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洛成瞪了他們一眼,氣咻咻地甩了袖子,怒道:「都拿住了?那跑了的那個怎麼算?」軍漢中有人困惑上前,道:「兄弟們將山上山下的人都拿住了,如篦子般梭了一遍,定然是再無旁人的,何來跑了的人?」

洛成與他沒話說,只是懶懶從下人手中接了韁繩,翻身上馬,道:「走了一輛車駕,幸而裏頭我留了人。」

軍漢不好意思小小,將那些捆了的人丟在洛成面前,笑道:「國公爺,這些人可是先壓回去?」洛成點頭說是,看着那群人一個個被下了下頜連話都說不得的樣子,冷笑道:「當日我心善,留了你們一命,倒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那些人眼中怒火更甚,瞪着洛成幾乎要流出血來。洛成冷笑一聲,讓人提了他們,跟着就走。

這邊洛成回城裏去,那邊那領頭的左衽之人奪了馬車,一路狂奔,背後煙塵滾滾。奔出幾里地,馬匹漸漸地就慢了下來,那人往身後一看,卻似乎沒有人追上來,心下微松。

只是畢竟不放心,靴子裏拔了匕首出來,小心挑了帘子,裏頭兩個嬌滴滴美人,因着馬車一陣狂顛已經半昏迷。那人頓時放了一半的心,過去將人捆了手,仔細打量兩眼,卻又不太認識到底誰才是公主。

有心將那衣衫華麗的帶了走,另一人殺了,又怕方才自己只顧著狂奔,公主與下人換了衣裳。最後沒奈何,一咬牙兩巴掌將兩人都打醒了,拿了匕首逼在兩人脖子上,將兩人趕下了車,往官道邊上去了。

等他走出一段,馬車底下方才有人忽地身形一矮,從車子底下翻出來,看着三人離開的方向微微一笑,一溜煙地跟了上去。

馬車被丟在那裏不多時,就已經有人找了過來,見着馬車裏空無一人,不知道多少人心急如焚。

洛成回了京城,還不等回到國公府,就已經有人忙不迭地過來,說陛下召見。洛成也正要見陛下,當下也不回去,只是派了兩個人往國公府去送信,自己帶了人往宮中去了。

陶永安知道他帶了人過來,臉上神色頓時一凜,道:「妹妹果真出事了嗎?」洛成就是一愣:「蓉蓉並不曾告訴陛下嗎?」他一着急,倒是連行禮都忘記了。此時說出了這番話,方才及時清醒過來,對着陶永安行了一禮。

陶永安心中急躁,揮揮手讓他站起來,問道:「蓉蓉不是與你一同出去,然後出事了?」洛成聽陶永安說得這般肯定,又想起陶永安是直接派人來找自己的,當下心中猜度,道:「陛下從何得知這個消息?」

見陶永安臉上神色不佳,他解釋道:「還請陛下恕罪,臣並非搪塞。只是臣一遇襲就直接回京,途中一路快馬加鞭,不曾停留。想來臣遇襲的消息,臣這一路消息是最快的。只是臣剛剛入京,陛下就已經派人傳召……」

陶永安明白了洛成的意思,當下沉着臉,先讓人給他上了個凳子,讓他坐下,方才道:「你出城之後不久,便有人急急到朕面前來,說偷聽到消息,有人要對你與蓉蓉不利。朕心急之下,故而遣人去尋你。」

停了一停,他對洛成道:「如此看來,你倒是早有準備?」言語之間頗有狐疑。洛成聽了心中不免懷疑,當初陶蓉蓉說起那寧氏有問題,他還覺得她想太多。可是此時,洛成也只覺得,只怕自己也想太多了。

只是見陶永安心焦,他抬手從懷中摸出一份密信來,雙手送到陶永安面前。內侍過來轉交給了陶永安,陶永安看洛成一眼,一邊開信封,一邊道:「你果然是早有準備。」

說罷,他已經開始看起來。等看到第一句,周身就已經鬆弛了一半,等一封信看完,焦急之色已經不顯。洛成見了,方才道:「陛下,那些賊子如今還被捆在那裏,等候提審。」

陶永安遲疑了片刻,讓內侍將那密信燒了,起身負手,走到洛成身邊,道:「如今看來,那胡人果然是賊心不死。」

洛成只是拱手應是,略一遲疑,臉上神色就已經被陶永安看了出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洛成聽陶永安這般問,越發遲疑,小心抬頭看陶永安一眼,他方才放低了聲音,道:「不知道,那前來給陛下報信的,是何人?」

陶永安似笑非笑,道:「此事,朕心中自有主張。」說罷,他抬手拍拍洛成的肩,道:「朕與你去同審那些人。」

洛成應了是,君臣兩人並肩而出,去審問人了。

陶蓉蓉在國公府中懶洋洋坐了許久,終於聽到外邊略微喧囂了一下,連忙叫人進來,問起今日發生了什麼事。

出門去了的秋心進了門,臉上還是有些驚魂未定,對着陶蓉蓉行了一禮道:「殿下果然說中,今日有人襲擊。」

陶蓉蓉懶懶揮了揮帕子,問秋心:「不過是猜對了,算不得什麼。可有人傷亡,國公爺可有受傷?」

見秋心依舊有些驚惶不定,她也不等秋心答話,讓秋心坐了下來,又讓人給她上了一碗冰鎮過的蜜汁,看着她喝下了,方才又問了一遍。

秋心回來的時候已經想過了許久,如今又被陶蓉蓉不動聲色安撫了一下,臉上終於略微露出一點兒笑容,道:「國公爺不曾有事,已經拿了人入宮去了。下人們傷了幾個,蘇大管事已經讓人好生養著,又送了傷病錢給那幾人家中。」

陶蓉蓉拍了拍胸,玉指纖纖落在紅衣上,顯出幾分驚心的美。「如此便好。」說罷,她又吩咐了下去,今日跟着過去的人人人都發了紅包來安撫。又讓府上的人藉著乞巧的名頭熱鬧起來,總算是將府上的不安氣氛消減了許多。

等這些辦完了之後,回頭看着秋心連衣衫都汗濕了,陶蓉蓉連忙讓她也下去歇著了。她自己坐在窗前,讓秋意取了筆墨過來,在桌案上鋪開了紙,將最初懷疑寧氏開始的事都細細寫了下來。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自己寫的東西,確認無有遺漏,她方才丟了筆,洗了手之後,將已經吹乾的紙攤在那裏,對着它凝神思索,寧氏對自己不滿,到底是背後有人算計,還是純粹的寧氏對自己有意見。

到了下午,陶蓉蓉午睡起來,秋萍捧了帖子,滿臉疑惑進門來,對陶蓉蓉道:「殿下,宮中傳了消息,今日有晚宴,請公主殿下也去。」

陶蓉蓉問了洛成尚未回來,又問那帖子是誰派過來的。聽得是常妃,當年的常貴嬪送來的帖子之後,不由挑眉,笑道:「看起來,今兒晚上說不得有一場好戲了。」

說罷,也不對秋萍解釋什麼,讓她去開了箱子,將衣裳鋪了一床,懶懶地選衣裳配首飾。秋萍見她似乎有意拖延,也不問為什麼,只是耐心在丫鬟捧了衣裳之後,取了首飾道陶蓉蓉面前,讓她看看可是相配。

洛成與陶永安雖說是去審人,卻也不可能由著陛下與國公爺自己動手。當下已經有人上來,將那些人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一遍,不管是口中頭髮或者是其他什麼地方藏着的東西都剝得乾乾淨淨,又洗過了澡之後,才裹了衣裳送到兩人面前來。

一個下午戰戰兢兢地審問下來,卻並沒有問出多少事情來,不外乎洛成已經知道的——那些人是胡人,被洛成當初一陣衝殺殺了許多人,如今縱然是歸順了本朝,依舊是心不甘情不願,故而其中有些格外桀驁不馴的,就過來做了這樣的勾當。

陶永安帶着洛成出了門,臉上神色冷峻,道:「真當朕是傻子嗎?這些胡人,若是身後沒有人幫忙,如何能這般順暢地到了京城。這樣的人數,若是不驚動地方,也是怪事了。」

洛成跟在陶永安身後聽着他的自語,卻並不說什麼,心中委實慶幸。若非陶蓉蓉對那寧氏多關注了一些,如今自己只怕難辭其咎。

兩人回了宮室,陶永安坐了,又讓人取了椅子過來給洛成坐了,問:「你可能猜到,這背後有什麼勾當?」

洛成搖頭表示自己不知。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已經想過許久,卻怎麼都想不到,什麼人會在背後使這樣的手段。

陶永安也並不期望他就能說出個什麼來,想着這件事,心裏面卻只是覺得不舒坦。原本以為四海已經平定,卻不曾想,連自己的妹妹都差點出了事。

若不是妹妹警醒,早早地做了局引人過來,如今真出了事,自己就算再驚怒也是無用。

正想着,忽地想起另一件事來,問道:「我記得,還走脫了一人?」說着的時候,他緊緊盯着洛成,卻見洛成臉上只是微笑,道:「陛下放心,定然不會走脫。」

停一停,他道:「世間如蓉蓉那般決絕的女子不多,可是,總也有那麼兩個不走尋常路的。」陶永安頓時瞭然,微笑起來。

兩人正說着這件事,外邊內侍忽地在小步進來,尖聲道:「殿下,常妃娘娘求見。」

洛成正要迴避,陶永安一揮手,讓他留在那裏。洛成就只好低下頭去,就聽一陣玉石玲瓏相擊的聲音由遠及近,風中傳來隱隱的香味,有人緩步走了進來,嬌聲叫着陛下,盈盈下拜。

「陛下,臣妾今日為乞巧節辦酒,陛下答應過要去的。」她彷彿很是驕傲地說:「為着這個,臣妾還特意去請了長公主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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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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