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胤禛每日都回景仁宮，為的就是與佟貴妃多相處，珍惜每一刻，飯後，堅持陪她散步，逗她開心。曼寧跟在一旁，心裡並不好受。奈何生老病死，誰也無能為力。

康熙知道兒子這份孝心，允許他長留景仁宮呆著。

掌燈時分，康熙依舊忙碌，堆積如山的奏摺還等著他呢。乾清宮內，一片寂靜。

李德全正糾結要不要先勸皇上用膳，一小太監急急跑了過來，他低聲呵斥，「何事如此著急，一點規矩都沒有。」

小太監忙跪下，「公公饒命，奴才是王貴人身邊的小全子，剛才太醫診脈，貴人娘娘已經懷有身孕，特命奴才向萬歲爺稟告。」

李德全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些：「這次就饒了你，下次還如此莽撞，絕不輕饒。」

小全子一臉感激：「奴才知道，多謝公公。」

李德全揮了揮手：「好了，退下吧。」

康熙聽到了聲響，皺了皺眉，「李德全，何事？」

李德全忙進來，笑著回稟道：「萬歲爺，是王貴人派人來報，說是有喜了。」

聞言，康熙並沒有即將生為人父的喜悅，反而是一臉沉重，李德全趕緊斂去笑意，這萬歲爺的心思誰也說不準。

過了片刻，康熙道：「按照以往慣例，你看著辦吧。」

「喳。」李德全彎著身子退了出去。

康熙放下筆，揉了揉眉心，最心愛的表妹即將離世，他有何心情去迎接新生的孩子，況且，他的孩子已經很多了，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一心就想陪表妹最後一程。

宮裡最近都沒有什麼喜事，王貴人一傳出有喜，立刻在後宮炸開。消息傳播迅速，很快到了若蘭的耳里。原本正在喝葯的她，全都因為氣憤，直接甩了碗。

眾宮女忙跪下，齊聲道：「娘娘息怒。」

明月剛才方便回來，就聽到了消息，暗罵新來的宮女不懂事，見一大片人跪著，讓她們先退下，省得娘娘看了煩心，小心走過去，輕聲道：「娘娘——」

「明月，本宮始終放不下。」良久，若蘭開口，細如蚊蚋。她終究是不能不在乎表哥身邊的女人，她無法接受，她痛恨為什麼表哥不是普通人。

「娘娘，想開些，陛下心裡始終只有您一個人。」明月柔聲道，「就算如此，您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奴婢讓人在端葯過來。」

「不必了。」語畢，若蘭劇烈咳嗽，下意識用帕子捂住，明月忙過去輕拍她的背，替她順順氣。

虛弱的身體，蒼白的臉色，痛苦的神情，看在眼裡，明月著實為娘娘不值。只是她一個小小奴婢，主子的事，豈能她插手，只能儘力勸解娘娘。

「娘娘這樣下去不去，讓奴婢去傳太醫吧。」明月瞧見帕子的血漬，觸目驚心，語帶哽咽。

「太醫來了，就有用嗎？」哀默大於心死，生死早就看開了。

「娘娘，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您也要試一試啊。」明月苦苦哀求，「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四阿哥，您也知道，四阿哥與德嬪不合，德嬪豈會真心實意待他？」

明月知道，娘娘此刻最不放心就是四阿哥，希望她啊為了四阿哥撐下去。

「禛兒？」若蘭陷入回憶，近日都陪著自己用膳，逗她高興，那鮮活的樣子，很快浮現在腦海。

「是啊，娘娘。」明月見若蘭動容，再接再厲，「四阿哥還需要您。」

「我還有禛兒要照顧。」漸漸冷靜，神志也恢復了。絕不能現在倒下，表哥都沒有封她為後，禛兒都還沒有娶妻生子。

終於，娘娘想通了，明月可以鬆了口氣，「那奴婢先服侍你休息吧。」

「嗯。」

曼寧也得到了消息，本想去看一看，見所用的宮女都被趕了出來，皇貴妃肯定很生氣，找來一個宮女問，得知當時的情景，更加不能冒險進去。

她一直在不遠處的亭子等，見到明月出來，神色凝重，皇貴妃狀況肯定不太好，還是叫住了她：「明月姑姑。」

「什麼事，曼寧姑娘？」明月走了過來，淡淡問道。

曼寧一臉擔憂，關切問：「娘娘，情況如何？」

「還好，姑娘不用擔心。」明月道，「如果沒有其他事，奴婢先告退了。」

「好，姑姑先忙。」

曼寧不好多問，回了房，抄佛經，為皇貴妃祈福。

儘管她能所做的很綿薄，但也是一份心意。

一下午，她抄得入神，沒有喝水，等抄完這一章，發覺口乾舌燥，忙給自己倒杯茶。

再看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

喚來了喜兒，曼寧問：「四阿哥可有來過？」

喜兒如實道：「有，春華在服侍。」

「有多久了？」

「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你去準備點宵夜，我要親自送過去。」

「是。」喜兒福了福身，輕輕退了下去。

曼寧本來打算讓那個春華替她分分憂，可真替了她，心裡竟生成一種異樣感覺，有點不舒服。於是，找了個借口，去一探究竟。儘管對四阿哥了解還不是很深，但他的性子，還是知道一些，皇貴妃病重，絕不會亂來。

沒多久，喜兒端了一些點心和粥來，曼寧正好拿過去瞧瞧。

小高子看見曼寧，笑著給她請安。

曼寧笑問，「四爺還忙著？」

「是啊。」他又見她手上的東西，「姑娘這是給爺送夜宵？」

「正是，忙煩公公幫忙稟告一聲。」

「那姑娘稍等片刻。」小高子很快進去，片刻，又出來，「姑娘，爺請您進去。」

曼寧走了進去，見到春華乖乖站在一旁，眼底滿是對四阿哥的傾慕。

她福了福身：「四爺吉祥。」

「起吧。」胤禛沒有抬頭，目光一直在紙上，手也沒停。

曼寧淺笑道：「曼寧知道爺還沒有休息，特意給爺送來一些宵夜。」

胤禛嘴巴動了動：「放下吧。」

須臾，他又道，「春華，你先退下。」

春華有些錯愕，心有不甘，但還是乖乖遵命退下。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又會發生些神馬呢？

下回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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