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穎嬪

第二百九十七章 穎嬪

平陽王妃亦點頭含笑:「皇帝孝心虔誠,天下皆知。如今宮裡更有件大喜之事,先帝若得知詳情,天上看顧著也必欣慰不已。」

太后的眼睛隱在煙霧的後面,可祈男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其中似有暗光閃爍:「哦?原來王妃也知道了?」

平陽王妃笑得如風中擺柳:「這樣的大喜事,但聽說后,臣妾自是心中替太后欣喜不已。。。」

太后打斷她的話:「不知王妃從哪裡知道這些事的?我也不過剛剛知道,風聲就傳到宮外了不成?」

語氣里已有些質詢的意味。

祈男注意看著平陽王妃,不料後者卻十分鎮定自若:「臣妾回太后的話,臣妾也是聽我家王爺說的,昨兒晚上提到,今兒臣妾就進宮來見太后了,臣妾本還以為,太后是為這事方才召見臣妾的呢!」

話里連說了幾個臣妾,似十分恭敬,可祈男聽得出來,王妃的語氣卻是十分強硬的。

太后慢慢坐正了身體:「那王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已帶上三分逼問的意思。

平陽王妃依舊十分平靜,臉上似笑非笑地回道:「王爺么,自然是皇帝告訴的。」

太后突然沒了聲音。

祈男便知,這一回和,是平陽王妃贏了。

「哦,」太後半晌垂了頭道:「自然如此。王爺乃皇帝左膀右臂,皇帝深信王爺。這等喜事,自然是要第一時間與王爺分享的。

王妃輕鬆地笑了,眼望祈男得意洋洋地道:「宋大奶奶覺得如此?只為這一件事。就值得好好慶賀呢!」

祈男淺淺一笑:「只不知,是哪位主子娘娘有此幸運呢?」

太后的聲音悠然如煙:「王妃,你既已知,你說吧。」

王妃咯咯地笑了:「這事說來也怪,各位得寵的娘娘們偏都沒懷上,只有穎嬪,尚寢局只傳了她綠頭簽一回。偏生是她,就懷上龍種了。」

祈男黑如玉的眸子一沉。藏在袖口中的手情不自禁回縮了一下。

穎嬪?

穎嬪!

這事不會跟品太醫有關吧?!

她本為宛貴人大病一事而來,不想卻撞上了這件事。

隱隱約約之間,祈男卻覺得這二者間,似乎有些千絲萬縷。扯不斷的關係。雖說這樣想來十分牽強,可宮裡的事,越不可能往往越能成真。

「若真如此,可得恭喜穎嬪娘娘了。」祈男心頭百千個念頭迴轉,面上只做欣喜異常狀:「只不知太后預備如何慶賀?」

「這是極大的喜事,太后一向為皇家後裔之事煩憂不已,偏生時運不濟,如今得天眷顧,怎可輕輕放過?臣妾心裡想去。。。」平陽王妃見太后不說話。遂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祈男靜靜聽著,並竭力想看清太后此時面容表情,可任她怎麼努力。太后的臉始終模糊不清,陰晴難定。

為何叫自己來,祈男很清楚,可為何又叫平陽王妃來?

祈男心頭隱約覺得,這與宋梁兩家的爭鬥有關。

誰都知道,平陽王與梁之平相交甚深。梁黨到底想要得到什麼?平陽王又想得到什麼?

宋家又為何會引得梁黨針峰相對?

祈男趁平陽王妃侃侃而談時,將這些問題一一從心頭理過。本是一團亂麻,卻驟然間腦中靈光一現,從極紛亂中整出一根極細極微小的線頭來,慢慢拉將出來,整件事便顯得順理成章了。

太后的目光一直落在祈男身上,眼見其臉色漸漸明朗,眯了眯眼睛,嘴角向上揚起,伸出一隻手去,示意宮女:「王妃說了半天話,你們也不知道上茶,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了?」

平陽王妃這才悻悻地住了口。

「你剛才的主意很好,」太后也呷了一口熱茶,復又垂下眼皮道:「宮裡也許久沒有唱動戲了,暢音閣的戲台上,怕是落有尺把厚的灰了吧?就請個大戲班子來熱鬧熱鬧也好!城裡如今哪家好?也罷,這事就將王妃你來辦吧。」

平陽王妃怔住。原來太后將自己的話全聽進去了?她還以為太后心不在焉呢!

「臣妾一向不喜歡這些事,」平陽王妃立刻推辭,眼光一瞥,看見祈男:「不如交給宋大奶奶去辦可好?她年紀小隻怕是愛熱鬧的,於這些事上,也比臣妾上心得多吧?」

祈男更加推之不迭:「王妃的話說偏了,臣妾更是新入京來的,別說戲班子哪家好,就壞的也沒聽過一家,請恕臣妾實在不能從命。」

太后笑了起來:「看看看看!說到辦事就一個個推辭起來,」笑聲是難得的爽朗,語氣更是難得的親切:「依哀家看,你二人攜手去辦,倒是好的。一向聽皇帝說,宋家與平陽王有些過節似的,總不見府上有來往。如今哀家替皇帝將這個結解了,豈不是好?」

平陽王妃還要再說,太后高高揚起手來,口中繼續道:「王妃別急,此事這樣辦。王妃覺得好的,請宋大奶奶過目,若她也覺得好了,再請進宮來,豈不是兩全齊美了?二位若再推辭,便不是誠心替皇家慶賀的意思了。」

既然太后這樣說了,平陽王妃也不好堅辭,祈男更只有點頭的份了。

太后滿意地微微一笑。

正當此時,忽聽得外頭有報,說有人回話。太后允了。

外頭進來個宮女,天寒地凍地,卻只穿著夾襖,跪在地上冷得瑟瑟發抖,口唇哆嗦著,半天說不上話來。

太后示意內官上去:「將此人頭抬起來給哀家看看。」

祈男聞言,心頭一緊,臉上失了血色。

太監依言去了,太后略一看去,倒抽一口涼氣:「怎麼是你?」

祈男緊張得喘不上氣。

那宮女伏在地上,哀哀地哭了起來:「宛貴人大不好呢,求太后寬恩,請個太醫去瞧瞧她吧!」

是冷宮裡的宮女!

正是伺候大姐姐的!

祈男立刻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撲通一聲跪到了太後面前,將頭垂得極深,袖子里早已備好的羅帕抽將出來,嚴嚴實實地捂住了眼睛。

羅帕上早灑上了許多通腦易竅的鼻煙粉,一瞬間,祈男涕淚交流。

太后沉吟不語,若有所思。

平陽王妃哼了一聲,站起身來正色對太后道:「宛貴人當日所行之事,實乃大不可恕。若不是太后寬厚有德,早該賜貴人一丈白綾了!今日有此,也算是報應,太后自當不必理會!」

說畢又呵斥地上宮女:「賤婢你好沒道理!向來冷宮中人不許出門,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到太後面前來放肆!」

太后冷眼看著,待平陽王妃聲息已定,然後方對自家內官道:「你沒聽見王妃的話?還不將人拖了出去?如今你們是越來越懶散無理了!當著外人,」手指平陽王妃:「一點子理數沒有!難不成還要勞煩王妃,來替哀家調教你們不成?!」

平陽王妃陡然沒了聲音,太后冰冷如霜的聲音里,彷彿有隻無聲無形的拳頭,重重打在她身上,王妃向後連退二步,跌坐在椅子上。

也是她太過自信,一時忘形,太后不理會也就罷了,若認真計較起來,這裡哪有她一個王妃說話的份兒?!

祈男從帕子里冷眼看去,心裡替太后叫了聲好。

「你也起來吧,」太後方對祈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去見見宛貴人?你們親姐妹一場,聽見她病了,心有所念,在所難免。」

平陽王妃急了,立刻出聲:「太后!宛貴人當日可是。。。」

太后回眸看去,眸中浮現森冷寒霜:「當日的事,哀家只有比王妃更清楚,宛貴人乃哀家親自審問獲罪的,難道王妃不知么?!」

平陽王妃收聲斂氣,復又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既然當日哀家寬了宛貴人,今日就沒有白看著她病死了的道理!」太后眼望祈男,似下定了決心:「這樣吧,為免有人從中搗鬼再生事端,傳哀家懿旨,命品太醫前去冷宮給宛貴人把脈,看她是真病還是裝死!」

祈男伏地謝恩不止,卻依舊不肯進身。

太后又定定看了她半日,發出一聲輕嘆,然後又道:「既然你如今心誠,就過去看看貴人吧!」

平陽王妃立刻有些慌張,坐不住了,蠢蠢欲動地只想起身說些什麼。

太后瞟她一眼,吩咐身邊太監:「華公公,你是一向跟隨哀家的老人了,若說信得過,哀家除你之外也無他人。你跟了宋大奶奶去,若宛貴人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只管來回哀家,不過是一丈白綾罷了,哀家床后總有的是!」

那太監領命。

平陽王妃這才心神舒泰地坐了回去。

太后冷眼看她,眼底頓時閃過一道寒芒。

祈男將兩人的反應皆收進眼裡,不則一聲。

商定了戲班子的事後,祈男便與平陽王妃,從太後宮里退了出來。

平陽王妃眼神陰鷙地盯著牆角,剛才身穿夾襖那宮女,依舊渾身打抖地躲在那裡候著,手足無措,王妃見了瞳孔猛地一縮,眼底頓時閃過一道寒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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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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