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回

第百二十回

那楊二郎聽了呂洞賓的妙計,尋思了一陣笑道:「你這老道倒也有些見識,虧得我怎麼不曾想來。」停了片刻,又蹙眉說道:「只怕不妥當吧。我那舅舅素來與我有些齟齬的,他也知道我性子單薄,聽調不聽宣,想來不肯把他放在眼裡,況且如今並不曾聽見天庭有什麼差事要派人下界的,難道叫我前去求他不成……」

呂純陽聞言呵呵一笑道:「要是叫你自己去綢繆此事,等到明年也不中用,今兒在天庭之上,貧道已經替你討下一個差事來,只因聖上遷怒宋室天子,意欲派個武將下去攪鬧他半壁江山,我見這是個巧宗兒,就替你說情討來了恩旨,如今奉命下界轉世臨凡,視為金國四太子完顏烏珠,豈不是與那牡丹姑娘自有重逢之日了么?」

那二郎真君聽了心中大喜,連忙一揖到地答謝呂祖純陽,那老道笑道:「你且不忙歡喜,還有件要緊的事情要託付給你,聖上原本意思,是要滅了宋國江山,改朝換代,只是老道我不忍瞧見中原大地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你這一去,雖然身負驍勇無雙之名,定要心存仁厚,凡事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方能緊要之處度化你們夫妻兩個,到時白日飛升,天界之內也做一門親事,豈不是長長久久,再無分別之日了么?」

楊二郎聽了十分歡喜,連忙滿口答應著說道:「那凡間的事情原不與我相干,既然老仙長宅心仁厚,二郎下世為人,少殺人命便是,有什麼要緊。」兩個商議定了,那老道將玉帝聖旨交在二郎手中,一道金光飄逸而去……

這廂民宅之內,楊戩與孟玉樓兩個經了那老道前世今生一番點化,心中恍惚之間好像記得此事似的,便知那老道就是呂祖純陽化身,兩個連忙整頓衣冠,正欲拜見神仙,那老道卻笑道:「你我都是故人,當年天庭之上同殿稱臣,如何拜得我?」

兩人連忙謙遜道:「如今早已投胎轉世,實為**凡胎,見了真仙焉敢不拜?」那老道只管不肯受禮,一面對孟玉樓說道:「牡丹姑娘,貧道當日三戲於你,實在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如今應對當日之言,將這水月觀音一般的郎君賠與你做了丈夫,也算是貧道實現當日承諾,還請姑娘不要見怪了才是。」

玉樓雖然方才瞧了天仙寶鏡,已經知道自己與楊戩之間的夙緣,如今聽見老道這樣說,還是羞紅了臉,只是低了頭不言語。楊戩見狀,知道玉樓心中願意,十分歡喜,就悄悄的拉了她的手,玉樓只是一怔,也就順從並未甩開。

那道爺見狀笑道:「好,好,這才是才子佳人信有之呢,還有一事要為你二人解惑,如今牡丹姑娘腹中已有身孕,你可千萬莫要錯怪了二郎,當日他為你運功療傷,實在不曾唐突了玉體,只因你二人宿緣深沉,肌膚相親之際純陰純陽仙命調和,萬物被澤,引來天地之間一點靈氣,坐胎牡丹仙子腹中,實乃上天恩賜之子,雖然是你兩人血脈,卻又不曾沾染床笫腌臢之事,此子來日誕育,必然聰慧異常,你們兩個定要好生撫養,來日你二人回歸天庭,留下這個孩子,也算是在凡間一點地仙血脈不曾斷絕了。」

玉樓聽了這一番話,方知多日以來自己竟是錯怪了楊戩,心中又是羞澀又是愧疚,連忙對他深深道了個萬福說道:「相爺勿怪,是奴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你……」

楊戩連忙躬身還禮笑道:「如今下官與娘子算是一家人了,又何必這般生份呢。」那老道也笑道:「既然誤會釐清,貧道此番做主,為你二人主婚,也算是一樁美滿姻緣,只因你們二人天仙命格,父母自然受些妨礙,如今俱已沒了,便對著天地拜上三拜,就算禮成。」

兩個聽了,果然拜了天地,再起身時,那楊戩壓抑不住心中蜜意,率先開口道:「娘子……」玉樓聽見,臉上一紅,只得也低低的喚了一聲「官人」,那老道聞言大笑,繼而說道:「只是二郎如今聖命不曾傾盡全功,此番尚且不能回到天庭復命。」

玉樓聽了這話,復又秀眉微蹙說道:「方才老仙長給我們瞧的那些事情,奴家心裡明白,如今拙夫不曾將宋室傾覆,只怕玉帝見怪,又要罰他,卻是如何是呢……」

那老道笑道:「這卻無妨,當日天庭之上,貧道已經與三公九卿商議妥當,預備在三月三蟠桃會上聯袂求情,當日正是王母娘娘生辰,娘娘若是歡喜,替黎民百姓說上一句半句的,此事自然消弭,到時候你們夫妻兩個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了。」

玉樓聽了方才放心,一面又問道:「不知天庭曆法,幾時到了蟠桃盛宴呢……」那老道點頭說道:「還要幾月,只怕凡間可巧是一甲子之數了,你們夫妻兩個如今就隱遁深山,甘老林泉,等到此生壽數終了之際,便是貧道前來迎迓之時,到時白日飛升,重回仙班,也是你們夫妻兩個造化功德。」

孟玉樓夫妻兩個聽了,倒也稱心如意,那楊戩因問道:「只是如今狼煙四起,天下未定,就不知何處才是我夫妻二人的存身之所呢?」

老道點頭笑道:「二郎身上不是有一件兵符么?如今你切莫表明身份,依舊做那宋室的相爺,將這件東西交在康王趙構之手,他自有辦法與金國隔江而治,各佔半壁山河。到時候天下太平,無論宋金兩地,憑你們安身去吧。」

楊戩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好辦。」那老道又囑咐了兩人幾句,一揚寬袍大袖,收了天仙寶鏡的神通,竟是飄然而去,不知所蹤。

玉樓夫妻兩個得了仙人指點,楊戩自帶了渾家前往追隨趙構勤王之師。這一日來在大營之中,康王見了他,面色微微一變,只因這位王爺雖然號稱率領勤王之師北上前去救回父兄二人,實則自家心中早有稱帝之意,如今瞧見前朝舊臣,又是個相爺身份,論理自己要稱一聲師父的,心中就不大樂意,只是他久在帝王之家,早已喜怒不形於色,因笑道:

「相爺遠自北地而來,莫不是有孤王父兄的消息了么?」說到此處,神色倒也熱絡,只是楊戩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早已看出他神色上頭的不耐煩來,也不願意節外生枝,點頭說道:「當日微臣護送鄭娘娘一路南遷,不想皇后體弱,竟是不能支持到此,就香消玉殞了,臨終之時將一件兵符託付微臣,轉交殿下。」

那趙構聽見兵符二字,眼前一亮,語氣就迫切起來說道:「什麼兵符?」說到此處又覺得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了,連忙找補了一句道:「什麼兵符能比母后的命還要緊,她雖然不是孤王的生身之母,到底是一國皇后,怎麼說走就走了呢……」說著,竟擠出幾滴金豆子來,瞧得楊戩也有些肉麻的,只得強忍著說道:「娘娘說了,這兵符乃是欽宗二,帝隨身之物,有了此物,便可以號令天下,持有者加封天下兵馬大元帥,率領舉國大軍,北定中原。」

康王趙構聞言大喜,連忙深施一禮笑道:「楊相爺真是國家棟樑,忠臣良將,此番你我得遇,正所謂龍虎風雲,君臣際會。」

楊戩聞言連忙謙讓道:「臣惶恐,如今已是前朝舊臣,老邁昏庸不堪大用了,此番差事交割完畢,正要與微臣渾家退隱山林,告老歸田,還請王爺見諒。」

趙構見這人十分知趣,會辦事,心中歡喜,嘴上卻是假意讓道:「相爺這是哪裡話,如今不過而立之年,尚在春秋鼎盛,況且國家正直用人之際,還請楊相以大局為重,留在孤王身邊重整山河吧……」面上勸了幾句,楊戩堅辭不受,那趙構見了正合心意,也就不再勸了。

一面又執意要款待楊戩夫妻兩個,一來壓驚,二來送行,楊戩推辭不得,也只得答應了。告辭出來回在館驛之中,孟玉樓接了他回來,一面說道:「今日面見康王,他人品如何,你瞧著樣子可堪大用,竟能收復半壁河山么?」

楊戩搖了搖頭說道:「我見他倒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物,端的龍章鳳姿,倒是有一朝人王帝主之相,只是言語之間頗多推辭,只怕不願意北上收復失地,迎回二聖吧……」

玉樓聽了這話秀眉微蹙道:「怎麼,那徽欽二帝是王爺的父兄,難道就這般拋撇在北方苦寒之地不成么?再說奴家之前聽聞,這位王爺的嫡妻也給金人擄走,難道他竟能不念夫妻情份,拋下妻子獨善其身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結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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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人醉杏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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