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以劍論道(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以劍論道(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以劍論道(下)

起身回座,張良再一次暗中悄悄查看,想確認是否有誤,可當看到對方盡對自己微微一笑后,張良心中的吃驚已到了無可附加的地步。

之前六劍奴的瞬間殺招,自己料到扶蘇會出言阻止,但也預測自己可能還是會因此受傷。儘管結果自己只是被劍傷到喉嚨,雖只是刺破了一點皮,但方才的那一瞬間,張良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略微用真氣拉扯了一下。

也正是因為這微乎其微的一下,自己才『恰巧』躲過了真剛(羅網六劍奴之一)的那一劍刺殺。或許,大家以為是僥倖,想著是因為有扶蘇在場,六劍奴才有所保留。

但身為當事人,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當時有多麼的驚險,連自己都以為自己或許可能非死即傷。因為自己能感覺的到六劍奴是真的動了殺機;真的敢當著扶蘇的面,對自己下手。

扶蘇的話,是起了震懾的效果,使六劍奴及時收手,可當時的那一劍的速度,張良相信即使是真剛也很難說,能真真正正的做到瞬間的收手,不差分毫。誤傷在所難免!

可如今能達到如此輕微,絕非偶然!所以,張良心中才會有所懷疑,才會去望向儒家弟子那邊,畢竟劍道館就這麼大,又遍布影密衛與帝國高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躲在暗處出手,實屬不易。只有混在人群之中,才能不被人輕易發現!

對方暗中出手,怎麼做明顯不想暴露身份,而自己也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掃視查看,可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還真就不加掩飾、隱藏自己,直接對於自己微笑以待。

待看清來人面目之後,竟是那日橋頭之上的男子,張良頓時震驚不已,心中更是充滿了疑惑,他到底是什麼人?在場的大多是一等一的高手,很明顯,他們都沒有發現有人暗中出手,可見對方其功法之高深。

如果真如那日所猜,他是陰陽家的現任東君—杜恆宇,那他又有何必隱藏身份混入小聖賢庄,直接明目張胆的豈不更加方便。如果他不是,那他又為何要出手相救?只是一時好心,張良可不那麼認為。

直到落座,張良依舊還是想不明白,只得暗中觀察,面上也不敢表示太多,惹人非議,讓人有所察覺,畢竟對方是敵是友尚未可知,貿然行動,終歸太過草率。

第二場是儒家二當家顏路與勝七的交手。

勝七手中的巨闕,威力霸道,遇強則強。但君子無爭,顏路手持的含光劍,無形無影,加之儒家的坐忘心法,遇弱則弱,將含光這把無形之劍運用的恰到好處,一時間,二者可以說是棋逢對手、不分伯仲。

雖然賽后扶蘇對於二人之間的點評為『生死相搏之際,能點到即止』宣判勝七獲勝,但在杜恆宇看來,顏路從一開始就意不在輸贏,划仁止殺,以求和平,卻是更勝一籌。

「(坐忘收心,主靜去欲,靜則生慧,動則成昏,與道冥一,萬慮皆遺,離形去智,同於大通,是謂坐忘!這儒家的坐忘心法倒也很不錯呢!)」暗中點了點頭,杜恆宇對顏路的做法也頗為欣賞。

暗道之前倒是小看了顏路,想著以往顏路一直文質彬彬,謙謙君子,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樣子,卻往往因此也讓人忽視了能擔得起儒家二師尊的人,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張良一直在偷偷留意杜恆宇,但對方很明顯沒有要再出手的意思。平靜的觀看著二師兄和勝七的交手,只是偶爾眼中刮過一絲讚賞,卻也是稍瞬即逝。

即使是天宗曉夢與大師兄交手,對方依舊不顯山不露水,似乎像是早已知曉了勝負的結果。可張良奇怪的是,怎麼長的時間,竟無一人提出異議。

難道儒家弟子乃至帝國高手就沒有一個有所察覺到嗎?更何況對方穿著一身白衣,是那麼的鶴立雞群,莫非是!

是陰陽家的幻術?莫非,只有自己一人才能看到?這般修為,難道他真的是陰陽家的東君!那他到底有何目的?張良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完全猜不透對方的用意。

而事實上,確如張良所料,場上除了他,即使是杜恆宇周圍的儒家弟子,都沒能看出任何異樣。當然,確切的說,除了張良,還有一人是知曉的,那就是道家天宗—曉夢。

旁人看不出,是因為修為不夠,杜恆宇的幻術,迷惑了他們的眼睛,讓他們看到的不是空氣,就是儒家弟子的模樣。而在場觀看的弟子那麼多,且比試又是那樣的精彩,誰會刻意留意人數的不對。

張良之所以能看到,當然是杜恆宇刻意為之的。本來杜恆宇大可不必顯身,但當時張良與六劍奴對陣時,出於對張良的欣賞,杜恆宇才選擇出手相救,可其背後的真正原因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留給天宗曉夢看的,是要引起她的注意,也是試探她是否有這個能力。

不過,既然張良有所察覺,杜恆宇也就不再打算對他藏著掖著,畢竟,以他張良的才智,早晚都會猜到,哪有何必多做隱瞞。至於曉夢的表現嗎,也很顯然,她並沒有讓杜恆宇失望。

但曉夢之所以沒有出言,一是事不關己,沒必要言明有人處於暗中,二嗎,對方出手救人,那她又何必阻止。這第三,自是知道對方是故意出手,引她注意。可對方在此之後卻又不再露面,想來必定另有所圖,她便也就順他之意,靜觀其變。

最後一場是曉夢和伏念對決。

曉夢嫌棄前兩場比試粗陋,不屑於在人前動武鬥毆,便將場地移至庭院,以一池湖水與伏念比較內力高低。二人持劍聚氣於水面,用內力將無形之水凝聚成形,各持一字,化無形為有形。

而後,曉夢先運用道家絕技『萬川秋水』,將橫浮於水面的『道』字脫離湖面,再運行與『萬川秋水』心法相反的絕技『心若止水』,又將脫離水面的字,一一分解,隔離出水珠。這一放一收,硬是將兩種截然相反的內功心法融會再一起,讓人大開眼界。

而每一顆水珠的分離、凝結,都需要一股獨立的內力來保持它在空中的形態。控制的水珠越多,需要的內力也就越多。更甚者,每一顆水珠的分離的同時都還包含著心若止水和萬川秋水兩種心法,可見曉夢內力修為有多麼的深厚。

曉夢的『輕描淡寫』看似簡簡單單,卻實則給了伏念相當大的壓力。雖然,伏念先前使用聖王劍法中的『滄浪之水』,將水中凝聚成的『禮』字立於水面之上,以『道法自然,唯禮匡之』,給水性無常立下規矩,讓它們有序遵循,對比道家的天道御萬物,無為無不為。

可曉夢卻依舊不為所動,再次發動反攻,將分解的水珠,畫圓成方,依次排列,並逐一分列成隊,攻向伏念所凝結成『禮』字,一點一滴的將之打散重歸於湖水之中。

伏念震驚,卻也不甘示弱,再次聚氣成葉,托住散落的水流,並將散落的水珠重新包裹,化零為整,更是運用內力使之在水面之上開出朵朵『水荷花』。

「知海無涯,見花問道。伏念真心求學,希望曉夢前輩不要見笑。」伏念一邊控制著水流,一邊對曉夢謙遜道。

聽著伏念的話,雖然曉夢依舊面無表情,不怒不喜,卻緊跟著已是收劍於鞘,而後第一次對伏念下達評語,算是正式認可了對方:「道可道,非常道。儒家有你,不錯!」

對局到了這裡,扶蘇也拍手叫好道:「真是神乎其技,好一個見花問道,好一個非常之道。看來今天兩位大家給我們所有人都上了一課。」

「公子,那這第三場比試?」一旁的李斯詢問其評判結果,畢竟這將關乎於此次論劍的勝負。也是在提醒扶蘇,出行前陛下給他下達震懾儒家的命令。

但扶蘇卻稱二人之間的輸贏已經不重要了,其意思也就是說此次論劍也不必言明勝負。扶蘇此次來儒家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真的要以劍論道分個輸贏,對儒家恩威並施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他看來,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對於扶蘇的評判,杜恆宇內心是認同的,恩威並施,實乃明君所為。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麼,而後眉宇一皺,杜恆宇不覺有些擔憂的看著扶蘇:

「(扶蘇尊崇儒家,以德服人,這樣的做法是好的。可他卻與以實行鐵腕統治,依法治國的嬴政,思想背道而馳。法,就是要樹威於天下,任何有害君威皇權的,在嬴政看來,絕對是要毫不留情的剷除。

韓非在《五蠹》中說過,『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嬴政本就很是忌諱儒家,只是一直沒機會借題發揮而已。如今墨家已除,嬴政這時派遣扶蘇來儒家的原因之一,已是不言而喻。

李斯已經有意提醒,可扶蘇到最後還是這般偏袒儒家,與之說教論道,甚至高於對待皇權的態度,如此心慈手軟,心存憐憫,恐怕嬴政會…)」

杜恆宇雙眼閃爍不定,卻最終還是沒再多做什麼,便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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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情之秦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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