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滅蛟龍

第一百三十二章 滅蛟龍

萬魔窟被濃密的陰雲所罩。

陰雲翻滾陰風怒號,陰魂怨鬼在陰雲中時隱時沒,似要將闖入此間的人拽入陰雲中吞噬乾淨。

包穀一眼瞥見陰雲中有旌旗在飄蕩。那旌旗陰氣森森,成群結隊的冤魂厲鬼纏繞其間,顯得無比凶煞。她的心念一動,問:「師姐,雲里的那旗有什麼玄機?」

玉宓語帶冷意地說道:「那不是旗,而是幡,有稱其為天魔幡的,也有叫其鬼幡的,是邪魔外道煉製的一種法寶,拘禁冤魂厲鬼為其作用。煉製這種幡需要大量的冤魂厲鬼,冤煞唳氣越重越好,所以幡中多為冤屈枉死之人,甚至有被邪道以無比殘忍的手法將活人折磨而死煉製,也有從戰場拘禁戰死亡魂或從亂葬崗擒孤魂野鬼。」她目光冷凝地朝雲海中望去,說:「此處的幡有三十六面,應是三十六幡天魔陣。」她看向蛟龍說:「不知我有無說錯?」話音很冷,言語中清楚地透露出對蛟龍布下這三十六幡天魔陣也極為不滿。

包穀什麼都沒說,徑直跟在蛟龍的身後腳踏陣位落在萬魔窟深處的一間寬敞的石殿中。

石殿沿山壁開鑿建成,建得氣勢恢弘,宛若帝王的宮殿。

石殿的殿匾上寫有三字:蛟龍殿

金色的字以妖文寫成,龍飛鳳舞宛如栩栩如生的蛟龍騰空飛揚。

包穀立在殿門口端詳著那字看了好一會兒。

玉宓見包穀久立不動,問:「看什麼呢?」

包穀低嘆一聲:「沒什麼。」踏進殿中。

蛟龍殿雖大,此刻卻空無一人,顯得極為空曠。

身着黑袍、面色陰冷的蛟龍身姿挺拔地立在殿中,看着踏進殿裏的包穀,一語不發。

蛟龍不請包穀落座,包穀亦沒入座的打算,她環顧一圈四周,又將視線落在蛟龍身上定定地看了幾眼,扭頭對玉宓柔聲說:「師姐,我們回吧!」

玉宓不解地問道:「回?」不是來收萬魔窟的么?怎麼剛來就回了?

包穀「嗯」了聲,點頭,說:「回!」祭出飛劍,頭也不回地朝蛟龍殿外飛去。她飛到蛟龍殿外,卻見殿外早變了光景,此刻黑雲籠罩陰風怒嘯無數冤魂厲鬼在外徘徊,彷彿只需一步行差就錯就會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知道這是被蛟龍變了陣。

玉宓來到包穀的身邊,見到外面的景象亦是皺緊了眉頭,低聲問:「怎麼回事?」

包穀扭頭沖玉宓俏皮地一笑,說:「沒事。」她轉身睨著蛟龍,問:「怎麼?難道我來得回不得了?」

蛟龍說道:「既然來了,何必着急離開?」說罷,轉身在殿中正位上坐下,陰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包穀,他冷聲道:「包穀,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不用我明說。」

包穀傲然而立,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扭頭側對蛟龍,淡聲說:「今時不同往日,兩界山有了妖盟,你的價值自然是水漲船高。」她的眸光一冷,說道:「不過,蛟龍,我提醒你一點。我這人耐性有限,最不喜反覆無常之輩。」

玉宓不由得渾身緊繃,暗中蓄勢。

包穀對玉宓柔柔一笑,說:「沒事。他不敢動你,他承擔不起動你的代價。」她知道蛟龍打的什麼主意,也知道蛟龍敢這樣是因為有玉宓在身邊,想拿玉宓脅迫她,故此點破。

蛟龍長長地「哦?」了聲,說:「何以見得?」他冷聲笑道:「我這天魔幡可不缺再多一條冤魂厲鬼。」

包穀呵地笑了!她的眸光隨即一冷,沉聲道:「蛟龍,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她轉身正對蛟龍,神情是罕見的凌厲。

蛟龍說道:「包穀,這是萬魔窟,重重法陣禁制之下便是動用傳送域門也出不去。本座也不與你為難,解除血誓契約,留下元嬰果和涅槃丹,本座保證平安送你們出去。」

玉宓氣得咬牙叫道:「蛟龍,別忘了包穀手上還捏着你的血誓令牌。」

蛟龍冷笑道:「有你在此,她斷不敢魚死網破。」他陰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包穀,說道:「你自以為聰明,卻是蠢不可及,竟將自己的軟肋暴露出來送到本尊面前,本座豈能不承你這個情?」

玉宓經歷這麼多事,對包穀也算得上了解。包穀心思向來縝密,應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才會與她來此。如果此行有危險,包穀絕對不會叫上她同行。她看向包穀低聲說:「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短短三個字讓包穀的心都化了,臉上漾出的笑容宛如化開的春風。她笑應道:「嗯!」她俏皮地沖玉宓擠了擠眼,忽地密語傳音說:「你避一下。」說完便以超大儲物袋罩向玉宓。

玉宓會意,毫不反抗地進入了超大儲物袋中,被包穀送到了那種滿寶葯的葯田中。

蛟龍在太古遺跡親眼見到自己的那片葯田被包穀連地都刮空了,自然知道包穀身上有能夠容納一方天地的重寶,見到包穀以儲物類法寶將玉宓收手也並不感到意外。他頗感興趣地眯了眯眼,說道:「包穀,你自身都困陷於此,難道把你師姐收進法寶中便能保她周全?」

包穀着實煩蛟龍出爾反爾毫無信義,又惱他奸唳狠辣祭煉那天魔幡竟無數生靈枉死不得超生。她半句廢話都不想和他多說,冷聲道:「蛟龍,天作孽猶可赦,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說罷將血誓令牌取出握在手中,以神念勾通血誓令牌中的那被血契鎮壓的蛟龍一魂一魄便要引爆。血誓令牌中的一魂一魄與蛟龍的神魂相連,若被毀,蛟龍難逃當場橫死。

蛟龍只覺腦袋一陣劇痛,清楚地感覺到包穀已經控制住他交出去的那一魂一魄眼看便要置他於死地,當即大叫一聲:「住手!」他咬牙叫道:「包穀,你可要想清楚,本座死了,本座的手下必然不會放過你和玉宓,你和你的寶貝師姐都活不了。玄天門又拿什麼來與玉石麒麟抗衡?玉石麒麟一統兩界山所有妖修邪道,你玄天門拿什麼來抗衡,又怎麼立足此地?」

包穀問道:「這就是你反水的底氣?拿我師姐的安危來要脅我?拿玄天門來要脅我?蛟龍,你出爾反爾不守信義,還拿我師姐來威脅我,你覺得我能饒得了你?」

蛟龍見包穀殺意凜冽,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他站起身叫道:「包穀,你可千萬考慮清楚,難道你願意拿你師姐冒險?你就不怕她有個萬一?」

包穀說道:「你放心,我死了我師姐都不會有半分損傷。你死了,我照能收了你的萬魔窟安然無恙地踏出此地!」說罷再次以神念勾連血誓令牌中的那一魂一魄。

蛟龍大叫一聲:「住手!」包穀敢賭,他卻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賭。他叫道:「好,包穀,你狠!本座服!本座願……不,在下願聽主上差遣!」說罷,膝蓋一曲,跪下了。

包穀冷冷地盯着蛟龍,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蛟龍作惡多端,想讓它棄惡從善太難了,她沒那麼多功夫去勸他洗心革面從善;蛟龍無信無義,即使這次饒過,下次不知什麼時候便又要反過來咬她一口,還明知故犯拿她師姐來威脅她。然而殺了蛟龍她又得另外費功夫去對付玉石麒麟,那邊不好收拾;她殺了蛟龍,蛟龍的手下以及萬魔窟外面的三十六幡天魔陣都很棘手,她全身而退的把握很小,且,她若置蛟龍於死地,蛟龍也絕不會讓她活着離開。這也是蛟龍敢如此行事的倚仗。

蛟龍猜包穀是在賭,跪下去便又有些後悔,若再堅持一二,或許包穀便又退讓了呢?他跪在那見包穀雖有猶豫,身上的殺氣卻不曾減,似乎是真動了要殺他的心思,他又有些拿捏不定,七上八下。

包穀神情冷然地立在原地,冷聲說道:「蛟龍,你反我一次便能反我第二次;你明知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動我師姐絲毫還敢拿她來要脅我;我能饒你么?」

蛟龍沉聲說道:「包穀,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兩敗俱傷,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不如各退一步。」

包穀說:「你就不怕我出去后就滅了你?」

蛟龍抿著薄唇低笑一聲,說:「你不是自詡重信義么?你不會。主上,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包穀恨得牙痒痒,都這時候蛟龍還和她討價還價想要加碼?她若真應了,往後如何駕馭?她很想留蛟龍一命,她留蛟龍一命,也是身處此地的自己安全。可從今天蛟龍的行為、外面的天魔幡讓她深知蛟龍不會把她和玄天門放在眼裏,她今天放過他,往後還會死更多的人,她和玄天門與他作交易便是與虎謀皮!

蛟龍低聲說:「主上,你有血誓令牌在手,不必冒生命危險急於今日殺我,你說是嗎?」

包穀淡淡地掃了眼蛟龍,說道:「蛟龍,我今日不殺你,想要離開這裏也必然得付出代價。我這人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要我不殺你也成,萬魔窟交出來、你滅了玉石麒麟,不得提任何要求和異議,這一茬便算是揭過去了。」

蛟龍低聲說:「主上,如此近的距離殺我,你也會死。你捏着我的命,我也捏着你的命,如此,不妥吧?」

包穀哼笑一聲,反問:「在簽血誓前你怎麼不覺得有不妥?那時候玉石麒麟沒出來,你沒有覺得不妥,現在玉石麒麟出來便要漲價?我為主、你為仆受我差遣,難道我每次遇敵或讓你辦事前還得先來求你給夠足夠的好處?」她說到這裏,忽地眸光一寒,勾動丹田中的玄天劍氣以玄天劍的劍意護體,同時引爆了蛟龍血誓令牌中的那一魂一魄。

蛟龍「啊」地一聲慘叫,大叫一聲:「你竟敢然——」話到一半,化成少年的身形化作黑霧爆開,偌大的宮殿瞬間被爆炸的黑霧卷中,殿柱、地磚、寶座被震成齏粉,大殿被炸毀,上端的山石往下滾落。

在黑霧卷中包穀的瞬間,她師公給她的那塊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玉佩激活,釋放出強大的能量護住她、與黑霧撞在一擊。包穀只感到一股強橫的能量衝擊被玉佩所阻,跟着便渾身一輕倒飛出去,她剛摔倒在地,便看到頭上的岩石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脖子上的玉佩也碎了,身上的護身法寶開啟再次將她護住。護身法寶雖然護住她不受落下的岩石砸傷,卻不能讓她不被埋進岩石中。

她陷入一片漆黑中,鼻息間全是令她作嘔的腐屍臭味,她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

她不知道自己滅掉蛟龍是不是莽撞了,她這樣做是讓之前的努力都白廢,可以說是前功盡棄,萬魔窟餘眾也會投奔妖盟增強妖盟的勢力。可她容不下以那樣狠毒手段煉製天魔幡、在投入玄天門門下后卻不知悔改之輩,她更容不下拿她師姐威脅她的人。她爹曾教她得饒人處且饒人,惡行累累、不知悔改之輩能饒嗎?威脅到她師姐安危的人能饒嗎?

包穀的喉頭一甜,「哇」地一聲吐出口鮮血。壓在身上的岩石令她無法動彈,更別提翻身。她傳音儲物袋中的玉宓:「師姐,我把蛟龍滅了。」

玉宓驚得當場愣住,問:「怎麼會這樣?」她下意識地想到包穀滅蛟龍不會是因為蛟龍要拿她威脅包穀吧?她問道:「因為我?」

包穀答:「不全是。」

玉宓「呃」了聲,竟不知如何接話。她忽地想起一事,急聲問道:「你沒事吧?蛟龍的道行深厚,他魂飛魄散一世修行積累的能量瞬間爆開——」她想得渾身直冒冷汗,連聲問:「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哪了?快放我出去!」

包穀應道:「你別出來。我沒有受傷,師公給的護身玉佩把我護得好好的。這地方的屍臭味重,我怕把你熏著。」

玉宓暗鬆口氣,責備道:「不是來收萬魔窟的嗎?你怎麼就把蛟龍給滅了呢?」

包穀無奈地說:「我本來也打着來收編好萬魔窟的妖修和邪道就離開的,結果蛟龍給我來這一出。」她調動丹田中的真氣把壓在身上的岩石震碎。雖說岩石震碎弄得自己灰頭土臉,卻總算能活動一二。

包穀摸出寶劍將岩石劈,打算鑿一條道出去。她鑿著鑿著就感覺到不對勁,屍臭味越來越濃,甚至還有惡臭的如同屍水一樣的東西滴在自己身上。她身上的衣服沾上這屍水,頓時冒出一片青煙,靈氣消耗極快。

包穀想起蛟龍是屍魔,如今死了一身能量化開,還不知道是什麼污穢之物!她這身法寶只怕都被污毀了!她若是讓這污穢之物泡久了,天曉得會出什麼事!包穀不敢耽擱,調動全身的力量去鑿岩石。她鑿了幾下就發現這些岩石越來越粘乎,也不知道沾上蛟龍屍魔身上的污穢出了什麼變故。她嚇得不輕,想起玉宓身上還有座傳送陣台。也不管萬魔窟里的法陣有沒有被毀是否還封住萬魔窟,迅速在傳送陣台上刻下玄天峰護峰法寶外的坐標便傳了出去。

因為距離極近,包穀只感覺到空間能量晃了下,她的眼前便一片光亮,周圍的惡臭味也消散了許多。她長長地吁出口氣,驚魂方定地扭頭朝萬魔窟方向望去,卻因距離過遠什麼也看不出來。她把玉宓放出來,說道:「師姐,沒事了!」

玉宓一出來即聞到一股惡臭,趕緊捂住鼻子,見到包穀的衣服沾上污穢,不由分說便把包穀的外袍剝了,見到包穀的內衫還完好無損、污穢沒有沾到包穀身上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責備道:「你怎麼如此莽撞!」又取出一件款式相同的白底綉梅花紋的外套給包穀套上。

包穀見外袍尺寸剛好,心中大喜,問:「這外袍也是師姐替我準備的?」

玉宓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包穀把外袍理端正,低頭理著袖子,說:「我不是莽撞,蛟龍反覆無常不可用。今日他若守約,我必踐諾。豈料世事變幻無常,誰又能想到一個玉石麒麟的出現竟讓他又起了心思?」她今天放過蛟龍,恐怕就得日夜提防蛟龍對她師姐下手。她想到這裏意識到自己冒險殺蛟龍、失去這麼大的一個臂力的真正原因是為着玉宓的安危。她大可以先留着蛟龍、把他穩住,先讓他平定掉玉石麒麟,以後再與他清算。她不想玉宓涉險,不想讓蛟龍日夜想着擒玉宓與她做交易或保命,所以才不得不殺蛟龍。

玉宓面帶憂色地看着包穀問:「蛟龍死了,你打算拿什麼來對抗玉石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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