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跡部忘記了自己來青學的初衷,默默的轉身離開,一股巨大的恐慌自他的心臟緩緩蔓延至全身。出了青學的校門,擺手拒絕了司機的殷勤,跡部像個遊魂一樣四處飄蕩,最後在青學附近的一處河堤上坐了下來。

跡部被剛剛自己心中湧上的不甘和怯懦給怔住了。是的,怯懦和不甘!他沒想到當自己發現手冢被其他人愛慕,而手冢居然沒有主動避諱的時候,自己的第一感覺竟然不是戀愛中人該有的或是生氣嫉妒或是害怕戀人被搶走的慌張不安此類正常的情緒。反而更多的是一種,啊,這一天終於來了的明了,以及緊隨而來的不甘。不甘已經牢牢緊握在手中的人會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綻放溫柔;不甘自己竟然會懦弱的早早做足了抽身的準備,明明是依然深深地喜歡著那個人的呀!

跡部很清楚這明顯是不正常的。刻在骨子裡屬於跡部家的幾乎不近人情的冷靜理性終於冒頭了,他開始細細的回憶自己和手冢從相識后的每一次相處,過往一幕一幕清晰的在腦海浮現。從暗巷中的初遇、櫻花樹下的擦身而過到雙部之戰時被手冢的不屈所折服滿心滿眼都是這個風華無邊的少年,緊接下來就是按耐不住澎湃情感的德國之行,試探的表白,等待他回復的焦灼,終於在一起的狂喜,交往後的安心相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對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變質了呢?當初濃烈到恨不得把對方拆吃入腹,片刻都捨不得分離的感情竟然這麼快就冷卻了嗎?究竟是為什麼?跡部不停地拷問著自己。

對了!似乎是美日友誼賽合宿前接到了母親電話,表示又一次給自己安排了相親的對象后,並且態度極其強硬后,自己才有意無意的試圖疏遠手冢的。那時自己就好像預見到沒辦法和他長久,心裡憋著一股火始終無處釋放。

手冢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會不會早就發現了,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是了,從那次他撞到自己和那個女人接吻后,就不曾主動吻過我的唇一次,就連在床笫親密時也是一樣。那些刻意不去在意的細節好似一瞬間全都一一冒了出來——手冢眼裡的疑惑、嘴角的苦澀以及決絕的神態。一切都如此明顯,只是全都被自己刻意的忽視了。『反正註定最後不能守在一起,一個人不幸就夠了,難道還要壞心的拉著他一起墮入苦海有難同當才算不虧嗎?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當時的自己是這麼想的吧……

東想西想了半天,最後只剩下苦笑:「tezuka,沒想到沒等我給你驚喜,你倒先給了我一個驚嚇。不二眼裡的愛意明顯到讓我想要自我欺騙一下都不能夠,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是這麼的受歡迎。不二周助,我的幼馴染,他的優秀之處恐怕沒人比我更清楚,更為可怕的是他對我的了解也不遑多讓。這樣強大的情敵,要怎麼去對付!你真是給我出了一道好大的難題啊。你只是對不二笑了笑,我就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他那張笑臉。我想我終於能明白當初你看到我和別人親熱時的感受了。難怪之後你總不肯再好好吻我!呵,真是自作自受……

是一直以來的無往不利讓自己變得自以為是了么?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此時的跡部把一貫堅持的華麗主義完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整個人無力地躺倒在河邊堤岸的草地上,手臂遮擋下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內心的不安和焦灼狠狠地煎熬著他,無數的念頭蜂擁而過最後卻只匯成三個字——捨不得!

在跡部景吾自己的認知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跡部景吾整個人從頭到腳每時每刻都代表著跡部家,他是強勢的、華麗無匹的、是凜然無懼的冷酷強者。作為跡部家的繼承人,他無疑是完美的,從來不曾讓家族失望過。只是,作為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終究也只是個不足16的少年,在他心底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小角落裡也潛藏著獨屬於跡部景吾這個人的脆弱。在這裡他可以是柔軟的、卑鄙的、甚至是懦弱的。而支撐著這小小角落的就僅僅只有對手冢國光和網球的愛而已,少的可憐卻愈發珍貴。他知道自己是幸運的,比起一輩子不懂愛的祖父和痛失真愛的父親大人,他有機緣在自己還有能力懂愛、去愛的時候遇到了對的那個人且得到了他的真情絕對是命運的垂青。他深深地明白只是這一次機緣便已經耗盡了屬於他自己的全部氣運。如果此刻失去了手冢,除了肩負著的沉重的對家族的責任和義務以外,他將一無所有,那麼他的人生還有什麼可以繼續期待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之後的一生都只是一個麻木的只能不停的工作的機器嗎?他不要自己變得如此之悲慘!真正無法承受分離的無法失去的是他跡部景吾,而不是手冢國光……

他想要不顧一切任性一次,不是為了跡部家,不是為了舍不掉拋不下的手冢國光,只是為了自己,為了讓自己不必像父親一樣追悔半生,成全一次自己的奢望!

堤岸不遠處,跡部家的老管家聞訊趕了過來,聽過司機的彙報之後,自家少爺的反常不僅沒能讓他有半分焦急反而奇怪的流露出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樣。他遠遠地望著跡部景吾,思索片刻后,還是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向手機那頭的人彙報道:「是我……少爺他……是的,好的,明白!」

電話那頭的男人,微微的輕抿一下嘴唇,笑容幾近邪魅,「我的兒子,考驗從此刻開始。你,準備好了嗎?但願,你能比我幸運,也比我懂得堅持……」

天色漸漸暗沉,跡部依然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接到家裡報告的森田管家急急忙忙的朝著跡部所在的方向小跑過去卻又在快到他身邊時猛地止住了前進的步子,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個可以告訴少爺這個消息的合適時機。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跡部忽然出聲了,「發生什麼事了」?「少爺,家裡通知說,夫人來了……」

「是嗎?!我們回去吧。」跡部沉著臉坐上了車,眼睛直瞪瞪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跡部回到家中時看到的依然是記憶中不變的畫面,安坐在大廳沙發中央打扮得珠光寶氣的陌生的母親,看到她擺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態,用鄙夷的口吻在跡部宅里指手畫腳。跡部沒有再見到闊別n年的母親的欣喜,只有噩夢再次降臨的疲憊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解脫感。

「母親!」跡部彷彿把自己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的自己陪著眼前這個女人作戲,上演著一場母子多年未見十分想念的鬧劇;一部分的自己則是在冷冷的分析批判著她演技的拙劣,漏洞百出。

夜已深沉,跡部卻沒有絲毫睡意。他端著一杯無酒精的香檳,隨意的披著一件浴袍,胸口大敞姿態風流的倚在陽台的牆壁上,凝望著夜空中的殘月,時不時地抿上一小口香檳,眼波流轉間,你會發現他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呲!」他突然低聲笑了出來。「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那老一套,一點長進都沒有,真不知道本大爺怎麼會有個如此愚蠢的生母。好在本大爺的智商不是遺傳於她,不然跡部家早該倒了……」

那個女人,是的那個女人,她不配本大爺叫她母親。她還以為說幾句想念本大爺,假模假樣的抹幾下眼淚,本大爺就會同以往一樣隨她予取予求!如果只是要好處,看在她好歹生下了本大爺的份上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給她也無妨!可惜,她的手伸的太長了!想起管家剛剛向自己報告的,自己安排在手冢身邊的護衛發現有可疑人士在調查手冢,再結合她今天的舉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tezuka頭上,真是作死,本來還想放她一馬的,現在嘛,哈哈……

一股戰意湧上心頭。她就是自己與手冢之間最大的障礙。把她這個添亂的解決之後,自己就會去找手冢說清楚,誰也別想搶走屬於我跡部大爺的人。

隨即又一轉念,呵呵,原來,他早已不是那個眼巴巴渴望母愛卻求而不得的孩童了,也已經跳出了一定要得到父母認同的執念,他找到了獨屬於自己的溫暖!此時的他,只需要對那一個人執著,對那一個人負責,真的好輕鬆啊!真不明白,這麼多年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傻?!

接下來,要趕快把這個女人打發了,全國大賽迫在眉睫,本大爺沒時間和她玩了。

早在她忙著和情人約會把年僅3歲的自己一個人丟在餐廳等到天黑時,在他4歲生病想見她,她卻趁機以此為要挾向爺爺為她的情人索取好處時,在她一次次向自己套取跡部家的機密時,在她不停地用母親的名義給我這個所謂的跡部家的繼承人安排各種相親只是為了給她情人的事業鋪路時,自己就不該再對她抱有任何期望了……而現在她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手冢頭上,真是嫌日子過的太好,自尋死路呢……

對付這種人貪得無厭的人絕不能手軟,就讓她試試本大爺的手段。嗯哼,要怎麼做才好呢!?啊,就讓她回到瑞士她情人的身邊吧,然後,一步都不許他們再踏出來!真是個絕好的主意,算是自己這個做兒子的敬上的最後一份孝心……

有時候人類的確很奇怪,執著了許久的念頭一旦放開,往往會走向另一個極端,跡部就是這樣。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著手去實施自己的計劃,腦中設想著那個女人以後的各種凄慘模樣就感到格外的開心!

此時的我並不清楚跡部的掙扎和算計,這段時間連續的忙碌,一直以來都在透支的身體已經在鬧脾氣提起抗議了,即使我發現時就立刻用乾坤珠進行修復,身體依然有些承受不住,總會感到特別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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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做手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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