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ps:抱歉,因為出國問題一直停更,從今天開始回歸。

盛傳束的面容沉靜如水,他堅定的腳步彷彿讓鞋底也變得硬實了些,在這月夜的靜謐里敲擊著濕漉漉的路面,發出鏗鏘而短促的聲音。趙弗寧的輪廓漸遠,直到拐過一個街角,方才完全不見。這次回到上海,他懷揣重要的絕密任務。並非他不信任老朋友謝聞津,國共雖然處於合作期,但是現在黃埔內部風雲詭譎,他本人作為三民主義的擁躉,雖和其他教官們相處融洽,但私下裡國民黨內部的同僚已經分歧巨大。右系的人不斷詬病共黨,言辭激烈者大有人在。如此貌合神離的狀況也算空前了。這樣下去,不知道這個弦何時要斷。如果不早做計劃,恐生大事端。所以,對這樣的情況,他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nb※無※錯※小※說,.q≦ule▽du.sp;盛傳束側身一閃,動作靈敏的隱進一條黑暗逼仄的小巷。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打火機,右手捏著一根香煙,環視一番,又漫不經心的摸索了一下打火機上的圖案。這樣的接頭方式是他和同僚一起想出來的,安全,隱秘,也好脫身。

在黃埔,他是受學生歡迎的教官,從個人角度來講,盛傳束的身份對於他的軍校之路無半點好處,父母至今也沒有接納自己的選擇,之前在廣州的生活,他早已隱去盛家公子的身份。想起趙弗寧不屑又不信任的眼神,他皺了皺眉。這次執行的任務里。唯一一個比較令人遺憾的地方就是這個女學生。雖然她並不曉得自己身份,但她卻知道自己的名字。趙弗寧絕非良善之輩,更不是縝密之人,可她偏偏卻有著令人吃驚的敏銳無比的嗅覺。這嗅覺太可怕了,也非常危險。好在自己和聞津是單線聯繫,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從大局來看她只是共黨要發展的愛國學生,不會觸及太核心的人物,在盡量迴避的情況下,最好不要再有任何形式的見面。至於剛剛她的那番話——盛傳束的嘴角冷冷勾起:看來這虎姑婆也不是無所畏懼。因為懼怕家人尋仇,竟然將保護傘尋到了自己頭上。可笑至極。他的思緒游散。表情放鬆的看了看手錶,慵懶的神態里夾雜著幾不可察的機警。

忽然,不遠處傳來幾聲笑,聽起來是兩個妙齡女子。兩個人隨即低聲嘀咕了幾句。聽不清內容。緊接著她們又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只聽見其中一個姑娘用奇怪的口音說了「一,二。三」。之後,空氣便又回歸了沉寂。

盛傳束點燃了煙捲,把打火機收了起來。耳朵卻聆聽著空氣里哪怕最細小的一絲絲響動,他抽了幾口,將香煙扔到地上踩滅。今天不宜見面,同伴看到煙頭,會立刻明白臨時生變,再找機會吧。

他開始慢悠悠的在小巷裡散起步來,全身的細胞都如獵犬一般搜索著周圍的一切動靜,盛傳束閉上眼,非常仔細的聆聽:一個女孩子,在靠近,越來越近,少女細小的呼吸被跑動而帶得急促不已,節奏也越來越快。隨著那呼吸聲的臨近,一股強烈的幽香隱隱的浮動著,衝擊著人的嗅覺,像一層悄然蒙面的迷紗。盛傳束在心裡默默的盤算著距離,腳上的節奏在減慢。他睜開眼,全身繃緊,如一頭暗夜的獸:一個人忽然從拐角竄了出來,用來不及思考的迅猛態勢沖向他,終於毫無懸念的撲到了盛傳束的身上。

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穿著一套名貴的暖綠色呢子洋裝,領口的蝴蝶結因為跑動而稍稍傾斜,她的個頭矮矮的,剛到他胸口。姑娘臉上帶著來不及褪去的興奮笑意,嘴裡卻反射性的倉促掩去了差點叫出口的驚呼。如此反差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奇怪,但還是掩不去她的美麗稚嫩。盛傳束一隻手穩穩的托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托在自己胸口,剛剛她熱乎乎的小腦袋毫無準備的沖了過來,這姿勢非常及時的保護了她。

看她站穩,盛傳束便抽回手,少女愣愣的看著他,看起來似乎嚇壞了,她驚魂未定的神色蔓延在臉上,彷彿一下子就長大了幾歲。盛傳束柔聲道:「小妹妹,沒傷到吧。」那少女聽到他語氣里的友好,臉色回來了些。「沒傷到就好,晚上黑,走起來要看路的。」那股幽香再次彌散開來,比剛才更加強烈。盛傳束漫不經心的掃了眼她的袖口,微微一笑,轉身欲走。

那少女發出「哎」的一聲,叫得他回過頭。她怯怯的低了頭,想看又不大敢看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她已恢復了平靜,她微不可見的鞠了個躬,姿態煞是可愛,嘴裡模糊道:「先生對不起,剛剛撞到了你。我…我有點迷路了。」

盛傳束的目光忽然變得幽深,有那麼四五秒鐘,他靜靜的看著她,並未說話。少女悄悄抬起頭,正對上這深不可測的目光,心裡又打起鼓來。「我…我就是…找不到路了。」她慌張著,支支吾吾的辯解。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同伴的笑聲。盛傳束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望,巷子口油燈的餘光映射在他的側顏上,像一尊輪廓完美的塑像。

「小妹妹,你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到了巷子口再左拐,然後走到盡頭,就出得去了。」「謝謝…哥哥。」「哦,不用。」盛傳束微微一愣,再一次沖她微笑,炯炯的眼神凝視了她一眼,「李李真。我叫李真。」少女有些彆扭,但還是及時說出了這個名字。盛傳束點了點頭:「幸會。小妹妹,我還有事,所以要先走了。你小心一點,不要再摔倒了。」

少女的臉上飛起兩片可疑的紅暈,又點了點頭。等抬起頭來,那男子早已閃身而去,哪裡還有半個蹤影。

木屐的聲音清脆的敲擊著石板,一個穿著粉櫻和服的姑娘氣喘吁吁的小跑到少女面前,額角已經追出了薄汗,半真半假的嗔怪道:「叫你你也不答應,你穿著這樣的衣服和我捉迷藏本就是不公平。」她扶著牆喘了半天,呼吸終於平順了些:「跑那麼快做什麼,真不該讓你。不過我還是原諒你了,你平時又不習武。可是就算這樣你還是被我捉到了,真由子,你輸了!」

那叫真由子的少女愣愣的點著頭,和服姑娘的圓臉上笑容漸隱,她低下身子,由下至上的慢慢湊近真由子:「你臉色不對,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跑得有點急,剛剛差點摔倒,千月姐姐,過慮了。」

「真的?」星谷千月疑惑的看著她,用日語問道。不待她回答,笑意再次飛上眼角,但是幾乎同時她想起了什麼,急忙捂住嘴:「糟糕,老師叮囑過,不許我在上海說日語。真由子,哦不,李真,我該這樣叫你好些。」

「可是和服都穿了,何必在乎這些。」

「你懂什麼?你又沒有老師。」星谷千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河合真由子的臉上劃過一絲陰霾,少女沒有完全長開的臉像個花骨,平添了一絲青春的哀愁:「的確是的,何況我爸爸本也是李先生。」

「那好,李真,趕緊走吧,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和叔叔他們會合了。今晚本是跟著北川先生他們出來見世面的,別因為貪玩誤了大事。」

比武台上的男子面容平靜,鎮風團的表演緩衝了剛才的肅殺氣氛,現在的對手已經顯然換成了那位面目風流的文頸小哥。

「金兄,剛才的妹妹已經去休息了。我已經出了手,就算我擾了你們的場子,不如我來陪你何如?」

金纏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頸子上的並蒂雪蓮,淡然道:「無妨。纏飛是無所謂的,只是,敢問這位兄弟大名?」

那小哥微微一笑,慢慢背起手來:「金兄,照理說,你已報上名來,我知道了你的名頭,也該給你知道我的名頭。」說到這裡,他挑了挑眉,臉上帶著戲謔:「可是呢,你今天問的這句話,其實是有點問題的。你是新人,」他抬起頭,眼神里流出一絲狠厲:「不管你之前師從於誰,怎麼學會的功夫,在哪裡學藝,你能問出那句話,說明在這個拳台上,你還沒趟過上海的水。」他停頓下來,看著對方的眼睛。

金纏飛默默的聽著,僅露出的右眼裡毫無一絲慌亂,目光雖坦蕩,卻足以迎接那男子的犀利鋒芒。

「可是我呢,喜歡結交朋友,也愛惜英雄。喜歡交朋友是因為我走人場,淌水路,吃的是百家飯,喝得是兄弟酒。所以不得不結交。但英雄和朋友還是有點不同的。有朋友可談說可酒肉,英雄就簡單些,愛惜英雄,是因為英雄相惜。但前提,你得是那塊料。我雖年輕,但是日晟門卻是響噹噹的老名號了。拳界地位自不必說……哦,扯遠了。金兄不是本地人,自不懂這些七七八八。不過我提醒你,平日里和我直接交手的人,並不多。所以,打贏了我,我們英雄惜英雄,我自把名號報於你。」

「我明白了,小哥的意思,你便是這上海的水,我的船若想走得通,早晚要下水。只是你已深不可測,我便要留心了,但也用不著擔心,因為人人都是從淺的開始的。」

那白衣男子不置可否,笑嘻嘻的一點:「過關了,聰明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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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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