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霸道

這幾天的天氣就像是情緒多變的女人一樣，說風就是雨善變的很。才二十分鐘的時間，從晴轉陰又到放晴。周傑坐在車裡透過擋風玻璃，看藍藍的天一下子黑下來然後噼里啪啦稀里嘩啦的狂砸了一陣雨，沒一會兒黑色過去。

大太陽重新在天空中露臉的時候，他的車子還在不斷往地上滴著水兒。車是昨天剛洗的，因為想著要上班了周傑專門去公司把車子開到出租屋樓下的小院子，里里裡外外的洗了個鋥光瓦亮，得，回去還得再洗一遍。

外面洗車死貴死貴的，辦年卡每次都要十五塊錢。這麼高檔的車載的是高檔的人，一定要保持光鮮亮麗所以一個星期至少要洗兩次，一個月下來要一百來塊。周傑一來心疼錢，二來他除了給陌曉美開開車平時工作也不忙，索性自己買了噴射槍、水桶、抹布干起了洗車小弟的活。

陌曉美下車那一刻起周傑就將引擎關閉，到現在車內還殘留著一絲暖氣，並不太冷。這樣的豪車肯定是要用九十七號汽油的。油價升三次降一次，反正就是出奇的貴。加滿整個油要七八百。

雖說不管洗車、加油都可以憑發票報銷，一分不會少。但周傑秉承著能省則省的做事準則。替公家、公司開車誰不是要偶爾公車私用襯點小便宜。沒人會像周傑一樣出苦力，還挨凍的，只為替老闆省錢。

其實，這點小錢陌集團真看不上眼。塞牙縫都沒感覺，但對於周傑來講就是做人的原則問題了。做人要正直且本分，特別是人家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了你一份工作，那是恩情，要記得。每個月領著人家的工資，做好工作那是本分。周傑這麼做事做人或許有人會說他傻，他不管，人就短短一輩子做好自己就行。

車裡的暖氣完全散發掉，周傑回頭看了看後座，估摸了一下時間打開引擎和暖氣。

雖然平時每天見面，面對陌曉美的時候周傑還是會拘謹。「總裁早，總裁下午好，總裁您走好。」除了這幾句他就沒敢說過別的話了。一樣的年紀，但她不是普通女孩子，是他的老闆上司，是一個跨國公司的總裁。

周傑平時對著陌曉美無害的臉都有點犯怵，今天經歷了她的戾氣心中更是惶恐。在他農村，家裡主心骨老爸、一村之長的村長、沒人敢得罪的地頭**這些在他家鄉最權勢人，生氣的時候跺腳發狠動手都沒有這麼點小姑娘來的有氣勢。

剛剛陌曉美就是虎著臉，悶不做聲的坐在後面。周傑在前面開車一直覺得如鋒芒在背，他一個大男人嚇的都快流眼淚了。不過這事這感覺打死都不跟人說，太丟臉了。

他正想著有的沒的就看到陌曉美從別墅里出來了，遠遠的就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和剛剛進去的時候截然相反。陌曉美嘴角帶著笑，腳步輕快從台階上一躍而下，有光澤的長捲髮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短暫而磅礴的雨沖洗過整個世界，空氣變得清新，山林中迷漫著潮濕青草的芳香，樹木鬱鬱蔥蔥綠的發亮。陌曉美像一隻快樂的布谷鳥從別墅中飛出來，頭上還頂一條斑斕的彩虹。

她沒有馬上上車，而是站住抬頭往天上看了好一會兒，周傑下車走到後面，打開後面的車門：「董事長外面冷，上車吧。」

「謝謝。」陌曉美一笑，比天上的彩虹還要耀眼。

陌曉美心情分外的好，因為唐哲好說話到出乎她的意料外，根本就沒費多少唇舌。許是她的想法和唐哲的不謀而合了。

整頓陌集團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幾十年的企業文化和習慣。這和改變一個成人的本質一樣的艱難。不僅要在陌集團眾多項目工程結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就這一點來說陌曉美目前做的不錯）。但更重要的是怎麼改變陌集團內在矛盾，也就是管理層的人員，怎麼把那一部分有異心有野心的人革出去。

她見唐哲是想提前打個招呼。有改革就會伴隨著動蕩和風險，特別是對象還是一些在陌集團內根基很穩老臣，例如馬蕭他們。有野心勃勃無知無畏的新人，例如陌北、陌林芝他們。要趕走這一批人不那麼容易，勢必跟拔牙一樣要流血流淚，經歷連根拔起的陣痛。

陌曉美可不想她在動手革新的時候，讓唐哲誤以為自己坐上董事長寶座就不能容人而把公司搞的烏煙瘴氣。和唐哲說的時候陌曉美非常沒底，畢竟老臣中很多都是和唐哲一樣的在公司做了幾十年的老人，一起同甘共苦過的同事和他一樣立場的人。

這會讓唐哲聯想到自己的下場。

說完話，陌曉美閉上眼等著唐哲一怒之下把她轟出去。轟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她再求，求不得理解那隻能把唐哲也拉進黑名單和其他人一起除掉了。陌曉美閉著眼這麼心思著，坐在黑暗中閉著眼和躺在床上睡覺完全不一樣。呼吸和手腳都是自由，但又感覺被什麼東西無形的束縛了。像是被活埋在黑暗中但她一點都不害怕。

膽子越來越肥了啊，陌曉美嘆了一聲氣繼續瞎想。失去唐哲是她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唐哲人老腦經活，經驗的積累讓他成為一個活智囊，陌曉美打心眼裡佩服和尊敬他。

更想從他老人家身上學東西而不是與他為敵。

等了許久終不見其發火，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穿過黑暗傳過來：「作為一個董事長，你知道你身上缺少什麼特性？」他的聲音里並沒有夾著明顯的怒氣。陌曉美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發現對面兩顆灰色的眼珠子又消失了，唐哲又是閉目養神。

於是陌曉美大膽的睜開自己的雙眼，揉了揉：「少了什麼？」董事長的特性？果決、聰明、大氣……很多吧，跟父親與哥哥比自己欠缺了很多，陌曉美一時半刻抓不到他所側重意指的是哪一個。

「沒有斤斤計較的心。」

「啊？！！」這是什麼特性啊？！！跟董事長這個高富帥的職業一點都不搭邊，確定是它的特性？？！！陌曉美一臉茫然，她慶幸房間里光亮不足，她的一副蠢樣不用曝光。

「我發現你挺能忍的啊。」

「這不是優點嗎？」

黑暗中有人嗤嗤笑了一聲：「那是看場合和人。都被欺負到頭上來，你卻自己鬱悶了一段時間然後就把那段黑歷史揭過去，當沒存在。對普通人來講那是大度，佛學上是寬容，但作為一個集團的董事長來講就是懦弱無能。別人的挑釁欺凌都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是對整個集團，你要維護集團的利益就要對這些人這些事零容忍，更狠更凌厲的反擊回去，讓他們都懼怕你，從而不敢對陌集團有一點的窺視和輕視之心。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董事長。」

多麼霸道的發言，但卻那麼有力有理。

陌曉美血液中有什麼東西突然沸騰起來，像熱水一樣滾過了全身，整個人都是滾燙的。這種感覺就像得知陌曉雨對自己做的那些惡毒而決絕的小動作時一樣，激動的立刻想衝出去將她就地正法，砍下她的腦袋掛在城頭示眾，以儆效尤。

「那是以前我，現在我要把，鋪在我眼前的，擋著我路的釘子一顆一顆都拔掉。我會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一個個都滾出陌集團。」陌曉美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斷然。

黑暗中兩個人沉靜著，然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對面的黑影擴大一雙灰白色的珠子詭異的靠近：「這是最好不過的。」唐哲走到陌曉美面前，在橘色燈光下他的臉和眼睛一樣蒼白，他伸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好，那麼接下來你在陌集團有任何動作，我都只是一個瞎子，不干涉。這是事實，不是么？」

這簡直就是變相的鼓勵。

「不過你最好動作乾脆點，不要在我回來的時候，是你自己被他們一班人趕下台才好。千萬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