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菜場買菜

大中午，陌曉美忍著酷熱陪斐老爺子在亭子里看美劇，或許斐家人都和斐聞一樣是不怕熱的體質，涼亭四面只有光禿禿六根柱子頂著一個屋檐遮陽。在深夏初秋的中午陌曉美流了一身汗，濕的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相對的是斐老爺子身上一點汗液都沒有，連那毛茸茸的一撮厚實的鬍鬚也乾乾淨淨，一根根分明。他自己一點感受都沒有，還一口一口的喝熱茶。

陌曉美倒好水，等茶葉都沉到水底，香濃的熱菜涼透了端起來一口灌。兩人很快就將一壺的開水倒光，這麼多水喝進去陌曉美竟然沒想尿急感，估計汗液都變成汗水直接被排除體外了。

「我去倒水。」

機會來臨，陌曉美一把抓過空熱水壺以飛快速度跑過長廊，穿越樹蔭閃到室內……吹空調。

真涼快啊！陌曉美舒服的閉上眼睛感受身上的毛孔一個個打開，汗一點點被風乾最後完全褪去黏濕感。等享受的差不多了陌曉美才去廚房將熱水壺倒滿。慢騰騰經過大廳的時候剛好和從書房裡出來的何嘉打了一個照面，後者別有深意的看了兩眼陌曉美。雖然嘴巴是什麼也沒說但眼神滿滿飽含內涵深意。

陌曉美被對方盯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她低著頭，頭頂翹起的小發旋對著何嘉含含糊糊的打了聲招呼，就急忙轉身沖回廚房以免波及無辜。

其實若真論起來她也不是很無辜。

就在斐聞加大投資價碼，何嘉心生猶豫，在收購與不收購之間徘徊的時候是陌曉美下給他下了一帖重葯。那天晚上的月亮分外的圓，陌曉美故意拖拖拉拉的整理好廚房，認真的將抽油煙機擦了一遍又一遍，算了算時間差不多才停下手來到出門必經之地的樹叢中，像是狩獵的猛獸靜靜等待自己的獵物。

聽到鞋子踩在青草上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陌曉美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然後用飽含隱晦語氣卻輕易讓樹叢外的人能聽見的音量說話。

「啊？他竟然這麼干，先來後到懂不懂……何嘉也太過分，看不出他是這種人吶……你別當心啦……再努力爭取過來就是啦，你不是他還在猶豫嘛……」陌曉美的身影在樹叢里隱隱約約，說話聲斷斷續續分明就是在談收購的事情，她急於安慰電話中的人沒有發現樹叢外面有人停下了腳步。

自己的名字被這麼說出來，何嘉想忽視都忽視不了，他停下腳步站在那裡任月光散在他身上，聽了一會兒才走。貼在耳朵邊的手機沒有一絲聲響，分明都未撥通。陌曉美把手機收進口袋，萬籟俱寂，真是讓人偷聽的好場所。

從此塵埃落定。

陌曉美不是一開始就想這樣坑何嘉的，只是和斐聞公司人一起吃飯的時候陳和國一再提到這個事情，狀似很擔心。連平時老神在在滑頭無比的陳和國都開始擔心，這事情應該懸！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陌曉美就這樣記在心裡。

平時與何嘉相處還挺好，在斐家見到會打招呼，偶爾順路也會送陌曉美一程。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陌曉美也不想害人家，可是總是親疏有別，人總會向著自家人。而斐聞是陌曉美此時此刻最親密無間的親人。

沖回廚房放下沉甸甸的熱水壺陌曉美再次擦了一把汗，這次是心虛的。陌曉美跑進來的時候何夫人正打開冰箱探著腦袋看今晚的菜色，何夫人其他的家務活都可以假手於他人，但廚房是她的天下，連買菜的活都親自包辦。

斐將軍每日有忙不完的公事，斐聞懂事之後便獨立又，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何夫人硬是將做菜當作一個興趣在培養。

「沒菜了，你跟我去買菜。」她抬起對衝進來的陌曉美說。

陌曉美飛快的用餘光瞄了一眼那滿噹噹的冰箱，想到隔壁儲藏室還有一個裝滿食物的冰櫃。如果嫌這些還不夠多不夠新鮮，那麼環島湖水裡有來回遊動的各色淡水魚，後院里到處亂跑的家養禽，還有那開坑出來的一番菜地。哪裡是沒菜，都可以吃整年了。

但陌曉美不會開口拒絕，何夫人約她去買菜比斐聞約她去約會都讓她欣喜。哪裡會拒絕。連忙把熱水壺交代給路過的一個女傭就提著籃子，小碎步跟在何夫人身後，坐著小舟上岸。

司機駕輕就熟的將車子開到熟悉的菜場門口，車子熄火、放下人、然後塞上拿出手機找出下載的球賽看起。何夫人則陌曉美下車走一段路，從菜場門口的無證小攤販開始挑選起，什麼魚新不新鮮，什麼菜葉子綠不綠，什麼肉肥不肥。

沒有人知道在本城赫赫有名的斐將軍夫人會在每個星期，都提著籃子在污水橫流的菜市場與小攤小販們殺價買菜。陌曉美默默的跟在後面，看前面將軍夫人提著籃子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繞過水坑和買菜的殺價，一毛一毛的省錢，與普通的小婦人沒有任何區別，

一個正常的家庭主婦和一個母親媳婦的角色。

這種感覺在自家的母親身上從來沒體會過，陌母這一輩可能連菜場朝向認過，更別說下廚做飯。和何夫人在一起，一來拍拍馬屁，二來可以學習學習正常家庭母親和媳婦的角色，就當是給自己做榜樣，平衡平衡。就算是某天她陌曉美成為獨立的新女性、女作家、女強人也要為愛人下廚做菜，做一個既能在外強勢亦能在家溫柔的好女性。

所以陌曉美跟在何夫人身後，偶爾被穿點小鞋被無視就當是歷練了，更何況現在漸漸感受到何夫人態度的軟化，這不都約她出來逛菜場了嘛。

想到自己母親，陌曉美又點煩腳步都慢了好幾拍，一不小心踩到坑還濺了一腳的水。那天無意中在陌家碰上面，陌曉美選擇無視對方，可是陌夫人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走了好長一段路，嘴裡又是解釋又是求原諒，可偏偏就是沒有後悔自己的行為。明顯就是沒有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點。把陌曉美給煩的，要不是打不到計程車得等著斐聞來接她，她都想直接用跑的了。

這種敷衍的歉意她不需要。

買的籃子里的菜都裝不下，再買就得要另裝塑料袋，何夫人這才滿意提著一籃子收穫往菜場出口走。走兩步覺著手裡的東西死沉死沉，想起今天還帶了一個免費勞動力出來，剛想利用利用的轉身要把籃子遞給陌曉美這才發現後面的人沒跟上來。

何夫人半擰著身子催促：「跟上來啊。」

陌曉美夏天從來都穿不包腳的鞋子，不是涼鞋就是涼拖，今天穿的三根帶子的小涼鞋，剛踩了一腳的水腳指頭下濕露露的難受，她甩甩腳上的水快走幾步接過籃子順便把煩人的母親甩出腦子外。

這世上沒誰還都不一樣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