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夢十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夢十年

我做了一個夢。

我能很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在做夢,並且能分辨出夢境與亞空間帶來的幻象之間的區別。縱然我完全有能力隨時將自己喚醒,但我還是任由這夢境延續下去,因為它如此真實而細膩,就彷彿是現實一般。對於靈能者來說,夢境往往會揭示weilai,但我很清楚可以被預知的weilai往往都是模糊不清的,而且完全keneng有很多種解讀的方式,像此時夢境裏發生的這些,似乎更像是我的臆想,跟現實的weilai毫無瓜葛……」小說「

我享受這夢境,因為它如此的……幸福……

哪怕幸福是弱者的錯覺。而這夢境中的我,似乎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一個弱者。只有弱者才會感到幸福。

我叫伊爾山,四十五歲,依然還算是年富力強的年齡,帝國防衛軍中校不不,已經是上校了,而且身上的軍裝也換成了更加華麗、配有更多裝飾品和勳章的海軍制服。我還是個靈能者,被帝國認證,受帝皇祝福的靈能者,如果戰艦需要做短途的亞空間航行,那麼我可以客串導航者這個位置,其它需要動用靈能的時候,大概就是我需要一杯茶或者咖啡,但懶得動手,身邊又沒有勤務兵的時候了。至於長途的亞空間航行,那自然有專業的真正導航者來效勞靈能者已經是人類中的怪胎,而導航者則是靈能者中的怪胎,他們有三隻眼睛,就連我這個靈能者都不太願意跟他們打交道。

我變得有些發福,小腹凸起,好懸還沒到能下垂的程度,頭頂禿了很大一塊,並且預計在三到五年之內成為徹底的禿子。我的體能下降了許多,長時間無重力環境生活讓我變得肌肉鬆弛,骨骼疏鬆,不過我好歹還是個老練的戰士,整個艦隊里所有的船員都被我揍過,那些被選出來作為跳幫突擊隊的精銳船員挨的更多,畢竟我還是這支艦隊的格鬥教官么。但我真的不如從前了,而且船員們的選拔就算不像星際戰士那麼苛刻,但好歹也是人類中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其中還是頗有不少人偶爾能在訓練場上讓我掛上點花。我的鼻子變大了不少,牙齒也有一多半換成了假牙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也可以像我的那個審判官兄弟那樣,換上一整套精金牙齒了。至於我的靈能,或許我還能用來移動比自身體重輕上一半的東西,但那遠不如自己動手來的方便,至於更重的,我還是叫我的船員們來更好一些。

我有一把大師級動力劍,就跟所有同類型的武器一樣,它的大多數時間是被掛在牆上作為裝飾品,或者作為聖物放在架子上供人膜拜。它被擦拭得一塵不染,並且已經有很久一年還是更久?我不記得了不曾沾血。我只記得它上次見血的場景,那是我們的又一次勝利,我們訓練有素的跳幫隊員在很短的時間內以極小的代價佔領了敵艦,我作為跳幫隊的指揮官最後登上那裏,面見那已經投降的叛逆者,以帝皇之名宣佈他的罪狀,然後拔劍砍掉他的頭。

除了作為格鬥教官、跳幫隊長和兼職的導航者之外,我還有個身份是艦隊的作戰參謀,不過這個參謀身份完全就是挂名的虛銜,因為我對茫茫太空中的戰鬥完全沒有任何天賦,而我們的艦隊司令卻是這方面的天才,她幾乎從未犯下什麼戰術錯誤,不需要任何參謀來幫助她的工作。

而我在這支艦隊中唯一為大家認可的身份,卻不是來自我的軍銜、職務甚至能力。

我是西爾維婭·灰鬃帝國海軍少將,灰鬃快速艦隊司令官,兼任艦隊旗艦長夜星辰號的艦長的丈夫。

與我眼下以及將來混日子一般的生活相比,西爾維婭的人生可謂是精彩多了。從我們相識之日起,她便因為一個又一個的勝利而同時成為帝國海軍和太空野狼的寵兒。此時,我們擁有建制完整規模龐大的艦隊,包括一艘戰列巡洋艦,三艘巡洋艦和超過一打的驅逐艦與護衛艦,並有兩艘比巡洋艦還大的補給艦隨時為我們提供後勤支援。我們在任何一個帝國海軍的港口以及很多星際戰士戰團的太空基地,還有機械神教的鑄造世界裏都能接受最妥善的維修與補給,我們能從帝國海軍學院選走最優秀的學員補充後備兵力。相應的,每當附近有當地駐軍無法應付的戰事,帝國便會第一個想到我們,而我們也會響應每一次戰鬥的召喚,並用一次次勝利來回報帝國對我們的期望。在這麼多輝煌的勝利中,即便偶爾有一次兩次的失敗也瑕不掩瑜。曾經我們被引誘進卑劣的陷阱,損失了全部的輔助艦隻,連旗艦也被打成了幾乎只剩下一個空殼,被迫以最恥辱的姿態逃離戰場,但海軍和其他盟友對我們的信任遠遠重於那些損失,短短的休整之後殘破的旗艦便煥然一新,從其他艦隊抽調來的戰艦和精幹船員讓我們迅速的再次齊裝滿員,然後,在我們的敵人尚未從勝利的歡呼中平靜下來時,我們的復仇便已經悄然降臨。

然而,「我們」的艦隊,「我們」的勝利與榮耀,距離我自己卻是越來越遠,仿若舷窗里望出去看到的星辰一般遙不可及。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屬於西爾維婭,屬於這些海軍,卻不包括我。我在這支艦隊中能起的作用,幾乎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有時,我們停泊在行星的太空軌道上,其他人忙忙碌碌,而我卻無所事事只剩下喝咖啡時,我注視着舷窗中的行星,想像著那地面上的帝國防衛軍,我曾經的兄弟,他們趴在滿是泥濘的戰壕里,頂着漫天炮火,用刺刀與工兵鏟同這銀河中最兇殘的敵人戰鬥着,我不禁會想,如果當時我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但回首往事,我卻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選擇錯誤的地方。一切都發展的自然而然。

起初,並不是這樣的……

十年前,我和西爾維婭在一艘運輸船上相遇,被捲入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然後戰鬥規模越來越大,出場的敵人和盟友越來越多。最後戰鬥並未以完全的勝利而告結束,參戰的星際戰士們紛紛撤離,而那件最珍貴的戰利品,一艘半殘的月神級巡洋艦叫什麼名字來着……似乎是什麼之耀,無所謂了,反正那個名字已經沒有什麼榮耀可言則被留給了我們,西爾維婭給她改名作長夜星辰號,用以緬懷所有在茫茫太空中戰鬥xisheng,化作星辰的戰士們。這艘巡洋艦陪伴我們走過了十年的征戰,絲毫沒有顯得陳舊和疲憊,她是我們艦隊永遠的旗艦,即便體型是她數倍之大的戰列巡洋艦都無法取代她的位置。

那時,我們所擁有的,僅僅只有這一艘巡洋艦,她的表面千瘡百孔,裝甲大部分被剝離,失去了過半的火炮,而剩下的那半數火炮,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船員把它們打響。我們所有的船員還不到滿員的三分之一,其中一部分是來自運輸船,對戰艦操作不甚熟悉特別是艦炮操作近乎需要從頭學起,另一部分,則是太空野狼留給我們的芬里斯凡人部隊,和審判官阿克薇蒂雅留下來的卡塔昌戰士,這些人除了跳幫戰之外,在太空作戰中幾乎沒有任何用武之地,而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接連不斷的摩擦衝突也讓所有軍官頭疼至極。我們缺乏給養,缺乏維修所需的配件,在茫茫太空中,我們沒有導航者,沒有星語者,以完全孤獨的姿態面對着這個殘酷無情的宇宙。而我們背後,還有一群紅海盜在陰魂不散的追擊著。

那是一段幾乎完全絕望的日子,同時也是我曾經最輝煌的日子,我最後的戰火歲月。

在那長達一年的逃亡與獵殺生涯中,所有人的智力與體力都被發揮到極致。憑着尚算完整的動力系統和亞空間引擎,我們一次次用漫無目的的短途亞空間跳躍來甩開敵人,並用自身做誘餌,反過來獵殺那些落單的敵人。我們殘破的外表和敵人的傲慢使得這種簡單的戰術總是能夠成功,當敵人靠近我們試圖接弦時,芬里斯人的大斧和卡塔昌的大刀總會讓他們後悔。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去佔領敵艦,只能拆走我們所需的設備,帶走所有能用的補給品,然後將戰艦就地炸毀。我們在逃亡的路上丟下了超過十艘飛船的殘骸,奪來的設備將長夜星辰號改造的面目全非,以至於當我們最終回到一處帝**港時,卻差點被當做綠皮的古巨圾而遭到要塞炮的攻擊。

那時,我獨自面對了絕大多數的混沌星際戰士,西爾維婭贈予我的利劍長期沾滿了叛逆者的為,除了劍刃光潔如新,其它部分都變成了難以清洗的黑色,而我的靈能也在一次次戰鬥中得到成長,待到逃亡最終結束的一戰,我甚至已經可以單純憑藉靈能的力量撕開戰艦裝甲,隻身突入敵艦殺敵奪船。那時的我,發揮出了數十門光矛都不曾擁有的巨大威力,將近大半個艦隊都在我手中歸於毀滅。那時的我,被所有人看做是蒙受帝皇祝福的戰士,應戰亂而生的英雄,是勝利的象徵。當我出現在戰場上,所有戰士都向我歡呼,並且士氣高漲不再畏懼任何傷痛與死亡。

英雄終有老去的一天,我卻沒有料到我的衰老來的如此之快。

回歸港口之後,我很快便與西爾維婭完婚,我們的婚姻受到帝國海軍、帝國防衛軍、太空野狼以及其他多家星際戰團、甚至包括灰騎士在內的祝福。在那個銀河烽煙四起,不詳訊息紛至沓來的歲月,我們被迅速塑造成橫空出世的英雄。長夜星辰號的維修期間,我們有了一個健壯的兒子,這個孩子同樣得到多方面的關注與厚望,在各方勢力的互相交涉、逼迫與妥協下我們夫妻本人則對此事沒什麼發言權孩子被送至芬里斯,交由西爾維婭的族人予以撫養。至於他之後要重走西爾維婭的人生旅途,還是像個芬里斯人中的佼佼者那樣成為太空野狼,那同樣也是我們無法插手的。我們只是慶幸,這個孩子沒有被檢查出擁有靈能天賦,因此他不必走我的老路。

長夜星辰號很快被修葺一新,帝國海軍以這艘船為旗艦,配上幾艘輔助艦隻,拼湊了一支小規模的快速反應艦隊。從這時開始,西爾維婭才算是作為一個優秀的海軍指揮官和艦長而大放異彩。艦隊組建之初,我們只是執行一些小規模的任務護航、清剿海盜、巡邏航線、還有不含太空作戰的軌道轟炸。作為新打造出來以鼓舞人心的英雄,帝國顯然不會容許我們那麼快便隕落。但西爾維婭的表現遠遠超出了帝國的期望,她用一次次完美的勝利和大量繳獲的飛船證明自己並非僅僅是一個偶像。她進一步擴充自己艦隊的規模,來自帝國和盟友的支援也越來越多,很快我們便足以應付更大規模的戰鬥,那些艦隊之間的真正戰鬥,在這種戰鬥中,主角屬於那些威力強大的光矛、宏炮和魚雷,屬於那些艦橋中運籌帷幄的海軍軍官,而不再是我這個靈能者和防衛軍出身的外行。在這種戰鬥中,個人的勇武變得再無用武之地。

這個時候,就連那些之前連哥特語都說不順溜的芬里斯人和卡塔昌人,也在漫長的戰火生涯中紛紛成長為合格的海軍士兵,能夠嫻熟的勝任分配給他們的戰鬥崗位,而我,雖然依舊被看做是勝利的象徵,卻越來越找不到再次踏上戰場的機會。然後,自然而然切不可阻擋的,renmen漸漸遺忘了我曾經帶來的那一連串勝利,我被徹底的邊緣化了。新補充進來的士兵對傳奇般的英雄西爾維婭用最尊敬的姿態頂禮膜拜,連老兵也都淡漠了我的名字。

renmen說黃金在哪兒都會發光,可惜我大概不是黃金,我只有處於特定的位置時才會光彩四射,換個地方,我便明珠蒙塵。

當別人在忙碌而我卻無所事事的時候,我偶爾便會抱怨眼下的生活,但之前我究竟是在哪兒出的錯呢?我不清楚……

現在的生活,唯一能讓我滿意的,似乎就是與西爾維婭的婚姻了。縱使孩子不在身邊,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依舊堅定或者說,我們之間的感情親密到孩子的位置都沒有的程度。也正是這堅定不移的感情,使我能夠容忍西爾維婭身上發生的變化。shide,她身上的變化比我大得多了。照照鏡子,我會發現自己雖然因為衰老而改變了不少,但體型基本還是保持不變的,而西爾維婭,就像所有生育之後的芬里斯婦女一樣或許跟所有寒冷世界的婦女一樣變得肥胖起來,幾乎比之前重了一倍。即便我能恢復青春時期扼死劍齒虎的力量,想要把她抱起來都非得加上靈能來輔助不可。不過,她是艦長和艦隊司令,只要她還能在舵手位置上屹立如山,那她就依然還是艦隊中不可動搖的靈魂人物,跟體型沒有任何關係。

唯一跟她的體型有點關係的,大概就是我的生活質量了……

但我的生活依然是幸福的,不是嗎?不論是跟我年輕時的縱向對比,還是跟別人的橫向對比,我現在所能擁有的,幾乎已經是這個帝國中最為幸福的人生了。我現在住着寬敞的艦長室,無論何時都有最適宜人體所需的溫度當然,在西爾維婭忙完艦隊工作回來休息時,溫度會適當調低一些,但也在我的適應範圍之類,畢竟我也是來自寒冷世界的人么。我不再需要跟我曾經的防衛軍兄弟們一起在地面上執行任務,不必冒着嚴寒或酷暑,不必行走與沙漠、沼澤、雨林、崎嶇山路或者別的什麼折磨人的地形。一日三餐都會有勤務兵給我送來豐盛的食物,不必就着地上的雪或者泥漿水去啃硬邦邦的四號口糧或者肥皂一般的三號口糧。至於那曾經折磨我很久的來自亞空間的侵擾,更是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了,久遠到我時常都會忘記自己曾是個靈能者,而且還是帝國最強的靈能者之一。在我實在無聊透頂的時候,戰艦上時常還有年輕的海軍女兵……嗯嗯,芬里斯人一向是一夫多妻,西爾維婭不會太在意這個的……

我zhidao眼前這一切都是夢境,現實世界如此黑暗而殘酷,註定不keneng有人會擁有如此的生活。但是帝皇啊,看在我曾經勇猛無畏的份上,讓這個美夢永遠延續下去吧!

因為這個夢是如此的清晰而真實,真實到連嗅覺都毫無違和之處。那隱隱約約飄來的燒烤猛獁肉的芳香,讓我的思緒飄向遠方,在那宇宙某個方向的深處,有我的故鄉……

……咦,等等,帝國海軍的食品補給中怎麼keneng有猛獁肉?

「中校,伊爾山中校!醒醒,宴會要開始了……」

五千字大章,偶也

這是一段過渡劇情,卡文的時候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突然來了靈感,一旦開頭根本停不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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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錘之黑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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