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愛上你,有種飛蛾撲火的覺悟
「回去。」瑜顏墨拿著槍,帶著死亡的氣息,陰森森地看著她。
冰冷的槍口,陰鷙的神色,咬牙切齒的逼迫……悅菱獃獃地怔在原地。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瑜顏墨。
「我數到三……」瑜顏墨的語氣,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我不走!」悅菱幾乎是哭喊起來。繼而,她哀求地看著瑜顏墨,「顏墨,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好嗎?別動不動這樣,求你……」
「回去。」
瑜顏墨只有這兩個字。
悅菱抓住了他握槍的那隻手。
「顏墨,別這樣,有什麼問題是你不能面對的,我和你一起面對還不行嗎?」
「回——去。」瑜顏墨從牙縫裡咬著。
突然,他收回了手,槍口抵著自己的太陽穴。
「我數到三,你不回去……」
「我回去!」悅菱驚呼起來,「我回去我回去……」她驚慌失措地喊道,「我回去還不行嗎?」
是的,她不怕死,或者說,她知道瑜顏墨是絕對不可能對她開槍的。
拿出手槍指著她,不過是一種威逼的手段而已。
可是,瑜顏墨把槍對著自己……這一切就不好說了。雖然說瑜大公子會自殺,這聽起來似乎像天方夜譚一樣。
可是悅菱了解,瑜顏墨也和水木華堂一樣,是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人。
「我回去……」她眼淚不停地往下流著,一邊在保鏢的護送下喃喃著,「我回去,我回去……」
心覺得很痛。
有什麼事情,瑜顏墨寧願用槍指著自己的頭,用他的性命來威脅她,也不願意讓她知道,讓她和他一同分擔。
難道說,她對於他的意義,就僅僅在於私生活方面的伴侶?只是他的寵物,他心情好時候的消遣,而不是真正可以風雨同舟的愛人嗎?
一旦遇到什麼事,他就會把她推開,用他自以為是的方式,來傷害她和拒絕她。
瑜顏墨看著悅菱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原本緊張的手臂頓時鬆弛,手中的槍,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瘋了,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這世上,居然有事,會逼到他拿自己的性命去逼她。
看著她失望的眼神,瑜顏墨知道,這樣的行為對於她,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有什麼樣的傷害。
可是,他能怎麼辦?
放她進去,讓她看到水木雅,讓她知道自己是水木家的孩子,還是讓她知道,自己不僅是水木家的孩子,同時也是瑜家的孩子。
是他的……妹妹。
他幾乎是虛脫地回過身,身子重重地抵上了門。
然後,他慢慢地,無力地滑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怎麼解決,也不知道怎麼面對。
悅菱忘記了他,他可以讓她重新愛上他;她離開了他,他可以用盡手段讓她回來。
可是……如果她和他的身體里都流著一樣的血脈,這要讓他怎麼辦,是割斷自己的動脈,讓自己的血全都流干?
還是乾脆放手……
「唔……唔……」角樓里傳來掙扎的聲音。
瑜顏墨望過去,水木雅正被綁著手,封著嘴扔在角落裡。她那雙和悅菱極像的眸子里,透著憤怒的光。
剛才,就在悅菱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瑜顏墨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一個手刀,劈向了水木雅的後頸。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時候,水木雅的反應居然極其靈敏,險險地躲過了他的攻擊。
可是,那一掌也劈在了水木雅的肩膀上,疼得她啊的一聲叫起來。
時間緊張,瑜顏墨順手就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醫用膠布和膠管,把水木雅的雙手一攪,拿膠管和膠布,把她封了個結結實實,推到了角落裡。
他趕在悅菱開門之前堵住了門口。
可是,剛和悅菱爭執一番,他竟然都忘記了水木雅還在這裡。
這時,看到她如此憤怒的神色,他只能強撐著上前,把她的手腳鬆開,膠布扯開。
水木雅剛剛獲得自由,所干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手一揚……
啪!
病房裡響起一聲結實的耳光聲。
瑜顏墨偏著臉,臉上那五個鮮明的手指印,好似全天下的嘲諷一般。
「混賬小屁孩!」水木雅罵道,「居然敢打你的嬸嬸!」
嬸嬸……
瑜顏墨聽到這兩個字,只是心頭苦笑。
如果只是嬸嬸那麼簡單,就好了。
水木雅見他不說話,忍不住又一巴掌揮下去。
沒想到瑜顏墨挨過這一下,豈會讓人再打他第二次。他當即手臂一舉,牢牢地抓住了水木雅的手腕。
「水木小姐,請你自重!」瑜顏墨沉聲道。
「啊呀,」水木雅忙提著自己的手腕,展示給瑜顏墨看,「誰不自重?誰不自重?明明侄子抓著嬸嬸不放,還說……」
瑜顏墨一言不發地放開了她,站了起來。
「水木小姐,你該回家了。」他一個重重地眼神落下去,「我們各自都有要忙的事了。」
水木雅也站了起來,整理著衣服:「我沒有事情要忙啊,」她看了看瑜顏墨,「小屁孩,你有什麼事要忙?」
瑜顏墨回看水木雅一眼。
「我要忙的事情就是……」
他說著這句話,手刀突然在水木雅的後勁劈下去。
這一次,他沒有上一次的猶豫、憐惜和尊敬……帶著果敢和兇狠閃電一般的落了下去,重重地打在她的脖子上。
水木雅幾乎連吃驚的機會都沒有,就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看著暈倒在地的水木雅。
瑜顏墨緩緩地說出剛才未完的下半句:「……和你的女兒結婚。」
沒錯。
他現在唯一要忙的事,就是要和悅菱,水木雅的女兒立刻舉行婚禮。
他不要管她究竟是誰和誰的女兒,他只知道一件事,悅菱是他所愛的女人,是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失去的人。
現在,她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就只差一紙婚約。
只要一切名正言順,明媒正娶,再等孩子落地。就算是親兄妹,也沒人可以再分開他們。
就像剛才過來時一樣,瑜顏墨踩著油門飛奔。
悅菱……等我,只要結婚……只要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就一定能排除所有的困難,一直到老……
悅菱還在頂層的花園裡生悶氣。
現在懷孕四個月了,悅菱生悶氣的方式,就是拚命的吃東西,順帶拚命的喂黃油和大貓吃東西。
大貓和黃油各自滋滋有味地啃著一大塊牛腓骨,悅菱則悶悶不樂地吃著一整盤芝士蛋糕。
所以,當頂層突然闖入焚心如火的瑜顏墨的時候,正在猛吃東西的三隻都愣住了。
悅菱愣了兩秒,立刻把臉沉下去,她端起蛋糕,轉個身,繼續默默地胡吃海塞。
瑜顏墨的眼神落在黃油和大貓的身上。黃油看懂了主人的示意,有重要事情,必須迴避。它很懂事地叼著牛腓骨,乖乖進林子里吃去了。
而大貓只是懶懶地看了一眼瑜顏墨,依然躺著不動。
在它的眼裡,自己的主人只有悅菱一個。瑜顏墨最多只能算半個飼養員。
瑜顏墨也不管是否有大貓這隻電燈泡在場,他幾步上前,繞到了悅菱的面前。
悅菱忙端著蛋糕繼續轉移陣地。瑜顏墨又轉到她的對面。
悅菱再轉,瑜顏墨再移。
再轉,再移。
……
悅菱怒了,這還讓不讓人好好吃芝士蛋糕了?
她生氣地站起來,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誰知道瑜顏墨兩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突然單膝跪地,拿出了戒指。
「悅菱,嫁給我。」
悅菱:「……」
眼前碩大的鑽石几乎要閃瞎她的眼,瑜顏墨的表情,急切而認真。
這……這不是夢!
菱小姐手一抖,手中整整一盤蛋糕落下去……
正好砸在瑜大公子的臉上!
「啊!」她醒悟過來,急忙幫瑜顏墨抹著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瑜顏墨不為所動:「嫁給我。」
他是如此的執著,如此的急切……他有必須不得已的理由,一定要即可就和她舉行婚禮。
菱小姐臉紅心跳,真是沒想到,瑜顏墨還來真的,拿著鑽戒還單膝跪地的求婚來了。
她從前都是跟他開玩笑的,其實,他們現在的關係,不就是沒有戒指的婚姻嗎?
見她半天都沒有回答,瑜顏墨有些著急地追問:「你願不願意?」
「啊?」悅菱正在神遊,聽到他的問話頓時醒悟過來。
她再度看著瑜顏墨。
好奇怪啊……瑜顏墨今天太奇怪了。
一會兒又對她好得不行,同意她一個人去找琳達玩,一會兒又對她兇巴巴的,拿槍逼著她回家。
這會兒,又急不可待地要她同意嫁給他。
菱小姐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落山了。
這個時候,這麼急的求婚,還不是得等明天太陽升起,再去民政局辦證吧?
所以……她還是逗逗他玩好了。
「不。」菱小姐撅著嘴,故意說出這個字。
她原本只是開玩笑,想著反正無聊,又剛剛受了瑜顏墨的氣,總要報復一番才行。
可是,悅菱根本沒有料到。
瑜顏墨聽到她的話,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沒看錯的話,連同他的身子都搖晃了一下。
「你說什麼?」他青紫的嘴唇幾乎沒有開啟,僅憑著一個口型,一句幾乎沒落在喉嚨里的話。
下一秒,他突然暴怒。
「你說什麼!」他突然站了起來,把鑽戒舉在悅菱的眼前,帶著一種癲狂的神色,「你剛才說什麼!」
悅菱被他這轉瞬間的變臉給嚇到了,她張著嘴,本想立刻解釋,可是瑜顏墨已經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根本不顧及她懷有身孕,猛烈地搖晃著她,「你說,你願不願意!我問你!」
「放手啊,放手……」悅菱嚇得只知道推搡他。
瑜顏墨抓著她的手,幾乎是粗暴地扳開她的手指,要把戒指強行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說你願意!」他咬著牙,然後怒吼著她,「聽到了嗎?說願意!」
「不要……」害怕中,悅菱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開口。
這不是瑜顏墨想要的答案。
他的愛,他的尊嚴,他的期待都不允許悅菱說出這種話。
他幾乎是沒有思考的,伸出手,掐住了悅菱的脖子。
「我給你三秒鐘,」他的眼中,燃燒著黑色的火焰,「給你三秒鐘回答正確答案,一,二……」
就在此時,原本一直卧在地上的大貓,突然一躍而起,把瑜顏墨撲到在地。
嗷——野獸的嘶吼聲響徹花園。
瑜顏墨被大貓的利爪按在了地上,尖銳的牙齒幾乎馬上就要咬穿它的喉嚨。
而瑜顏墨,幾乎是同一時刻,摸出了槍,槍口已經抵在了大貓的牙齒上,指尖就扣在槍舌之上,只需要一扣動機板,子彈就會擊穿大貓的咽喉。
「大貓!」悅菱驚呼起來,她忘記了自己懷有身孕,也跟著撲了上去。
悅菱的手腕抱住了大貓的脖子,死死地扯著它。
「大貓,下來,下來……」她氣喘吁吁。
大貓黃金色的瞳子,帶著兇殘的目光,和瑜顏墨陰沉且帶著死亡氣息的眼神對撞著。
悅菱抱著大貓,不停撫摸著它的頭:「大貓,安靜,安靜,噓……」她在它耳邊催眠似的念著。
大貓眼中的凶光慢慢黯淡下去,它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
然後放開了瑜顏墨,扭頭往一邊邁著優雅的貓步,扭著腰身走去。
悅菱急忙去看瑜顏墨。
他的外套已經完全被大貓的利爪撕破了,有些地方能看到裡面的皮膚也受傷了。
「顏墨你沒事吧?」她想拉他起來了。
可是瑜顏墨冷冷地甩開了她的手,幾乎是拒之千里的,甩開了她。
他用袖口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剛剛在和大貓的爭鬥過,它的抓尖碰到了他的嘴唇,雖然只是輕微的碰觸,也立刻劃了一道口子,鮮血已經流了出來。
大貓還是爪下留情了的。
否則的話,以它的那對爪子,活生生地挖下去,瑜顏墨的身上絕對會出現兩排血窟窿。
「顏墨……」悅菱看著他流血的嘴唇,心痛得不得了。
尤其是,現在他這幅神色,冷冰冰的,眼裡彷彿沒有她一般,那裡面是冰封的世界,大雪紛飛。
忽而,他低下了頭,攤開手,看著手中那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鑽戒……
每一下光芒的閃耀,彷彿都是對他活生生的嘲諷。
悅菱也看著鑽戒。
鑽石,多麼美麗的寶石,每一顆都凝聚了世間的精華。
她默默地伸出手,輕輕把那枚鑽戒從瑜顏墨的手心拿起來。
然後,她把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悅菱,舉著手,將那枚鑽石對著瑜顏墨,她笑得像夜空最美的那顆星,笑中有淚花閃爍:「謝謝顏墨,謝謝顏墨願意娶我……」
突然間,毫無徵兆的,瑜顏墨抓住了她,將她壓在了地上。
他火熱的唇,還淌著鮮血的唇,狂熱地吻著她。每一次交織,把活生生的痛感傳到了他大腦里。
然而他愛極了這樣的疼痛。
這種痛,讓他明白自己還可以這般毫無顧忌的吻她,索要她。
愛是痛,親密是痛,每一次融合都是痛。
然而這種痛提醒他每時每刻的珍貴。
「悅菱,給我……」他絮亂地在她的耳邊吹氣。
這個女人,讓他瘋狂,讓他痴迷,讓他無時不刻都像繃緊了的弦,渴求著那剎那鬆弛所帶來的極致感受。
悅菱在他的顛覆之中找到空隙:「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馬……上。」只兩個字,他斷斷續續地回答她。
「顏墨……」悅菱低聲喚著他的名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喜歡上了和他這樣無沒有空隙的交流。
而他聽到她的呼喊,只是把自己更深的埋在她的柔情之中……
這個夜晚,註定繁忙和此生難忘。
瑜顏墨駕著車,依然是白天那輛maybach,車身被擦掛得不成樣子,然而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去換一輛車。
車庫裡豪車成群,然而就因為這輛車停得最近,他和悅菱就上了這輛車。
「喂,」車子在公路上狂奔,瑜顏墨打著電話,「馬上給我送一套婚紗到教堂來。什麼?我結婚用……對,牧師也要,讓他馬上準備好……馬上!」
悅菱閃著星星眼:「顏墨,結婚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嗎?」
她又興奮又緊張。
雖然說,一直覺得自己和瑜顏墨已經算是夫妻了,但是真正到教堂宣誓,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瑜顏墨回過眼,他的眼神之中,是有生以來最迷醉的神采。
「結婚以後,你就是瑜太太了。」
「啊,」悅菱摸著臉,「難道不是春卷太太嗎?」
「哈哈哈……」瑜顏墨笑起來,伸過手臂攬過悅菱。
悅菱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安詳又甜蜜。
「悅菱,」他抽出空隙低頭,吻了一下悅菱的頭髮,「我愛你。」
我愛你……
沉穩而踏實的三個字。
印象中,他幾乎沒有認真的說過這三個字。
雖然說,愛,從未在他與她之間消失過。
但是,這三個字的意義……似乎就像婚姻對於戀人的意義一樣,是一種聖潔的約束。
「我愛你,」瑜顏墨看著前方無限延展開的公路,似在嘆息著,「悅菱,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身份,你的父母是誰,什麼什麼都不重要。我愛你……」
「我也愛顏墨啊。」悅菱乖巧地伸出小手,挽住了瑜顏墨的手臂,「我也不計較顏墨的身份,什麼也都不重要。只要這輩子能和顏墨在一起我就開心了。」
「好。」
沒看錯的話,瑜顏墨的眼中,流光似乎要從眼角淌落。
「我們都不在乎,最好。」他又低頭吻了吻她的發,「不要在乎別人怎麼看,不要聽信任何人的流言蜚語。悅菱,你是必定要永遠和我同一陣線的。」
「嗯,」悅菱篤定地點頭,小手在瑜顏墨的胳膊上一拍,「同一陣線。」
「我們的寶寶一定會是健康的。」瑜顏墨的這句話,顯得有些突兀。
「那當然啦。」悅菱笑著,撫摸著自己已微微隆起的小腹,「春卷小姑娘或者小小土撥鼠必然是很健康的了。」
瑜顏墨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在躲開悅菱滿含幸福地目光:「就算有不健康,我也會把所有的愛給他。」
既然已經決定此生都要在一起。
那麼任何的意外和變故都不能阻擋他們的步伐。
身世、家仇、血緣、孩子……必須要給他們的愛讓道。
悅菱,愛上你,有一種飛蛾撲火的覺悟。
「對了,」悅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坐直了身子,「我們結婚,有沒有請親朋好友啊?」
這個問題……瑜顏墨沉默了一秒。
他還真是給完全忘記了。
「不用了。」想了一秒,他回答悅菱,「我們的婚,我們自己結。不需要其他人來參加。」
「不需要別人的祝福嗎?」悅菱遺憾地問。
她看過電視里,別的人結婚,都是要拋花束的呢。
「好孤單的婚禮哦……」她落寞地說,「好希望狄夜和醫生舅舅也可以來,還有……翊哥哥、小麥……」末了,她膽怯地補充了兩個字,「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