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吳軍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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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覺得這耿精忠的話有幾分可信？」當代衍聖公孔毓折在孔府大宅里正聚集著一眾族老議事，大堂里分兩排落座，怎麼看都像是土匪開山門立香堂的感覺。這古代議事廳都這樣，就是耿精忠自己也是見怪不怪了。

「我認為馬尾軍還是可信的，咱們家的商號這些日子也不少沒有前往江南，就這半年時間江南的變化可真不小，到處熱火朝天吶。就說走到了淮安府之後，一條大路直通蘇州，中間除了一條江，七八百里的大路啊，各府縣同時動工，就這麼三五個月就修好了連接起來了，你們算算這得是多少銀子？而且我聽揚州的扈家主說，揚州的各大世家已經在開始聯合，準備着明年跟隨馬尾軍一起出海的事情。」孔氏家族外事長老孔衍茂贊同說道。

「老八你這話就不對了，自古以來，可有哪個上位者會無故將大片領土送與私人？說的好聽，送我孔家一省之地，他連這邊的天下還沒坐下來呢，哪兒有一省之地送與咱們？海外？那都是蠻荒之地，我可不願意去做野人！」孔家另一位長老孔衍帆如是說着。他們都是衍字輩，都是當代衍聖公孔毓折的爺爺輩了，很多時候就是孔毓折也不好反駁。

坐在左側中間的一位的長老孔衍鴻介面道：「我贊同老五的話，最關鍵的是現在局勢並不明朗，朝廷還沒有完全敗退。就算是完全敗退了。另一邊還有吳三桂大軍在側。吳三桂的兵馬可是遠多於馬尾軍。一旦我們過早靠向了耿精忠。到時候恐怕......」

「這局勢還不夠明朗？耿精忠與吳三桂兩家都已經佔據大半江山了，朝廷失了漕運供給也支撐不了太久，何況馬尾軍已經打到了京城城下。所以我說，朝廷是不指望了，必敗無疑。但是五哥說要考慮吳三桂，那還是不必了。相比於吳三桂我更傾向於耿精忠，吳三桂是個徹徹底底的走狗罕見，白白葬送了大明江山。就是現在他也沒有明確打着光復大明的旗號！如此敗類，要靠向他我第一個反對！」右邊最末一位較為年輕的長老吼道。

「十三你亂叫什麼。我說的是事實，吳三桂的兵馬要比馬尾軍多得多，清廷一旦敗退，岳樂必然丟下不少的兵馬，到時候吳三桂吞併了湖北進軍中原，兵力又將暴增，到時候大半天下在吳三桂手中，咱們現在投了耿精忠不是要吃大虧？！」五長老孔衍鴻反駁道。

「哼哼，管他誰得天下。最後誰又敢動我孔家分毫？」

「不敢動？呵呵，你那親侄孫兒好像剛剛被關進大牢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大家要清楚一點，咱們孔家所有人的小命可都在耿精忠手裏攥著呢！你看看這曲阜四周，幾千馬尾軍騎兵，這裏現在是人家說了算！」

「老八說的沒錯，說到點子上了。這才是最關鍵的一條。」坐在左手邊第一張椅子上的大長老孔衍晟終於開口道。

「大爺爺也這麼覺得？」衍聖公孔毓折也接了一句。「前兩天的事情說實話，可是把不少孔家子弟嚇得不輕。我也觀察了，這馬尾軍很有手段，他們根本就不會親自出手對付我們，而是鼓動了那些普通百姓。也是平時下面的人做的不對，弄得怨聲四起。就現在這個情況，玩意咱們不配合，耿精忠一個命令，就可以王外面的人再鼓動一大批無知百姓衝擊咱們孔家，到時候讓咱們都死在民亂之中，誰又會給咱們申冤。到那時，就是申冤了又能如何？反正咱們孔家那時候已經不存在了！」

「他敢！」五長老吼了一句，隨即有悻悻的坐了下來，自己都感覺到底氣不足。

「折兒真的長大了，分析的很對。現在關鍵不是我們想怎麼樣，而是我們必須怎麼樣。凡是上位者都講究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又無數種辦法讓我孔家消失，所以此刻咱們只能照着他所說的去辦。至於說海外的一大塊領地，我覺得應該不會有假。現在江南的世家盡皆聞風而動，各處船廠俱皆興起，聽聞耿精忠還派遣了福建那邊的船工到江南各船廠來親自指導。可想而知此事不假。況且咱們手上不是還有這一份耿大都督的親筆信嘛，他許下的承諾不會有假的！」

「我也這麼認為，他能對小民百姓守信，對咱們就不會違諾。先前八長老說的馬尾軍在各地修建那什麼公路，就是很好的例子。歷朝歷代，官府修路馬也就是做個樣子，哪裏如馬尾軍這般，修成了那樣的叫什麼來着，哦，水泥公路。聽聞此種路面堅實無比且光滑如鏡，是否是這樣八長老？」

「的確是堅硬光滑，馬車行駛在上五無半點顛簸，再也不用擔心雨天道路泥濘，行車速度比往常快了三倍不止！我粗粗估算了一下，就這幾百里大路，至少需要花費白銀六百萬兩。五哥你倒是猜猜這銀子是誰所出？」八長老回道。

「難道不是馬尾軍所出？」五長老一直很少關注外面的事情，這他倒是不知了。

「皆是江南世家所出，而且是爭先恐後。早在幾年前，馬尾軍在福建就已經大肆築路，並實施了公路收費的舉措。因此參與築路不但不會虧本，反而可以大大獲利。只需要不到十年，所有本錢便可收回，接下去的幾十年則全是收益。做生意都講究一個細水長流，這樣的好買賣，誰會放過。由此可見，馬尾軍的信譽遠要好過朝廷與吳三桂，他的話可信度很高。」

「聽到了吧。還有你們沒有感覺到馬尾軍與其他軍隊有很大的不同嗎？朝廷的兵馬咱們又不是沒見過，可有馬尾軍這般紀律嚴明？吳三桂的兵馬我倒是沒見過，但是想來與朝廷兵馬差不了什麼。馬尾軍一萬人就敢孤身打到京城牆根下。還滅了出城來的野戰的近兩萬兵馬。前番馬尾軍攻城也是。以一當十有些過了，但是以一當三還是沒問題的。現在馬尾軍展示出來的兵力已經打到十五萬，那也就相當於是四十五萬的兵馬，加上近期又俘虜收編了幾萬朝廷軍隊，那麼在實力上完全不遜色吳三桂，因此我們早一步靠向耿家，反而好處會更大。畢竟，景上添花可是遠遠比不上雪中送炭吶！」

「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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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吳軍人馬之中，一桿斗大的「吳」字大旗隨風飄揚，旗纓雪白，旗槍銀亮。吳三桂終於正式領着大軍過了長江，清軍撤退，他覺得天下就要是他的了！

大旗的下面，吳三桂騎在他的烏駁馬之上，這是一匹非常高大的駿馬，馬的全身深灰，帶着白色花斑。毛多而卷，鬃毛和尾巴都經過修剪。神駿非常。

吳三桂歲數不小了，五十幾歲的人身體還是那麼硬朗。以前歷史上到了中後期吳三桂的身體是很差的，蛀牙原因還是愁的，那時候吳軍已經呈現敗勢了。而現在不一樣，吳軍節節勝利，大軍長驅直入，只要拿下這隨州，吳軍大軍便可以大舉進入中原腹地，真正逐鹿天下的時刻到來了！

此刻還是寒冬，每當寒風呼嘯過來，大旗便滾滾翻騰，他身後的大紅披風便是會不斷鼓起飛揚。吳三桂目光炯炯，凝視着不遠處那座關城，眼中現出一種堅毅、沉着，又富有軍伍智慧的神情。

在他身後，聚滿了吳軍各將，吳應麒、胡國柱、李溫等人都隨行在側。身旁還有兩個個文人樣子打扮的人，正是方光琛，劉玄初二人。

吳三桂與吳軍諸將久經沙場，雖說此時天氣嚴寒，一陣陣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不過他們仍是坦然無事的樣子。兩個文人謀士卻有些受不了，二人都有些縮手縮腳，雙手盡量攏入袖內，鼻尖都是被寒風吹得通紅，口中噴出的儘是濃濃的白氣。

看了良久，吳三桂若有所思對身後的吳應麒說道：「應麒，你說得不錯，這清廷守將阿靈額確實很會防守，無怪乎你幾次攻城他都絲毫無損。是個勁敵，不可等閑視之。」

他們已經知道岳樂在領軍後撤了，現在就這隨州城在路上擋住了他們進入中原的通道。因此此刻是必須要將隨州拿下。只是這個阿靈額守城可真有一套，而且岳樂走的時候很多大炮攜帶不方便，都留下給了阿靈額，這樣一來，守軍力量大增，吳應麒打了幾次都沒有討到一點好。

吳軍各將中，吳三桂並不直接指揮，總負責人則是女婿胡國柱負責。這個時候胡國柱對吳三桂說道：「王爺，末將己經查清楚，這隨州城內岳樂總計留下了三萬兵馬，並留下了五萬石糧草，外加一百五十餘門紅衣大炮以及諸多雜炮，沿着隨州城的外圍東、西、南三面，依次架設，咱們想要拿下隨州付出的代價必然相當大！」

他話剛說完，吳應麒就不樂意了，還不是說他無能嗎？！於是他的聲音緊接着響起：「胡將軍，費一些力氣怕什麼？我們是來攻城的，怎麼可能不花費力氣？此刻也就是城頭炮火厲害些，但是我已經想到了辦法。回頭就讓輜重隊建造盾車以及準備好衝車，下一次進攻我一定能拿下隨州！」

他這一出聲，身旁各將都是笑道：「武將軍威武，這個法子很好，鳥朝廷孫算什麼，要是咱們的大炮也拉了過來，肯定揍得他找不着北！」

「王爺，末將領兵到來還沒立下一功呢，接下來攻城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吧！」、

「放屁，是我先提出的！」

「好了！」看各人都想打隨州，吳三桂略一沉吟，問身旁幾個文人智囊：「幾位先生怎麼看？」

劉玄初以手拈鬚，說道：「王爺，兵法有云：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咱們為什麼要白天進攻呢，晚上城頭燈火通明，外面一片漆黑，他們的火炮可發揮不了多少威力。」

「依我的意思，根本就沒必要理會這南門，雖然咱們離得近，可是南門真的不好打，兵力也最多，那而北門那邊靠近山巒咱們也施展不開。但是咱們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到東西二門。我軍兵力十足可以將隨州團團圍住，肯定能找到薄弱點，隨即聚而殲之！」方光琛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還是聽茂遐（劉玄初的字）的吧，反正天也快黑了，到時候咱們夜間攻城，勝算大很多。而且戰士們就手休息一晚，明天還得趕路追擊岳樂！」

其他人點點頭，這劉玄初一直在軍中威望挺高，他說的，沒有什麼錯誤，其他眾將立即便欣然接受新安排。

晚間，天色較晚了，蚊蟲這個時候是沒有了，而且士兵們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防禦雪花，穿着紅色戰襖的吳軍慢慢靠近城池，他們在夜色幾乎就和夜色融為了一體，慢慢靠近了隨州城。

領軍的吳軍將領帶着大軍偷偷到了城下兩百米才被清軍給發現，但是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些吃遲了，清軍想要集體反應過來也還得有機分子時間，而就現在城頭上的這點兵力當然是不夠的。

他大聲傳令：「全力進攻，正面與兩翼，不留餘力。步卒手持火箭掩護，上前，敢有後退一步者，殺！」

「攻城」

「攻城」

所有的吳軍軍官都抽出自己的兵器大吼。緊接着，第一批負責攻城的，從東、西、南三面發起了全面進攻，一時間喊殺聲震徹天地。異常慘烈的廝殺又開始了，原始的攻城戰可是最消耗兵力的，雙方到最後都會是損失慘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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