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機緣傳承（一）

這是一處山谷，鳥語花香，林草蔥鬱。山谷中間的空地上是一個祭台，看起來破敗殘舊，雜草叢生。而上面，正躺著一個人。

氣氛平靜到有些詭異，葉沐看著那人的衣服，覺得十分眼熟，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是天歌的。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正想著，忽見一條毒蛇蜿蜒而至，葉沐忙祭出白羽扇將其斬殺，過去查看一下，發現天歌只是陷入了幻境之中，身體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害，這才鬆了一口氣，在她旁邊坐下，為她守護，同時開始打量她們的所在。

這裡的氣氛很奇怪，看起來像是幻境，但卻又十分真實。如果天歌醒來，靠她那隻破雲獸或許能看出些什麼來，但對於葉沐這個從未經歷過幻境，陣法知識為渣的人來說，想要看出破綻來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剛才斬殺了那條蛇，你現在已經死了。」一道渾厚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

葉沐朝四下看了幾眼，沒有發現什麼人。「是嗎？為什麼？」

「這個小姑娘是我選中的人，如果她能通過幻境的考驗，她將得到我的傳承。」

葉沐還在等下文，見他忽然停了下來，順口問：「然後呢？」

「呵呵，此時你應該趁機殺了她取而代之。」

「你剛剛不是說她是你選中的人嗎？如果我殺了她才會死得更快吧？」

「沒錯。」那聲音居然很爽快地回答了。

「所以，剛才那條蛇是真的？你的陣法因為年歲久遠已經出現了破綻，乃至於這山谷里的蟲獸偶爾能進入祭壇。天歌現在陷於幻境之中，如果被有毒的蟲獸咬一口，很有可能會因此喪命，這樣你辛辛苦苦等這麼多年就算白費了。而我呢，因為救了天歌一命，所以你剛才沒有啟動陣法將我絞殺，對嗎？」

「嗯，還不算笨。」

我謝你誇獎啊！「你在這裡守了很久吧？那山洞裡的血蝠王是你養的嗎？」

「不是，那是我的僕人飼養的。」

「僕人？」葉沐吃驚，「你的僕人居然都能有金丹後期的修為？」

金丹後期，在東洲大陸絕對足以支撐起一個中小型門派了，可是在這裡竟然只是一個僕人，連徒弟都算不上。

「你怎麼知道他的修為是金丹後期？」

「因為他的仇家就是金丹後期啊。兩個人應該是在伯仲之間，所以才能將彼此重傷吧。原來你的僕人守護著那洞穴，同時為你尋找傳承人。後來他被仇家追殺，身受重傷，只能封印了洞府將敵人困在其中，自己從洞穴出來。因為自知命不久矣，特意在洞穴後方開鑿了一處出口，希望有緣人能找到洞穴……我想想，他後來應該是隕落了，所以留下了血蝠王守在洞穴里。而你挑選傳承人，應該是需要通過血液的認定，血蝠王正是以吸血為生，所以能將信息傳遞給你。對嗎？」天歌收服靈獸是需要滴血認主的，所以她應該就是在滴血認主的時候被傳送到了這裡。

「唔，不錯。」

「那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葉沐想到自己剛才確實吐了一口淤血，「難道我的血液也符合您傳承的要求？」

「你的血液確實符合傳承的要求，但你的人不符合。」

「為什麼？」葉沐摸摸自己的臉，「因為我太老了？」

「呵呵，原來你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笨嘛！」

葉沐無語了——為什麼每一次收到誇獎時都倍感心酸呢！

「我的傳承人必須要在三十歲以前築基，超過了這個年齡，資質再好也沒有用。」

「天歌還沒築基吧？」

「有我在，讓她築基又有何難？」

也就是說無意中闖入洞穴，還能符合你要求的人必須是三十歲以下唄，跟築基沒築基沒關係，只要你看著順眼就行！

「你說傳承人必須有血液上的限制？是什麼限制啊？」

「天機不可泄露。」

切！

「你的資質也不算差，怎麼到了這把年紀才築基初期呢？」

什麼叫「這把年紀」？葉沐頓時一把辛酸淚無處可流——「您老在誇我的時候能不能別老是順便捅一刀啊？」

「呵呵，我在這裡等了兩千多年，好不容易來了個能跟我聊天的。小丫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葉沐腹誹：剛剛還「這把年紀」呢，現在就小丫頭了。還有，感情您的聊天指的就是在人心上捅刀子啊？

「你應該已經死了吧？」

「……唔。」

「很多年了？」

「小丫頭？」語氣中帶上了警告。

「看開點看開點。」葉沐笑嘻嘻地擺擺手，「既然您老有興趣，我就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唄。」

「我現在不想聽了。」那人傲嬌了。

「哎呀別這樣嘛，天歌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會醒過來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就聊聊天唄。不怕告訴您，我之前被關在一個地方一百多年，最怕沒人跟我聊天了。您老就體諒體諒，跟我說說話吧。」

「哼，修道之路本就孤寂崎嶇，區區一百年算什麼，竟然也能在你的道心上留下痕迹？看來你這麼一把年紀才剛剛築基也是有原因的，道心太不堅定了！」

「行了吧，您不過是覺得我也才一百來歲，卻被關了一百多年，人生肯定乏善可陳，沒什麼好玩的事情跟你說你才不願意聽的。」葉沐毫不客氣地拆穿他。

「唔，難道不是嗎？」

葉沐頓時凝噎——好吧，她的一生確實乏善可陳，沒什麼好說的。這刀子，捅得真狠！「那……您跟我說說您的經歷唄？」最起碼元嬰期以上修為的大能，人生經歷一定很豐富吧？

「小丫頭，你是想打聽我的來歷吧？」

「不可以說嗎？」

「不可以。」

小氣！葉沐忽然想到：「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來歷，應該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天歌得到了你的傳承，那不就是……你不會是想天歌醒來后就殺了我吧？」

「……」

默認，絕對是默認！

「喂，太忘恩負義了吧？我在這裡算是幫了天歌耶！」

「若不是因為天歌的存在，你剛剛出現在這裡時就已經死了。」

「那我謝您多留了我一會兒！」葉沐欲哭無淚，「怎麼每次都這樣啊？」

「什麼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