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笨鳥
「前輩放心，天歌一定會醒過來的。」這時候，反倒是葉沐信心十足，「您不知道她有多厲害！一個散修，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可見天資和機緣都不錯。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性十分成熟穩重……」葉沐將她所知道的關於天歌的事情一項項說來，終於讓羅天成安穩了下來。
「這小丫頭，果然有我當年的風采！」聽到天歌故意被打劫然後反打劫，一路悶聲發財的事情，羅天成爽快一笑。忽然他笑聲一收，語氣變成葉沐第一次聽到時的那種蒼老渾厚。
「你醒了？」
………………
葉沐站在祭台以外三丈遠處，看見祭台上薄霧冉冉升起，只見天歌朦朧的身影。
天歌終於醒了過來，一個練氣期的修士熬過了結丹期心魔，這就意味著她一直到結丹期都不會再有瓶頸。更重要的是，得到羅天成前輩的傳承，她的未來一定更加不可限量。
隨手斬殺了一隻意圖撲向自己的毒蟲，葉沐盤膝坐下，開始靜靜守護祭台和祭台上的人。
一直到第三天，周圍的靈力波動突然變得極為劇烈，差點把她體內的靈氣也吸走了，葉沐連忙抱元守一，穩住體內流竄的靈力。
待這次波動過去，祭台上的薄霧也漸漸消散，露出天歌修長削瘦的身影。葉沐瞪大眼睛，發現自己竟然不能看透天歌的修為，也就是說，一天之內，她直接從練氣期跳躍到了築基中期以上！
雖然羅天成前輩表示過讓天歌築基輕而易舉，但不得不說，這速度，真是夠逆天的！
天歌走下祭台，向她走來。「師父說，你知道出去的辦法？」
葉沐點點頭，覺得天歌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難道是因為法力比她高，威壓所致嗎？可是感覺不像啊……
「那我們走吧。」
「可是……」葉沐看著祭台的方向，「前輩他？」
「已經消隕了。」
葉沐忽然有些說不清自己的感覺，她還以為最起碼能來得及給前輩磕個頭呢。儘管早有預感，也明白修道之路大多的生死沒有預兆，也無法道別，可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但或許，這就是前輩的意思吧，他不想看她磕頭，也不願意聽她講出那些感激崇敬的話，儘管他教給她很多很多，但他更願意把她當朋友，一個在他臨死前以平等的姿態送他離開的朋友。
她將目光轉回天歌身上：「好，我們走吧。」
「等一下，」天歌忽然叫住她，「你很久以前就知道離開的方法了，為什麼不走？」
「哈？」葉沐一愣，「我為什麼要走？留在這裡可以跟前輩學到很多東西的！」
天歌直直盯著她的眼睛，許久，忽然說：「謝謝你。」
葉沐粲然一笑：「不客氣。」
打開離開的結界時，兩人忽然聽聞身後傳來轟隆巨響，回頭看去，只見整個山谷抖動崩塌，不多時已經是面目全非，整個祭台也分崩離析，被巨大的山石埋藏其下。
一切，了無痕迹。
回到山洞，祁昆等三人竟然還等在那裡。看到天歌出現，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對於天歌兩年時間內從練氣期九層直達築基中期，除了欣喜竟然不見驚訝，可見他們對於天歌存有多大的信心。
只要是發生在天歌身上的，再大的奇迹都不算什麼。
離開的時候，葉沐提出要去尋找師父給她留下的東西，讓天歌帶其他人先走。
天歌皺眉：「你自己一個人在小獸林里行走，很容易出危險的！」
「放心吧，」葉沐笑了，「打架鬥法我是不行，但論逃命的功夫，我還是很厲害的！」
「不行，我們跟你一起去。」天歌堅持。
「那好吧。」葉沐只好聽從。根據葉晴當年留下的信息，他們很快找到了地方。因為葉晴已經把所有的禁制破解方法告訴了她，所以葉沐一路破關斬將，十分順利地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內室，葉沐沒有先去看師父給她留下的東西，而是走到一處破碎散落的骸骨前，凝視許久。
「怎麼了？」天歌問。
「這位是前輩的僕人。當初他被人追殺，身受重傷，掙扎著在這裡重開洞府療傷，可……最終還是隕落在了此地。」葉沐將骸骨收起，隨手挖了個坑埋下，也算讓他入土為安了。
然後，走到石床前，看著師父留給徒弟們的東西。
不得不說，葉晴是一個很大方的師父。
葉沐拿起一根樹枝形狀的東西，對天歌說：「我只要這個，其他的你們分了吧。」這是規矩，既然大家一起來，那得到的寶物也應該一起分享。
「這是你師父留給你的東西，不用分。」天歌說道。
「不，這些都不是留給我的。」早在收她為徒以前師父就已經將這裡布置好了，她來拿，只是想留一樣東西做個念想罷了。說實話，這裡面留的東西基本上沒有一樣是適合她的。
她這個徒弟，是不一樣的。
看見葉沐有些黯然的神色，天歌也不再多說，上前分了剩下的東西。
兩年時間過去了，小獸林比起當年他們來的時候要平靜很多，所以一路上基本上沒有再遇到什麼前來打劫的人——也大概是因為天歌這個原本最弱的變成了最強的，整個小隊的實力不可同日而語，一般人不敢輕易招惹吧。
這日，他們來到了當初大戰血翼鳳凰的湖邊。葉沐有些感慨，彼時她懵懵懂懂，為第一次參加大戰而激動，結果轉了一圈回來，幾乎已經算是「身經百戰」了。
半夜，葉沐發現天歌竟然不在營地。她順著湖邊找了一圈，忽然聽見前面有小鳥發出的「吱吱」聲，撩開灌木，發現了天歌的身影。
水光粼粼，月光下少女的側臉線條優美，肌膚如玉般無暇，嘴角的笑意柔軟溫暖。
「天歌？」她叫了一聲。
天歌站起來，笑盈盈地：「撿到一隻笨鳥，為了喝水差點淹死了。」
葉沐走過去，只見天歌手上捧著一隻胖乎乎的小鳥，因為沾了水，渾身的毛濕噠噠的，在夜風下瑟瑟發抖，看起來又可笑又可憐。她摸摸小鳥的頭，卻受到了小鳥激烈的抗議。
嘖，明明在天歌的手上乖巧得不像話，她一摸就成這樣了，分明是看她長得沒天歌好看，鄙視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