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二號和三號場在一起,在越前和不二比賽的間隙我順便也觀察了一下大石的比賽情況。

在比賽進行到中段的時候，大石居然犯了一個明顯的低級失誤。我凝神朝他微微有些紅腫的手腕看了幾眼,暗自嘆息,果然末葉的情報是正確的，大石的手傷還未徹底恢復,勉強繼續打球只會讓傷勢加重，看來要和他好好談談了。

倒是三號場這邊的比賽，遠比想象中平淡,不論是越前還是不二都有意隱藏實力,沒有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的打算。

當然，即使如此,兩人未來發展的雛形在此時也已經初見端倪了。不二不負天才之名仿似有著無窮無盡的創造力，招式在不斷的升級進化中,而越前則與之相反，屬於他自己的東西很少，他的招式幾乎全都是仰賴於他超強的模仿力，從他父親或是其他選手那裡拷貝而來的。以長久而言，自然是不二在這一行更有發展前途。只是可惜，不二他志不在此，終是差了一籌；反而越前因為一心要超越他父親，對網球更有野心也更執著……

環視一圈，看著部里的部員或欣喜或興奮的表情。未來這些人可能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會走職業網球這條路，可是無論如何，現在網球部的的這段經歷都會是大家珍貴的記憶。

思緒回到比賽中，三組的比賽很快就能出結果了。雖然看起來比賽很激烈沒錯，但是我們都明白今天的比賽只是開胃菜，相信明後天就會正式步入白日化。他們都是一群驕傲的人，不會甘於人后的。

回頭看了一看大石，我悄無聲息地的退出網球場，給大石的醫生叔叔打電話。

「手冢君，你怎麼會打給我，是肩膀的傷又出什麼問題了嗎？」

「啊，抱歉醫生。承蒙您一直以來的關照，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我打來是想問一下大石的手腕的恢復情況。」

「大石那孩子，哎……別看他平時很好說話的樣子，倔起來誰說都沒用。他的手腕如果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恢復起來恐怕會拖很久。」

「啊，我知道了，麻煩你了醫生！」

「你也要多注意身體，運動員太容易受傷了。」

「是，我會注意的。」

回到場內時，大石和菊丸的比賽已經結束，看了下結果是大石贏了。迎著他倔強的眼神，再聯繫起剛才醫生叔叔的話，頭不自覺的有些抽痛。大石他是想用這個勝利來向我證明他的手傷不會影響比賽嗎，還真是固執。

放學后，我去約著大石一起回家，談談讓他休息的事情。不二從後面笑眯眯的跟了上來，「國光，我也一起走吧！」

「啊！」

「國光是要和大石說手腕的事嗎？」

「啊！」不二果然是部里最具洞察力的人，從他的問話就知道他早就察覺到大石的問題了。

「大石，不要讓我們擔心啊，平時適當的減少訓練量吧。」

「我知道的，手冢、不二，讓你們擔心了，抱歉！」

「呵呵」，不知道是不二不忍心欺負老實人還是他的目標在我這裡，總是他很及時的轉換了話題，避免了大石的尷尬。「國光，總算可以和你真正比賽一次，我很期待呢！」

聽他這麼一說，我的記憶里自動翻出了國一時和他相約的那一場比賽。當時，因為手肘負傷，本尊0-6輸給了他。一直都忘不了當時少年失望的表情，那是本尊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原則。只是因為答應他在先，受傷在後，為了不悔諾，本尊帶傷上場，沒想到傷了他的自尊心。一直無法忘記那天夕陽下少年失落的身影，直到如今，當初本尊遺留下來的強烈內疚感都會時不時的影響到我的情緒，所以幾年來才會一直放任他黑我。也許是當初和他比賽的時候我太狼狽了，亦或者是那一次比賽給他留下了太深的陰影，三年來，每次想要安排他和我比賽，他都會想盡法子避開，無所不用其極。現在看他對這次的比賽表現的這麼積極，我倒是有些詫異，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和他一戰了。心底難以抑制的躁動和興奮感，清楚的傳達出我想要和他痛快比一次的**。當年遺憾的不只是他一人，本尊比他更失落。而此時此刻，我作為手冢國光這個人，比之當初更渴望和他比試一場，畢竟誰能有這個榮幸拿天才不二做磨刀石呢。要知道和一個默默觀察你三年，了解你比了解自己還清楚的對手比賽是幾乎毫無優勢可言的。可以說，我的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甚至是微小的表情都有可能出賣自己的意圖，而這正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看看自己在這種高壓狀態下能否再有突破，進而能完成無我。如果不能，那就退而求其次的寄望於可以在比賽中暴露出自身的不足之處，這樣也很不錯！

可是，常言說的好，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和大石、不二分開后，我在快到家的時候再次接到了越前南次郎的電話。正是這通電話，使得我不得已把原本計劃好的循環賽改成了淘汰賽。

回家后，我照例進空間陪了陪寶寶。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后，拿出電話一一通知末葉、阿乾和教練他們比賽要改動的事情。為了配合越前去美國的時間，比賽只能改成淘汰制，爭取在明天一天內解決。

「那麼，部長，明天早訓時我就安排阿乾學長和河村學長的比賽。只是，不二學長和越前他們兩個是平局，他們那一組酸誰勝出呢？」末葉利落的接過明天的後續安排。

「再給越前一次機會，讓他和不二再比一次！」今天不二如果使出全力，越前不是他的對手。

「為什麼這麼麻煩？直接讓不二學長出線就好了，反正越前就要去美國，況且，我們都知道……」

「正是因為他要去美國才更不能讓他帶著情緒離開，這樣對他接下來美國的比賽不利！」我截住了末葉未盡的話語，即使他不能和我們一起走向全國大賽，作為部長和前輩，我總要為他度考慮一些。

「部長！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哎，算了，不這樣你也不是手冢國光了。早訓的時候我會安排不二前輩和越前加賽一場的！明天的比賽絕對精彩可期，他們為了取得和你比賽的機會，可能連壓箱底的絕招都會使出來的……」

事實上他們的比賽的確很精彩，遺憾的是我沒能看現場。因為景吾的爺爺回日本了，他把我招到他們家的酒店去，狠狠地數落了四個小時，直接導致我第二天早訓缺席。

在寶寶不間斷的催促聲中，我掙扎著爬起了床。

「哥哥，你不是一向都自律甚嚴的嗎？為什麼今天得我叫你才起床啊？」

我捏著鼻樑，表情痛苦的回應道：「你去試一試被跡部爺爺魔音穿腦的滋味試一試！」

「什麼滋味？」

「只求速死！」

「啊？」

「不說這個了。今天可能事情會比較多，放學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我一下，我有事要去一趟跡部家。」

「好，沒問題！不過，你不是已經和跡部說好了，等循環賽結束后再碰面嗎？」

「啊，原本是這樣。只是聽跡部老爺子的意思似乎是景吾家裡有些狀況，作為戀人這種時候我必須陪在他身邊才可以。」

「知道了，我會提醒你的。」

匆匆趕到學校的時候，第一節課已經過半了。是尷尬的在門外打報告還是先去學生會等下課？這麼明顯的答案還用選，當然是怎麼不丟臉怎麼做。

下課鈴響起，陸陸續續有學生會的成員到辦公室開始處理事務。點頭和眾人示意后，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下我面無表情的背著網球包離開，身後傳來諸如，『會長沒去上課嗎？』『會長臉色好像很不好，我來的時候他好像還在休息呢！』『不會有事吧？！』之類的討論聲。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我去班級的路上，有些無奈，形象太好有時也是種負擔。

「手冢，你，還好吧！」

「不二？」抬頭看看班級號，是3年a1沒錯，「來借字典嗎？」

不二氣悶地瞪著一雙幽藍的眼睛，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語氣不善。「為什麼無故缺席早訓？」

「賴床！」喘成這樣是跑過來的嗎？

「你別想矇混…什麼？賴床？」

「啊！」我就不能賴床嗎？

「原來手冢也會有賴床的時候啊！」不二表情怪異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不二的思緒跳躍的頻率極快，情緒轉換之間完全沒有預兆可言。我敢肯定他現在絕不是在笑話我賴床！也許是被他黑習慣了，我已經學會對此視而不見……

「嗯~~，沒什麼，只是覺得手冢現在這樣真好。好啦，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把字典給我，快進教室去吧，下節課要開始了。」

目送著不二離開，腦中響起寶寶的低語，「哥哥，不二真的很不錯，錯過他是你的損失。」

「我有景吾了，不二也會有一心對他的存在！」

「你們都不容易！」寶寶嘆息。

此時的我看似與平時無異，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湧起的那萬般苦澀滋味。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知道不二對我的心意，不知道就不會愧疚，就只會當做好朋友的關懷。然而現在這份關懷已經走味了，我也無法繼續假裝視而不見。此時只要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浮現出剛剛的那一幕，不二站在我的教室門外焦急的左右張望，看到我出現時臉上無偽的開心表情。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的這份心意？許多平時不曾注意的微小細節在此時都被無限放大。記得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目光中還沒有現在這種不加掩飾的迷戀，更多的是想要捉弄我的興味。是什麼讓他動了這份心思的？

苦思無果，算了，不想了，這些都是不二該煩惱的問題。

打開手機，輕輕撫著屏保上景吾恣意的笑顏，心裡漸漸平靜。為了景吾，我終究是要對不起他了。

事情的發展就如同我們所預料的一樣，越前在早訓的時候以三分的差距輸給了不二。雖然很不爽輸給了不二，但是他已經沒有了搪塞拖延不去美國的理由，想到馬上就要和來自世界各地的選手較量，越前心中盈滿了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