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色膽包天

第一五七章 色膽包天

原來就是這麼個前明遺后在作怪?

顧懷袖現下只覺得這朱江心活得太卑微。

有高貴的血脈,一次自盡不成還能有第二次,在自己看不起的敵人面前苟活下來,還願意為着一個男人而放下自己的身段……

顧懷袖只是個普通人,什麼明清之間的朝代更迭又不是她能阻止的,就是一個最普通的升斗百姓而已。

真正在歷史浪潮下面,她跟張廷玉又算得了什麼?

螻蟻而已。

前朝的遺民在江南很多,若朱江心真的要嫁,康熙估計會逼着張廷玉休了顧懷袖,再迎娶朱江心進門。

畢竟,江南這麼多人,若是每回下江南都要去拜謁明孝陵的康熙,真讓朱江心當了張廷玉的妾,怕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將康熙的皇權給淹死。到那時,每一個士子手裏一桿筆,都是要戳進康熙脊梁骨的,真鬧了起來,腥風血雨在所難免。

換了另一種可能,這身上流淌著前明皇族血脈的姑娘,若是死在了被康熙抓了之後,也難免要落人口實。

對康熙來說,最簡單地辦法,就是滿足這個女人的願望。

為了滿足一個女人,勢必要犧牲另外一個女人。

真正難做的是張廷玉,真正難受的是顧懷袖。

怎麼什麼糟心的事情都往她的身上堆?

顧懷袖覺得,自己該找座廟上上香了。

她不動聲色地坐在左邊第一排第一個位置上,迎著朱江心的打量還鎮定自若。

左右朱三太子應該蹦躂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道朱江心的存在,到底會為顧懷袖帶來什麼……

顧懷袖不覺得自己有本事阻止康熙下什麼決定,同樣,她也不覺得張廷玉有本事反抗康熙的決定。

不過是為人臣,為人婦。

表面上鎮定,可顧懷袖的心已經沉了下去。

宜妃拉着朱姑娘的手,只道:「說起來,你之所以不繼續自己傷害自己,還多虧了張大人呢。」

朱江心手指微微一縮,看向了顧懷袖,只恨不能將她那一張臉給抓花。

清朝皇帝說了,他身邊兩個大臣隨便她挑,她若看得上隨時跟他說就是了,她當時特別隱晦地提過張廷玉,康熙說「他心如你心」。

按理說,張廷玉應該還是傾心於她的……

只是,只是……

只是這顧氏的姿色,在張廷玉的眼底難道只算是「糟糠之妻」不成?

那她自己算是什麼?

不……

不對……

朱江心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去看顧懷袖,看她會亂了自己的心神。

她盡量地平心靜氣,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

情人眼底出西施,見着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自然怎麼看怎麼丑,所以根本不可能看出什麼美貌來。相反張廷玉在對着她的時候禮遇有加,與皇帝身邊別的老頭子,或者那個古古怪怪的周道新都不一樣。

原本朱江心也是抱了必死的心,可萬萬沒想到竟然出現了一個張廷玉。

她已經將這男子視為自己所見之一切,不願意忘懷了。

如今即便是對着他的正妻,她亦不會退讓半分。

皇帝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金口玉言,改不得半分的。

朱江心想着康熙給自己的承諾,也總算是平靜了幾分,終於漸漸聽得清宜妃在說什麼了。

「聽說朱姑娘在園子裏的時候,吃不好也不睡不好,近日來可好些了?」

其實就是變相的囚禁罷了,每天還有官員拿着紙筆去問話,每日一個文官去宣揚皇帝的恩德,輪到張廷玉的時候他自然也要去。

張廷玉也去過,只是不知道跟旁人有沒有區別罷了。

宜妃口氣都沒怎麼變地問著話,完全一副寵妃的模樣,很有氣勢。

眾人都只在一旁聽着,也有人看着外面滿河的熱鬧,沿着城河兩邊,熱熱鬧鬧都是人。

只是總有更多的人願意關注這邊的事情,畢竟張廷玉的事情也不是一件普通的小事。

張顧氏在京城也算是頗有名氣了,以其姿容活生生羞哭過年家的小姑娘,皇上親口說過的刁民的名聲,也不知道怎麼就傳揚了出去。更何況,張廷玉狀元及第騎馬游金街的那一日,寫了一面扇子便高高拋上樓,當時人們不清楚,後來才知道在樓上的乃是狀元夫人。

這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張廷玉也不納妾,堪稱是京城裏一對兒「模範夫妻」,如今要硬生生地插一個朱江心進來,不知道張二夫人得有多糟心?

人總是見不得旁人好的,顧懷袖糟心,旁人多少存了看熱鬧的心思。

現在就有不少人都注意著顧懷袖的舉動。

於顧懷袖而言,今日她也就是來見上這朱江心姑娘一見而已。

至於別的,現在還沒辦法。

顧懷袖看了宜妃幾次,可宜妃依舊只是不動聲色。

看着宜妃這模樣,應該是一點也不喜歡這朱江心的,可她也只是言語諷刺擠兌,不曾暗示顧懷袖什麼。

人人都想要隔岸觀火……

三個女人一台戲,同一個男人的兩個女人也可以湊成一台戲。

雖則,一個是已經定了的,一個是還沒進門的。

顧懷袖自己覺得好笑,撥了撥茶葉,又飲了一口茶,也不動聲色了。

她所謂「刁民」的稱號,就是皇帝給的,皇帝能給,也就能奪。這滿大清能對任何人刁鑽毒辣,可偏偏對皇帝不能。

剿滅前明勢力,關乎滿清統治,這樣嚴重的問題,甚至還有人時不時打着朱三太子的旗號來謀反,康熙不可能在這種大是非上面縱容。

一個帝王的魄力,就在這種時候。

顧懷袖不敢捋虎鬚,她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一個弱質女流,婦道人家罷了。

連宜妃都只是袖手旁觀,還有什麼算計能出來?

今日這一趟游湖,眾人是各懷心思,等到游湖結束,要重新上岸了,顧懷袖在後頭,卻正好看見宮女也扶著一旁的朱江心下來。

那朱江心是看着顧懷袖在這裏,所以她才跟過來的。

眼見着有人要纏住自己不放,顧懷袖索性很給面子地停了下來。

朱江心笑了一聲,看這張廷玉的糟糠之妻竟然還很識趣,頓時覺得有意思,只道:「想來你知道我是誰了?」

「知道那麼一點。」

顧懷袖也笑着回話。

朱江心看着顧懷袖的臉,還有這不知怎的就比尋常女人還要有艷光的神采,心裏不斷告訴自己,給自己打氣,說張廷玉對自己是有意思的,可在距離顧懷袖如此近的此刻,那種信心越來越微弱。

就是有那樣的一種女人,站在她面前都有一種逃走的衝動。

尤其是對自視甚高,還愛美如命愛面子如命的女人而言。

顧懷袖這樣的人太美,天生不該有朋友,所以她身邊的人一向都分為「合作者」「不可合作者」「路人」「仇人」這幾類,從來不會有「朋友」這樣的說法。

活在現實之中的顧懷袖,和一個活在幻想之中的前明遺后朱江心。

兩個女人罷了。

朱江心道:「皇帝已經承諾過我,人隨便我選,所以若是你還想留有最後的面子,最好同他和離。若等到你被休,或者皇帝命令他休妻,鬧得大家面上無光,怕是皇帝也不會很高興的。」

這一番話,換了一個人來說定然是入情入理。

雖則,不管怎麼有道理顧懷袖都聽不進去。

顧懷袖只道:「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休我便是陳世美,我怎會與他和離。他負我,我便要他身敗名裂。」

用最溫柔地神情,說着最惡毒的話。

顧懷袖微微湊上前去,就在朱江心的耳邊輕輕到了一句:「若是他真喜歡你,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做一對兒奸——夫——淫——婦!」

說完,她輕笑了一聲,看着朱江心駭然色變,便悠然搭了畫眉的手,朝着棧道上走去。

她可沒罵張廷玉,若是張廷玉真變心,也活該被罵到尾。

到了那邊,顧懷袖又拜別了宜妃,這才上了車駕離開,順便去葵夏園接胖哥兒。

至於朱江心,卻已經面容扭曲,氣得七竅生煙了。

怎麼竟然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她,她……

欺人太甚了!

朱江心決定了,今兒就要去行宮面見皇帝,她一定要嫁給張廷玉,讓這個女人好好嘗嘗當「下堂妻」的滋味兒!

這邊轎子裏的宜妃,輕輕地將戴着護甲的手撤了回來,車帘子便輕輕地放下了,外頭的朱江心也看不見了。

外頭她的貼身宮女涵兒嘀咕了一句:「怎的看着拿張二夫人端莊得很,即便是見了朱江心,也沒有刁民的樣子呢?」

「你啊……還是太嫩……」郭絡羅氏宜妃,只是低着頭,擺弄自己一雙手,笑道,「正是因為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斤兩,所以該張狂的時候張狂,該收斂的時候收斂。上善若水,隨物賦形,而她便是女人為水最好不過的形容了……她就是水,倒在杯子裏是一個樣,裝進花瓶里又是一個樣……所以這樣的人,才是真聰明。」

只可惜,太聰明的女人,讓宜妃有一種危機感。

想想顧懷袖那一張臉,幸好不在宮中,否則這日子可難過呢。

宜妃想着,便懶懶道一聲:「走着吧。」

於是外頭高喊一聲:「起——轎——」

轎子便晃晃悠悠地又回了行宮。

顧懷袖這邊剛剛接了玩瘋了的胖哥兒回了別院,張廷玉則還在行宮那邊,暫時回不來。

她讓人給胖哥兒收拾,準備水給這小子洗洗,又問他今天抓了幾條魚。

胖哥兒說,今天沒有抓魚,他們一起扎風箏去了,還去取哥兒那兒找了他一起出去放風箏……

顧懷袖手一頓,又是沈取。

剛剛想要說什麼,外頭阿平報了一聲:「夫人,李衛來了。」

「叫他進來就是。」

顧懷袖也沒在意,這小子左右都要往這邊跑兩趟的。

只是今天李衛進來,似乎滿臉都是躊躇猶豫。

他嘴唇張了很久,看了看胖哥兒,又看了看顧懷袖,巴巴地喊了一聲:「乾娘……」

「今兒是怎麼了?話都說不利落了一樣。」顧懷袖覺得奇怪,忙招手叫他過來,想要問問是怎麼回事。

李衛內心掙扎了許久,想起自己昨日聽見的話,已經忐忑了一天了,就怕被鍾先生給發現……

「乾娘,我聽見沈老闆說取哥兒——」

「張顧氏何在?行宮裏有請!」

外頭一個掐尖了的嗓音響起來,顧懷袖一聽就知道是宮裏出來的太監。

她忙一抬手,壓了一下,示意李衛別說話。

李衛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太監的聲音,不過看顧懷袖的樣子就知道是宮裏人。

顧懷袖親自出去,那公公已經站在了院中,只一甩手,對着顧懷袖略一欠身:「張二夫人,請吧。」

顧懷袖瞧著這太監面生,一看外面車駕已經準備好了,想起朱江心之前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便心沉了一下。

據說皇帝明天就要離開江寧,朝着鎮江蘇州杭州而去,現在……

這是要在離開江寧之前處理掉事情嗎?

她看了一眼那太監,只笑道:「公公是……」

「德公公叫來跑腿兒的罷了,您不認得我。」這太監的態度還挺倨傲。

顧懷袖前前後後一對,老覺得這太監有古怪。

約莫是已經知道自己將成為下堂妻了?

顧懷袖覺得有意思,她一看外面還候着幾個太監,知道今日怎麼也要去了。

當下只跟青黛讓她守着屋子,等她回來就是。

到底回來的時候家還是不是家,卻是難說。

上了車,果然一路往行宮而去。

進了行宮,走的路都是顧懷袖不曾知道的,畢竟她當時住進行宮也不敢亂走,所以對江寧織造府這裏多大,並不知曉。

一路上幾個太監都不說話,顧懷袖瞧著這路是越走越僻靜,便覺得不對勁,心寒了一下。

來的時候,太監們說是要見皇上,所以沒讓顧懷袖帶人……

如今……

即便是帶了人也不頂用。

顧懷袖心沉沉地,左右想想,行宮之中與自己有仇怨的也就是林佳氏一個……

「張二夫人,您在這屋裏先休息一會兒吧,前面皇上還在跟張大人談事,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太監倒是有模有樣地說着。

顧懷袖手指指尖微微發冷,面上卻鎮定自若地問了一句,「知道朱姑娘在哪裏嗎?」

「這會兒興許也在皇上那邊談事兒。」方才說話的那一名太監,又說了一句,只微微含着諷刺,「您在這裏坐着等就成了,不必操心太多。」

虛虛實實,顧懷袖倒是一下摸不透了。

旁邊有兩名宮女端茶上來,給顧懷袖擺上,太監客氣道:「您喝茶。」

顧懷袖端了茶,手卻抖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發抖,到底是因為興許會到來的皇帝的決定,還是因為這太監宮女和等候皇帝的地點的詭異呢?

「是茶不對嗎?」太監瞧了她半天,也沒見她喝茶,似乎有些奇怪,「要不奴才們給您換一杯?」

顧懷袖順手將茶盞放下:「這茶還有些燙,倒也不是不合口,我待它涼些了再喝。」

太監道:「等茶晾冷了,都不知什麼時辰了,還是叫人給你重新端一盞來吧。」

顧懷袖心裏着急,卻苦無脫身之計。

這茶多半有問題。

她眼帘搭下來,想着事情,又看了看外頭的兩名宮女,仔細地在腦海之中將自己走過的路線勾出來……

不成,不成,太亂了……

重新來過。

江寧織造府大致的形狀,顧懷袖還是清楚的。

她緩緩地勾著,同時也想到一個障眼法,只慢慢地端了茶起來。

「我就說聽說你進來了,沒想到竟然在這裏。」

一道冷笑聲忽然起來,便有人接近了這邊,不過被前面的太監攔住了。

被攔住的那人似乎一點也不怕,只道:「哪裏來的狗奴才,還不滾開!」

而後太監們果然不敢再攔,等人一進來,才發現竟然是朱江心。

方才哄顧懷袖喝茶的太監頓時皺了眉頭,不過現在行宮裏都道這一位前明遺后要好吃好喝伺候着,好歹將這一陣敷衍過去。

太監心思一轉,已經下了主意。

不過是個前明遺后,只要下面人太過分,一般不會出差錯,更何況還有太子在呢?

「來人,再給朱姑娘端碗茶來。」

下面人聽了,立刻去辦事。

顧懷袖這邊卻是一下又緊張了起來。

只看那朱江心坐了下來,很快就有茶端上來,她小口地喝了,看那動作果然還是有幾分修養的。

朱江心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道:「你們這些奴才還在這裏守着幹什麼?我與張二夫人說兩句話就走。」

太監自然知道朱江心跟張廷玉的事情,又一抬眼看顧懷袖,見着她已經端了茶,微微舉袖遮了下半張臉飲了茶,放下的時候茶水已然少了一大口,這才笑了一聲,依著朱江心的意思退下了。

朱江心看人走了,這才得意朝顧懷袖道:「我已然對皇上說了事情了,你就等著被休吧,長這樣一副漂亮臉蛋,也只有被休的命!」

多得意啊?

張廷玉要休了一個比自己美的人,娶自己。

再不圓滿的人生,到了這裏也該有一個完美的巔峰了。

只可惜,人丑不是錯,作怪才是錯。

顧懷袖看着還溫熱的茶水,晃了晃,只看着朱江心沒說話。

朱江心忽然覺得眼前一花,又花了一下,竟然覺得眼前顧懷袖的影子竟然變成了兩個,晃來晃去……

「啪!」

描金茶碗從朱江心手裏滾落,砸在地上碎了個稀爛。

朱江心整個人則一下栽倒在地。

顧懷袖見了,將頭上一枚尖利的發簪取了下來,收進袖中,抵在自己掌心。而後,也將桌上自己動過的那一碗茶一推,自己軟軟地趴了下去。

外面的太監們終於聽見了聲音,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兩個人都趴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個人道:「現在多了一個怎麼辦?」

「太子爺已經要來了,來不及了,旁邊還有個耳房,把人扔進去就成,蒙汗藥的效力大,沒兩個時辰醒不了,那時候爺的事情都辦完了。」

「嘿,正是呢。」

有人上去將朱江心抬了往耳房那邊放,另外兩個則走向了袖子拂翻了茶,半片袖子都被打濕了的顧懷袖,而後將她抬着,繞過了堂前的屏風,後面是一間屋子,擺了一張四方卧榻,上面被褥還有些凌亂,像是剛剛被人睡了走一樣。

兩名太監也沒注意,只把顧懷袖放在了榻上,這才送了一口氣,道:「咱們走。」

於是屋裏人都走了。

原本應該已經被迷暈了的張二夫人,豎着耳朵聽了一陣,才忽然之間坐起來,往後面一望,後面是片挨牆的小湖,這是一個小院,應該只是平常人乘涼小憩的地方。

門窗都緊閉着,她知道朱江心在耳房裏,過去一看竟然發現她滿頭滿臉都發了汗,甚至滿臉的潮紅之色。

一見這情況,顧懷袖還有什麼不明白?

之前太監說是蒙汗藥,可剛剛端上來的茶分明不燙,應該是最開始那太監說是要給自己重新上的茶,不然斷斷沒有拿起來就喝的道理。

若是這一碗茶,真是自己喝了……

顧懷袖心裏一片霜寒,抬了自己袖子一看,上面濕了一塊,一半是她故意推倒茶盞沾上的,一半卻是之前沒喝倒掉的,推倒茶盞趴在桌上為的就是遮掩這一塊茶漬。

現在的情況已經由不得她多想,顧懷袖直接將朱江心吃力地挪到了屏風後面的四角卧榻上,又將她給蒙在了被子裏。

這會兒外面肯定不能走,門窗緊閉着,後頭是小湖,顧懷袖掃了一眼屋內,靠西面的牆邊有一派立着的黃花梨木大衣櫥。

外頭忽然傳來了推門的聲音,再也容不得顧懷袖多想,立刻拉開了門藏進衣櫥里,而後輕手輕腳地將櫃門給合上。

腳步聲更近,那是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美人兒,本殿下來疼你了……任是你再清高,吃了這葯,保管你浪出水來……」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顧懷袖咬牙,終於還是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明白了,果然是太子。

她人往後微微一退,卻立刻察覺到了異樣,略往右邊側頭,顧懷袖竟然看見了另外一個男人跟自己一樣站在衣櫥里!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她險險就要叫出聲來,還好那男子眼疾手快就要過來捂她嘴。

顧懷袖抬手捂了自己的嘴,沒敢說話,只盯着那男子。

黑暗裏看不清,可她依然跟着模糊的輪廓約略知道這是誰了。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位爺……

衣櫥里兩個人詭異地僵持着,也不敢說話。

外面的太子爺,已然寬衣解帶,去扒那床上毫無意識喘息吟呻著的女人了。

「還當你是個貞潔烈婦,想着你在床笫之間風情定然萬種,沒料想爺還沒上你,你就已經按捺不住寂寞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五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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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厚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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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色膽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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