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水木姍姍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
「瑜大公子,悅菱小姐,這邊請。」局長恭敬地抬手。
走過長長的走廊,走過好幾間擺放成鋼鐵森林一樣的檔案室,拐了幾個角,徒步上了幾層小階梯。
三人終於來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前。
局長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悅菱立刻看到,裡面還有一扇明顯牢不可破的鋼門。門上面的電子密碼盤非常醒目。
瑜顏墨看到這扇門,眼神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這樣的門,也不算太高的防盜級別。證明水木家千金的檔案里,也應該沒什麼石破天驚的秘密。
不過,外面的那扇門,其實看起來非常普通。
如果沒有人說明,恐怕誰都以為,這裡最多是一個配電房或者樓梯間。
水木家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這位千金……是和這個小房間一樣,見不得人嗎?
防盜鋼門的密碼,局長是有的。不過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上級有吩咐過,」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瑜家和水木家,他誰都得罪不起,「因為這畢竟是別人的**,所以瑜大公子還請諒解,看完我們就離開。」
瑜顏墨點頭:「局長請放心,不會為難你。」
門打開了。
房間很小,也很空。
角落裡有一隻孤零零的保險箱。水木姍姍的檔案資料就放在裡面。
局長上前,轉動保險箱上的旋鈕,配合鑰匙,終於打開了它。一沓薄薄的檔案資料,就放在裡面。
就這麼薄薄的一沓,居然要用這麼多鎖來關著。
「瑜大公子就請在這裡查閱吧。」局長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瑜顏墨取出資料,在悅菱的陪同下一起翻閱起來。
檔案里顯示,水木姍姍是十八年前,在國外出生的。
出生之後,她就一直留在外國,在那裡讀的幼兒啟蒙教育、小學、中學甚至大學。這期間,她的生活十分平凡,學習成績也很普通,沒有任何出色的社團活動經歷。
在沒有上學的時候,她都在一所國外的小鎮上渡過,從沒有離開過那個國家,甚至都沒有回過s國,更別提c市了。
「好奇怪啊。」悅菱跟著瑜顏墨一起看著,忍不住說出來,「為什麼看了這麼久,就跟看一部沒什麼特點的小說一樣啊?主角除了活著,什麼事都沒幹。」
局長又擦汗,這位悅菱小姐,說的話,也未免太犀利了一點。
說實話,他跟在後面一起看著。
也發覺,這位水木姍姍小姐的檔案,實在太泛泛了一點,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人的生平資料。
其實一般人的檔案資料,通常都是很泛泛而框架的。
但是看了這麼久,局長也覺得,這份檔案有說不出的怪異。從專業的角度看,它就不算一份合格的檔案。其中一些重要的項目都不齊全。
真不知道,水木家在這裡這麼嚴密的放一份說不上是檔案的檔案,意義何在。
從檔案局出來,悅菱和瑜顏墨坐上了回瑜家的勞斯萊斯。
「你從水木姍姍的檔案里看出了什麼?」瑜顏墨突然問側躺在懷中的悅菱。
悅菱原本在不知神思著什麼,聽到這句問話,抬頭,恰好他的嘴唇在她額頭上方,於是他埋頭,輕點了她一下。
「嗯,發現好多好多奇怪的東西,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呢。」悅菱有些為難地。
「那就隨便說說。」他鼓勵她,這時候,他的神情是相對溫和的。
悅菱用手指點著自己的唇,望著車頂:「嗯——檔案里沒有她的照片,任何應該貼照片的地方都空著呢。我還看到有幾份資料是外文的?」
瑜顏墨解釋:「那是水木姍姍在國外上小學時的畢業證複印件以及相關資料。」
「對啊,」悅菱偏著頭,「這些東西不應該都要貼照片的嗎?還有,我都沒看到她爸爸媽媽是誰?裡面沒寫還是寫的外文呢?」
「是沒寫。」瑜顏墨讚許地看了悅菱一眼,為她敏銳的洞察力,「按道理說,出生證明上應該有父母資料。但是那一欄是空著的。」
「水木姍姍的爸爸媽媽還在世上嗎?」悅菱順口問。
瑜顏墨略微沉默了一下:「據說只有媽媽,並且,這位母親精神有點問題。」水木雅……曾經,柳清葉在半路上撿到過她。不過,為了交換狄夜,他沒有把她留下來,連見都沒見到她。
她父親的話,確實是,從來都聞所未聞。
在水木姍姍橫空出世之前,瑜顏墨連水木雅曾經生過孩子這件事都快忘記了。
傳聞,她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時,就死於了非命。這直接導致了水木雅精神失常。
這個傳聞當年在c市坊間流傳了很久。聽說,水木家的小姐,並沒有結交過男朋友,甚至很少參與社交活動,但卻突然懷上了孩子。
水木家不知出於何種考慮,決定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就在孩子誕生之後不久,發生了一場事故,孩子當場死亡,水木雅從此瘋掉,跟著逝去的孩子一起,在c市銷聲匿跡。
這麼多年來,水木雅沒有出席過任何的社交活動,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露面。每次水木家有什麼全家必須出席的活動,站在水木罡身邊的,都是他的養女水木芳,以及外孫水木華堂。
說到水木家的二小姐,每個c市的人,包括喻顏墨的第一反應都是:她還活著嗎?
幾個月前,柳清葉在回c市的小路上撿到了她。事實證明,她還活著,並且,失去女兒和精神失常的傳聞,也並非虛假。
有關她女兒死於非命的事,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為喻顏墨所「銘記」。
因為當年,所有的人都懷疑,是瑜家,干下了這樁喪盡天良的兇案!
那一年,喻顏墨的父親死於一場並不簡單的車禍。瑜家上下都懷疑是水木家搞的鬼。兩家的矛盾世代累積,已經到了根本不可因任何利益關係而調解的地步。
因而水木雅初生寶寶的死亡,也自然而然被劃到了瑜家的報復事件里。
喻顏墨還記得,那時候,水木罡給予了ken集團幾乎無法承受的壓力和困難。而瑜家一些旁支親戚,還趁機跑到他們家鬧事,想要趁亂分得一杯羹。
瑜柳珍蓮抱著還不會走路的瑜狄夜,牽著還不會跑的瑜蘭欣,被一群親戚們拉扯著,罵她是狐狸精,說是她謀劃了害死水木雅孩子的事件,導致集團陷入困境,要她立馬滾出瑜家。
「我該怎麼辦?」晚上的時候,五歲的喻顏墨站在母親去世前躺過的房間里,抬頭,問上方並不存在的亡靈。
他好想看著那些遠親們把瑜柳珍蓮趕出去,讓她和她的那對兒女流落大街。為死去的母親報仇解恨。
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不是最明智的做法。他還是個孩子,僅僅依靠著父親的舊部在瑜家和集團里勉強主持大局。而他現在面對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成年人,有身邊的親戚,有外面的敵人。
如果趕走瑜柳珍蓮,整個集團就只剩下一支勢力,而他,不過是這個勢力用以控制集團的一個合法擺設。
遠憂近慮,接踵而至。
「憑現在的我,是沒有辦法去查清兇手的……」小小的他坐在地毯上,一個人沉思著,「我查不到是不是水木家殺了爸爸,也查不到究竟是誰去殺了那個水木雅的孩子。」
「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是拉攏可以拉攏的勢力和人,來壯大我自己。」
「父親的舊部也是不可靠的……他們以為我是小孩子,是個容易掌控的人,他們現在扶持我,支持我,不過是看著我可以做他們的傀儡而已……如果有一天我長大,想要奪回屬於我的權力,一定會觸犯到他們的利益。」
「……最好的做法,是一邊依仗著父親舊部在集團的影響力和權力,另一邊,拉攏瑜柳珍蓮那個女人。如果他們之間產生爭鬥,形成制衡……我就能贏取自己成長的時間……」
……
十八年來,如履薄冰,步步為營。
沒想到,有朝一日,當年困惑過他的事情——有關水木雅那個死去的孩子的懸案,會再度浮上水面,不僅干擾他。還要干擾他所愛女人的生活。
悅菱還在想著喻顏墨剛才的話。
水木家的人,說起來,她也認識好幾個了……水木華堂、水木姍姍,還有雅姐姐。她還真沒聽說過,他們家竟然有人有精神問題呢。
「唉,姍姍也是苦命的孩子啊。」她嘆息著,沒有爸爸,媽媽又有精神病。估計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了,她又尋思著,「不過她的檔案,也太空了一點……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照片……」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你大概沒發現。」
喻顏墨打斷了她。
悅菱轉過頭去時,碰到了他混雜著複雜神色的眸光。
「水木姍姍,她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