叨對自己說些什麼事。

一直說了許久,常妃都說得口乾,拿了已經冷下來的茶喝了一口,一邊讓人換茶,她一邊說:「哎呀,方才臣妾是不是太過絮叨了……」她居然還恰到好處地臉紅了,讓陶蓉蓉越發覺得,她也許只是真的絮叨。

這邊的事情說到陶永安那裏,他不由失笑。陶蓉蓉坐在他面前,嗔道:「哥哥不幫我分析分析也就算了,還在這裏笑話我。」

陶永安道:「朕說過,常妃是個蠢人。」他對她眨眨眼:「所以,朕才寵着她。」

陶蓉蓉立刻就明白了,問陶永安:「既然如此,那皇兄當時為何沒有將那背後之人揪出來?」

陶永安道:「留着她,免得打草驚蛇。」陶蓉蓉能接受這個說法,心裏面卻依舊覺得不是太舒服。陶永安見了她這副模樣,很是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頭:「這些事,不要想太多。」

陶蓉蓉勉強點了點頭,看着陶永安,忽地就露出狡黠笑意:「哥哥可想過,自己要娶一個什麼樣的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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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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