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萬事皆空

第一百章 萬事皆空

「還是小小施主說得有道理,我還是偏執了一些,反而落了下乘了。我拜了一輩子的佛,還不如小小施主活的通透,小小施主,老衲受教了。」大師對著張小偉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虛山大師,您太客氣了,我就隨口一說,我去給你把米倒進缸里。」張小偉扯了一下提溜著大米,把臉憋得通紅的李航走進了虛山大師的小屋。

「哈哈哈,小小施主,真是了不起,小小施主,小小。」李航剛走出了虛山大師的視線,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小施主有慧根,小小施主活的通透。」李航捧腹大笑,還未等李航說完這句話,就看到張小偉眼睛睜得老大,手裡抓著一把米,正在怒視他。

李航很知趣的閉上了嘴巴,把強忍住笑意,歪頭打量了這件小屋。小屋裡沒有窗戶,所以很暗,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旁邊放著一條凳子,桌子上放著一把茶壺,茶壺旁邊的兩個杯子布滿了灰塵,想必是許久沒有用過了。在小屋北面有一一面窗帘跟裡面的卧室隔了開。

張小偉吧大米看到米缸空蕩蕩的,有些心酸,倒滿了米缸。又看了看水缸,裡面的水也不多了,張小偉對著李航說道,「剛下過雪,路滑,虛山大師一定不方便去打水,我們兩個去山澗中提水給他把水缸倒滿。」

張小偉找到放在角落裡的木桶,看到裡面有一隻葫蘆做成的水瓢,提溜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虛山大師,敲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磬,磬音清脆悅耳。張小偉知道,這是虛山大師在用他的方式表示對自己的謝意。

張小偉對於怎麼下山澗,輕車熟路,一直在不停地讓李航小心,因為下山澗的小路,只有兩腳寬,確實很陡也很滑。

李航跟著張小偉來到了山澗中,只見山澗中又別有洞天。山澗里是刺骨的涼意,李航抬頭看了看天,兩邊都是懸崖峭壁,擋住了陽光,使得裡面無比陰寒。

但是從山頂流下的溪水,卻是乾淨清澈,水底的石頭,被溪水沖刷的滾圓,個個清晰可見,只見溪水兩側的岸邊還有皚皚白雪,都完好如初。

張小偉用葫蘆瓢輕輕舀起一瓢水,遞到李航面前,說道:「上面有個泉眼,這水就是從泉眼流出來的,這也是我喝過最甘甜的水,你可以嘗嘗。」

李航接過瓢,輕輕的抿了一小口,入口冰涼,但是回味之下,確實甘甜,順著喉嚨滑到胃裡,只覺得全身都要冰凍起來,刺激的他精神一震。

「我這是第一次用瓢喝水,這個東西就是叫瓢吧,話說我來了這裡,發生了好多個第一次,都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再說這水,果然是好水,如果開發出來,肯定比那個什麼山泉有點甜,高端大氣的多。」李航一口冰水下去,全身哆嗦,仍舊不忘跟張小偉開玩笑。

「航哥,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如果我們老了還能在一起,我們就來這裡好不好,種上一畝田,養幾隻雞鴨,喝一口山泉,看日出日落,賞大海,漫步山澗。想想的生活就美好。」

李航看到張小偉悠然嚮往的神色,眼前也浮現出了兩個兩鬢斑白的老頭,坐在一起,喝著茶水,看著夕陽的場景。

「聽你的,那副對聯不是也問到了,何日君再來?我一會回去就告訴佛祖,君準備在這住下,不走了。」

「油嘴滑舌,佛祖不會喜歡的。」張小偉用瓢輕輕舀起溪水表面的清水,生怕把瓢戳到了水底,驚起水底的泥沙,攪渾了這一汪清泉。

很快,桶子就滿了,李航望著這陡峭的山路,又犯了愁,這陡峭的懸崖山路走起來都麻煩,又如何能把這桶水提溜上去。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難倒自己,卻在這裡束手束腳,忍不住有些失落。

張小偉見到李航的臉上有一絲的愁容,笑著說道:「我又得取笑你是豪門公子哥了,我這不是有繩子么?我把繩子系在水桶上,拿著繩子走到上面,不就把水桶拽上去了。這麼笨,看我的。」

李航看著張小偉,貓著腰,在山路像一隻猴子般靈巧,很快就到了懸崖頂,然後拽著繩子把一桶水輕鬆的提溜了上去。

「怎麼樣,航哥,是不是提水這活你比不過我了,你在下面等我一會,我把這桶倒進水缸里,回來你再舀滿一桶。這天氣這麼暖和,一定有異常,這兩天肯定要變天,虛山大師他不方便,等等我。」

李航看到張小偉對著他喊了兩聲,就提著桶子走了。李航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還是個善良的孩子,惟願你能在以後的工作中,也能保持本心,佛祖會保佑你的。不,我不需要佛祖保佑,我會保護好他的,是的,我會的。」

李航抬頭看了看一線天,緊緊的攥緊了拳頭,目光異常的堅定。

過了十分鐘,李航看到張小偉把桶子又墜了下來,李航接過桶子,學著張小偉的樣子,小心的把水舀進桶里,張小偉拽著繩子拎了上去,張小偉提上桶子之後,喊了一句,「在下面等著,一會還要再舀一桶。」

又提滿了一桶,李航也爬了上去,李航走到寺廟的時候,看到虛山大師,正在生火煮水了,寺廟的院子里,擺好了三個小板凳,桌子上的茶具也搬了出來。虛山見到李航,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李施主好人必定會有好報,你們進去給天後娘娘敬柱香吧,天後娘娘會保佑你們平安的。」

李航跟著張小偉走到正殿門口,只見張小偉是從正殿旁邊的側門進去的,李航看到門檻比較高,在旁邊輕聲說道,「小心。」

李航跟著張小偉從左至右挨個拜了一遍,最後張小偉拿起三路香,走到一個香爐內,沾了沾油,遞給了李航,虛山大師給李航點燃,李航插到了外面的大香爐內。

張小偉從右邊的門口出來,跪在大香爐前,畢恭畢敬的叩了三個頭,呢喃道:「願天後娘娘保佑,奶奶爸爸媽媽航哥,平平安安,順心如意。亮子願你一路走好,再也不要這麼痴傻。」

李航站在一旁,看著張小偉在旁邊虔誠祈福,聽到張小偉提到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心裡一暖,畢竟小偉也是深愛著自己。但是下一刻,他聽到了亮子的名字,他被這個名字震了一下,想到亮子渾身是血,攥著他的手的模樣,悲從心來,李航「噗通」一聲跪倒在張小偉旁邊。

「航哥,我們給亮子抄幾分觀音心經吧,為他祈福,願他下一世無災無難。」張小偉輕聲說道。

「好,謝謝你,小偉,謝謝你為我贖罪。」李航抿著嘴唇,無力的說道。

拜完天後娘娘,虛山大師的泉水也燒好了,張小偉把手放在溫熱的泉水中浸泡了一會,擦洗乾淨,開始抄心經。李航取水泡好了茶水,聽著虛山大師默念觀音心經,看著張小偉抄著觀音心經,看著綠色的茶葉才沸水中浮浮沉沉,淡淡的茶香飄散出來,李航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菠蘿蜜心法「李航看著虛山大師眼眸低垂,慈眉善目,再聽著虛山大師念起觀音心經,字正腔圓,鏗鏘有力,那好像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在引導著他進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中,在這個狀態中,他彷彿在神遊太虛,俯瞰到了這片幽靜的大地。

李航在旁邊給張小偉添著茶水,張小偉抄累的時候就會喝口茶,再抬起頭來看李航一眼,兩個人相視一笑,張小偉便又低頭抄經。

冬日裡的暖陽總是走得很快,張小偉抄完一份心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虛山大師,把這份心經,放在天後娘娘桌案前吧,勞煩您了。」張小偉寫上了亮子的名字,把心經卷了起來,恭敬的遞給了虛山大師。

「阿彌陀佛,小小施主太客氣了,小小施主宅心仁厚,洪福齊天,必有好報,阿彌陀佛。」虛山大師雙手合十,聲音平和。

張小偉看了看,掛在西山頭的太陽,對著李航說道,「航哥,我們走吧,再不走可能要露宿山林了。」

「那應該也不錯,來個篝火晚會,吃個烤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虛山大師馬上誦了一聲佛號。

張小偉輕吐了一下舌頭,瞪了李航一眼,對虛山大師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大師,叨擾您了,我們該下山了。」

「這位李施主,你天倉地庫皆豐隆,一生富貴榮顯,百事亨通。但是你眉毛濃密,幾乎要相連起來,可見你比較強硬固執,容易遭人嫉妒,過了年之後可能會有一道不小的波折,望注意。」

李航神色一怔,看了張小偉一眼,忙回禮道:「謝謝大師提醒。」

虛山大師叮囑了李航一句,張小偉看到虛山大師為李航看了一下面相,不依不饒的說道:「不行不行,這次虛山大師你也要給我看一下面相。虛山大師偏心,給航哥看相,就是不給我看,虧得我這麼喜歡您。」

虛山大師看了張小偉一眼,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小小施主,萬事皆空,你下山去吧。」

「不懂,好吧,大師,我有空就來看你,我走了。」張小偉跟虛山大師揮手道別。

李航跟張小偉一直走了一會,回頭看到虛山大師依舊站在在廟前,一襲黃色僧袍隨風飄蕩。

日暮西山,殘陽如血。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聽聽齊豫的《心經》,有一種平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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