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悅菱媽媽,求餵食

174悅菱媽媽,求餵食

柳清葉回頭看他,眼中是說不清的無奈和哀痛。

十多年來,他和瑜顏墨,一直共同守著一個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秘密。

關於當年瑜狄夜肩膀上的傷,關於狄夜那總是令人堪憂的智商……瑜柳珍蓮曾經不止一次向柳清葉抱怨過,蘭欣這孩子是蠢,但好歹她還像足了她的前夫。可是狄夜這孩子,為什麼會這麼傻乎乎的,像是缺了一根筋似的。為什麼,他不像她,也不像瑜顏墨的父親,連柳清葉的半點天賦也沒有。

每到那種時候,柳清葉就打個哈哈,一笑而過。

狄夜為什麼總是那麼傻,那麼沒腦子,做事有前手沒後手……這件事,只有他和瑜顏墨才會知道。

如果不是一同守著這個秘密。

柳清葉和瑜顏墨,最初勢如水火的兩個人,也不會在後來,慢慢結為同盟,共同進退。

這世上,哪有什麼純真的,不摻一點雜質的友誼?

一旦成年,一旦在各種利益之間油走,人與人之間就不再單純。

狄夜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年幼的時候發生過什麼嗎?

不盡然。

如果他真的什麼時候都不知道,他就不會在回來之後,甚至在許多年後,都那麼繪聲繪色的編造當年的「故事」。

關於他如何在森林裡走失了,關於他如何摔傷,如何留下了肩膀上的傷,如何被柳清葉和瑜顏墨救回去。

這一系列的故事,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自己喜愛的親人,他不會編出這麼逼真的謊言。

哥哥,哥哥……年幼時,那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子,總是帶著討好的笑跟在瑜顏墨身後,卻總是被他嫌惡和推開的小孩。

那個原本應該和瑜顏墨一同承擔瑜家家族重擔的次子。

他在柳清葉和瑜顏墨年幼時惡意的爭鬥和賭約之中,成為了莫名其妙的犧牲品。

所以,瑜顏墨才會在每次他犯事的時候,去替他攬下所有的爛攤子。才會在他遇險的時候,罔顧自身的安危,一個人鋌而走險去邊境單刀赴會……

只因為,自己欠下的債,總要自己去還的。

「你最後再看一次狄夜的面子。」柳清葉懇求瑜顏墨,「放過姐姐一次,爸媽年紀也大了,我不想,讓他們晚年在失去女兒的痛苦中度過。」

瑜顏墨輕輕一轉椅子,背對了柳清葉。

「我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麼,談什麼放還是不放。」他的聲音從陌生的地方傳來,「人是她殺的,我從來沒有刻意去追究過她,逼迫過她。路是她自己走的。」

柳清葉禁不住苦笑。

說得多麼雲淡風輕,說得多麼的與己無關。

「她是想殺你,其實她想殺你的心,和你想要殺她的心有什麼區別?」柳清葉提高了聲音,「只是因為得到了那個時機,她捨不得放棄而已。」

「是。」瑜顏墨抬了一下手,「她得到時機,所以捨不得放棄。今天,彼此而已。」

曾經,瑜柳珍蓮得到殺他的機會,所以迫不及待的下手,就如今天,他也得到了徹底除掉她的機會,絕不可能放手一樣。

區別只在於,瑜顏墨只不過是給警察局提供了一份鐵證,大義滅親地把繼母送上了斷頭台;而瑜柳珍蓮,干下的是徹頭徹尾的謀殺。

「我是不會出庭作證的。」柳清葉的聲音低沉,他咬著牙。

瑜顏墨明明已經拿到了管家殺害飛行員的監控和對話,卻還要騙著他來解剖屍體。他當時想著僅憑他實驗室里流出的毒藥,瑜顏墨也干不出什麼的事。因為,他的實驗室也並不是什麼重地,很多人都可以來來去去,取走毒藥。所以他就大大咧咧地告知了所有的信息。

哪裡知道,瑜顏墨已經萬事俱備,差的就是他的口供而已。

被多年來一直相互信任的「兄弟」這樣算計了一遭,最後「受害」的還是他的親姐姐,柳清葉心中已經很不是滋味了。

「隨你了,」瑜顏墨的口氣里全是不在意,「反正你的助手已經決定出庭作證了,並且,他已經錄下了口供。」

他轉了回來,捕獲到了柳清葉震驚的表情。

「別想找到他。」他的聲音里是警告,像往常那樣冷酷地看著柳清葉,「如果他意外身亡,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柳清葉再也沒說一句話,轉身就走。

瑜顏墨,友盡了。

心裡想著這三個字的時候,柳清葉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他只是覺得心中悲涼。這麼多年,他們之間雖然也有交易,也有共同利益。但是,難道就不存在一丁點真正的友誼和同伴情誼嗎?

那麼多次,他都可以幫著瑜柳珍蓮殺死他。但是他沒有那樣做過。

柳清葉自問是一個光明磊落,正義凜然的醫學工作者,這一生他救死扶傷多少人,每做一件善事的時候,他並沒有求過自己的大富大貴,只希望自己身邊重要的人都能幸福安康。

可是,為什麼這樣的付出,得來是這樣的回報……

樓下,瑜狄夜還在繪聲繪色給悅菱講著他當年的「歷險記」。

「……我一個人在森林裡走著走著,又冷又餓。突然,樹上跳下一隻猴子,來抓我脖子上的水壺。我和猴子搶啊搶,好不容易搶過了。我抓著水壺就跑,邊跑邊回頭看,就沒看清眼前的路。結果,我絆倒了樹根,一下子摔了下去。正好肩膀磕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你看,就是這裡,那塊石頭完全嵌入了我的肉,疼死我了……」

他把肩膀上的那個傷疤又展示給悅菱看。

「這樣的啊,」悅菱點了點頭,「顏墨還騙我說,是他咬了你的肉呢。」果真是騙人的。

「什、什麼?」沒想到聽到她的話,瑜狄夜頓時有些慌張,也結巴起來。他訕笑著,「哥哥最愛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後來呢?」悅菱沒注意到他的慌張,「後來你是怎麼得救的啊?」

「後來啊,哥哥和舅舅來找到了我。舅舅還給我治療傷口呢,哥哥和他輪流背著我,一起走出了森林。」他閃著眼睛,「哥哥、舅舅和媽媽,他們都對我非常好。哎,但是現在媽媽她……」

要讓瑜狄夜相信自己的母親殺了人,是無論如何都很難的。

只是,現在哥哥也不管這件事,他有些失落地盯著面前的被單。

「狄夜,還賴躺著幹嘛,起來做運動了。」突然,柳清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舅舅!」悅菱和瑜狄夜同時高興地叫起來,悅菱更是急忙上前去,「怎麼樣?顏墨怎麼說,瑜夫人能儘快保釋出來嗎?」

「啊,我們都沒談這個事兒呢。」柳清葉打著哈哈,「狄夜,你的脖子還疼嗎?要不要我幫你扳一扳啊?」

瑜狄夜本來一心想著瑜柳珍蓮的事兒,聽到柳清葉這麼蠱惑的言語立刻就高興起來:「來啊來啊,舅舅的按摩最有勁道了,趕快來來,扳扳!」

不一會兒,悅菱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朝氣蓬勃的「舅甥運動」。一個扳著對方的脖子,另一個唉喲喲的叫舒服。

瑜狄夜興高采烈地舒爽樣,讓人很難相信他昨晚上還跪在大雨中,凄苦地懇求瑜顏墨救他母親。

這是……什麼奇特的智力和體質啊?

悅菱想起來了,瑜狄夜的腦筋,似乎從來都是這麼的斷層,只要別人稍稍打岔一下,繞一下彎,他立馬就能順著別人的思路拐過去,再重要的事兒都能拋到腦後去。

「悅菱來來,」剛給瑜狄夜按摩完,柳清葉又熱情地給悅菱招手,「我來給你把把脈,看看你的寶寶怎麼樣了。」

悅菱伸出手,柳清葉細心地把了一陣子。

「寶寶長得很好啊。」他驚喜地看著她,「小傢伙比預計的要健康多了。不錯啊悅菱,你懷的是小小強吧?」

悅菱呵呵兩聲,醫生舅舅,你是故意的吧?

小小強……你這是讚揚還是貶低啊?

可是瑜狄夜非常的興奮又開心:「舅舅能不能把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把不出來,悅菱要不要改天產檢的時候,專程看看吧?」

「我要抱侄子了!我要當叔叔了!」瑜狄夜一下子蹦躂了起來,一跳兩跳三跳,「太好了!孩子取什麼名字?」

他停下來,殷切地看著悅菱,一雙眼睛撲閃著。

悅菱這時才發現,瑜狄夜的容貌,和瑜顏墨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畢竟是親兄弟,有一半的血緣,尤其是他精力集中看著她的時候,那種神色都有些一樣。

還沒等悅菱回答,他又興奮且期待地:「我能不能給他取名字?取乳名?小名?學名?還是藝名?」

悅菱噗一聲笑起來。

寶寶有個這麼逗逼的叔叔,也很有趣啊。

「嗯,取名字的事兒,等寶寶出生再議。」悅菱才不會那麼輕易的把寶寶的名字拿出來給瑜狄夜毀呢。

「我不干我不干我不幹……」瑜狄夜開始打滾,一邊滾來滾去一邊碎碎念,「悅菱媽媽我不幹,悅菱媽媽過分……」

悅菱一頭黑線,看向柳清葉:「醫生舅舅,有什麼辦法讓他停下來?」

有些讓她覺得意外的是,柳清葉平時都應該是笑容可掬的樣子,此時,臉上卻有一種難得一見的哀愁。他皺著眉,有些無奈地看著瑜狄夜,神色似乎隱隱帶著悲傷。

「醫生舅舅……」悅菱小聲地喚著他。

「啊?」柳清葉醒過來,「悅菱你跟我說話嗎?哦……狄夜就這樣了,話說好餓了,悅菱請吃中午飯嗎?」

「談什麼請呢?」悅菱笑著,「瑜家也算你的半個家啊。」

午飯的時候,悅菱難得的在下面的飯廳,和大家一起進餐。

「悅菱小姐,」傭人過來回報,「大公子說他不想下來,問你要不要也上去吃?」

悅菱沒有上去的意思,她也不能理解為什麼瑜顏墨不願意下來。

下來的話,一大家人一起吃飯,和和睦睦多好。再說了,瑜蘭欣一大早就出門了,其實也就是她和瑜狄夜、柳清葉三個人吃而已。

瑜顏墨真是不合群啊。

「悅菱,沒事的時候,多看點育兒方面的雜誌,當媽媽以後,會很辛苦的。」柳清葉給她夾了一隻蝦。

「養寶寶是怎麼樣的?」瑜狄夜插嘴。

「什麼?」悅菱沒懂他說什麼。

「是不是這樣?」瑜狄夜說著,指了指自己張大的嘴,「啊——悅菱媽媽,寶寶要吃東西……」

悅菱看著他誇張的聲調和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也夾了一隻蝦,塞到他嘴裡。

「不錯不錯。」瑜狄夜砸吧著嘴,「當寶寶待遇好。」

柳清葉瞪大了眼,死小子,很會掙福利啊。不行,他也要吃餵食。

當即回過頭來,也張大了嘴:「悅菱媽媽,求餵食——」

悅菱笑著夾起一小塊茄子,送到柳清葉的嘴裡,打趣著:「寶寶乖。」

瑜狄夜見狀,豈甘心示弱,立刻喊起來:「悅菱媽媽,啊啊,這裡。」

「好好好。狄夜也吃一塊了。」

「悅菱媽媽,這裡還要餵食。」還沒等她閑下來,柳清葉也緊接著求投食。

「悅菱媽媽,這裡這裡……」

好好的一場就餐,沒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場嗷嗷待哺的餵食大會,而且,「寶寶」還是這麼有手有腳的兩隻——大齡嬰兒。

不遠處的偏廳,瑜顏墨臉色陰沉的看著這一幕。

悅菱媽媽,求餵食……

柳清葉和瑜狄夜這兩人,可真是很有創意啊。

看樣子,瑜柳珍蓮還在警局關押的事,已經被他們拋到腦後了。柳清葉應該是故作輕鬆,可瑜狄夜確實是……已經悲哀地忘記了。

突然,悅菱停下了筷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偏了偏頭。

「你們說,杜鵑的幼鳥,是不是也是這樣啊?」

「什麼幼鳥?」柳清葉和瑜狄夜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而一愣。

悅菱指了指自己:「我是葦鶯,」

她又指了指對面的柳清葉和狄夜,「你們是子規的幼鳥,比葦鶯大好多,但是張大著嘴,要根本不是自己的母親餵食。可是,葦鶯出於母親的本能,只能拚命地給你們餵食了。」

正在這時,有傭人前來打斷:「悅菱小姐,請快些用餐,您的律師馬上就要來了。」

看到悅菱和眾人一時茫然的眼神,傭人補充道:「是有關馮利欽教授宿舍爆炸事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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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總蜜愛,千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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