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韓夫人？」幾十年未見,謝遜縱然記憶清晰卻也怕認錯。

「是我,多年未見，想不到三哥還記得我。」黛綺絲幾個起落到了謝遜身旁。

謝遜笑了笑不說話,黛綺絲風姿綺麗,當年他也是有過心動的,只是當時他已有妻兒，後來又察覺范遙心意,遂按耐下了自己的心思。只是世事無常，黛綺絲橫刀自誓拒絕了范遙后,沒人想到她會和韓千葉走到一起,最後更是叛教而出。謝遜原以為今生無緣再見,沒想到數十年後竟有緣重逢。可是再相見,心境早已不復當年，也有歡喜，可只是老友重逢的愉悅，往日的旖旎心思早已煙消雲散。

「三哥，你的眼睛？」到了謝遜身邊黛綺絲才留意到謝遜的異常。剛才謝遜一直沒有正眼看她，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叛教而出讓謝遜不屑正眼瞧她，等近了身才發覺原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瞎了。」謝遜說的爽利，這原本也就是事實，與其從他人口中說出來，還不如他自己來說，到省的聽別人的可憐語氣。

黛綺絲顯然也明白謝遜的意思，在心底輕嘆一聲不再言語。也是因為沒什麼好說的，數十年未見，激動過後留下的只有嘆息和相對無言。

「她跟你是一夥的？」謝遜將頭偏向丁敏君。他的屠龍刀還駕在丁敏君的脖頸上，剛才黛綺絲出手使他那一刀落了空，可謝遜很快便又將刀舉起，若不是黛綺絲後面及時出聲，丁敏君就真的性命不在了。可就是這樣，丁敏君的脖子上也留了條血痕，非屠龍刀所傷，留下痕迹的是屠龍刀夾帶的刀風。

「是也不是。」黛綺絲回答，「她是我帶著來冰火島的，不過到了島上我們就分開了，她是峨眉的人。」

「峨眉？峨眉的滅絕師太不是一向自持是名門正派不屑於我魔教嗎，怎麼和你攪在了一起？說一套做一套，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全是些虛偽小人。」

「不許你侮辱我師父。」丁敏君聽謝遜侮辱峨眉，辱沒滅絕，忍不住出聲反駁。

「哼！」謝遜鼻子一哼，手上力道加重，屠龍刀又向丁敏君的脖頸移動寸許，丁敏君立刻不動了，也不再做聲。「沒膽色。」丁敏君的反應讓謝遜心中更加不屑。

「三哥可否放了她？」丁敏君現在留著還有用處。

「放了她？我問你，你來冰火島是來做什麼的，她峨眉又因為什麼願意跟著你？」謝遜的語氣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溫和了，冰火島這個名字是他義弟的妻子殷素素起的，而他在這裡也只有他義弟一家三口知道，黛綺絲此次前來沒有他義弟一家三口帶路那就是她自己想方設法打聽出來的，如此費盡心機，金毛獅王可不認為她是因為突然想起結拜情誼不認自己老死荒島所以來接自己回中土的，峨眉派的人在此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這......」黛綺絲看看丁敏君，「得罪了。」說著點了丁敏君的穴道，丁敏君立刻暈了過去。

「你......」謝遜聽到黛綺絲出手就將屠龍刀握緊做好了打鬥的準備，卻沒想到黛綺絲出手的對象並不是自己。

「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三哥，小妹此次前來確是為了屠龍刀，但卻並非兄長所想。波斯宗教使者不日將至，黛綺絲觸犯教規難逃一死，當年嫁與韓千葉時已埋下今日之禍，黛綺絲縱然死也是無怨的。只是我有一女小昭讓我放心不下，此番攜同峨眉一起來靈蛇島就是想在死之前為小昭為明教盡最後一番心力，以求兄長們在我死後庇護與她。屠龍刀已在義兄手中，若是在得了倚天劍，參破倚天屠龍的秘密，我明教雄霸武林指日可待。原本小妹設計在上島之前就殺了峨眉的人奪取倚天劍，熟料變故橫生，丐幫不知怎地摻或進來，想趁我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為了應對丐幫眾人，峨眉的人小妹只得暫時留下，不過兄長放心，小妹已經對他們中的一些人下了毒，現在他們自顧不暇到不用擔心他們背著我們耍花招。」其實最初的時候黛綺絲並不是如此打算，她當初邀請滅絕是為了欺騙小昭，讓她相信倚天劍屠龍刀可以讓她保住性命。可當她多天等待終於見到張無忌和范遙之後，在看到范遙眼中一閃而過的對於倚天劍的覬覦之光之時，黛綺絲心中暗暗有了打算，也許她可以，她也應該為小昭做的更多。隨後的一切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帶著原本應該分手的滅絕一行人一起前往冰火島，熟料變故突生丐幫摻或了進來使她不得不改變計劃，可那又如何，倚天劍她志在必得，即便不能立刻要了滅絕她們的性命，黛綺絲也不允許她們有威脅到自己的力量，於是她給滅絕和宋青書下了毒使芷若她們自顧不暇，這樣等到了冰火島，等她找到謝遜，她和謝遜與芷若他們還有丐幫那些人就成三足鼎立之勢。丐幫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如果能說服周芷若他們一起動手殺了那群躲在背後隨時準備對他們下黑手的無恥小人當然最好，即便不行那也是無所謂的，小昭他們去了靈蛇島發現他們沒在那裡就會知道上當了，然後他們會儘快趕到冰火島，到時等她明教的人來了，倚天劍屠龍刀還不是手到擒來，只是那時自己可能已經不在了。

「波斯使者？韓夫人，當年你前來中原明教到底所為何事？」當年波斯宗教送黛綺絲來中土就讓人覺得突兀，不過想到黛綺絲父親是中原人，中原講究落葉歸根，他們也就以為可能是黛綺絲的父親死在異地他鄉，臨終時想念故土而不能回所以才讓女兒來達成心愿，同時也以為是波斯宗教拂照中土明教之意，所以大家並沒有往深處想，可現在想想卻處處透著可疑。

「現在追究這件事還有意義嗎？」到底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黛綺絲不想再提。

「你來中原必有圖謀，而且肯定和我明教有關，當年你離開光明頂后范遙緊接著消失不見，他的失蹤是否與你有關？或者，是他撞見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事被你殺人滅口？」不怪謝遜懷疑，范遙幾乎就是在黛綺絲叛教而出之時失去蹤跡的，若是以前謝遜是如何也懷疑不到黛綺絲身上，可波斯使者這一說卻由不得他不懷疑范遙失蹤和黛綺絲夫婦有關。

「他，他現在很好，前些日子他已經回到明教重新做回他的范右使了。他失蹤確與我有莫大的干係，只是兄長非要小妹提及不可？」

「謝遜小人之心。」意思很明顯，防人之心不可無，縱然你是君子，可我以小人之心度之，雖有有虧德行，有逼迫之嫌，但求究竟以安吾心。

「兄長執意如此，小妹也就不再隱瞞，反正早晚都會被人知道的，世上哪有一輩子的秘密。只是黛綺絲懇請兄長，在小昭沒有公布這件事情之前，請兄長務必替我守住這個秘密。義兄，我只剩這麼一個親人，我不想她因為我的過錯遭人責難。」

謝遜不語，范遙發現了黛綺絲的秘密卻選擇離開，那就說明黛綺絲的秘密一定和明教有關，甚至觸及明教核心機密，關乎明教生死存亡，雖不知道她最後有沒有得手，可是在不清楚她到底辦了什麼樣的事之前，謝遜無法給出承諾。

「義兄！」謝遜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黛綺絲苦笑，「罷了，我照實說就是，一切就交給義兄自己決斷吧。」

黛綺絲將過往緩緩道來，似乎是因為想找個人傾訴，她說的事無巨細。聽到她前來中土是為了替波斯宗教偷取殘缺的乾坤大挪移心法，謝遜不禁握緊了拳頭，可很快又放鬆開來，范遙當年撞見心愛的女子做此事該是何種心情，知道事關重大卻始終無法對心愛的人下手，最終敵不過心中愧疚消失於江湖......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謝遜心想，便是自己當年遇到了這種事也不見得就能立即狠下心腸，他們當時對黛綺絲都有情意。

「乾坤大挪移本就是自波斯總教流傳而來的，總教缺失自可大方前來索要，如此行徑著實有失風度。」雖然心裡不舒服，可謝遜也不得不承認乾坤大挪移的出處，只是總教的做法行事實在讓他難以苟同。

「總教一向是各方之主。」不能自掉身價求助於下屬，只能行這些小人之事。

「韓夫人，乾坤大挪移心法你現在是否已經得手？」

「是的。」

「將功補過也無法救你性命？」縱然往昔的情愛不在，可畢竟是結義兄妹，多年情意，謝遜還是不忍心黛綺絲就這樣死去。

「三哥現在還關心我？」黛綺絲心酸的笑了笑，謝遜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還關心自己生死讓黛綺絲感到十分溫暖，可惜已經窮途末路，「我原是波斯總教的聖處女......」當年嫁與韓千葉已經知曉今日結局，她的路是自己選的，在事情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瞧得見結局。

「三哥......」

「我答應你，只要小昭不說，我謝遜一定不開口。謝遜一言九鼎，韓夫人大可放心。」

「多謝三哥。」這次黛綺絲卻是跪了下來，想她自來到中土跪拜大禮卻是從未向人行過的，一片慈母心可嘆可憐。

謝遜自然不受她的禮，讓在一旁，黛綺絲也不管他如何自拜了一下，起身之時還未站穩就聽見一聲巨響，仿似火器的聲音。

大地震顫，黛綺絲身形一晃，謝遜趕忙扶住她，「聲音是從島的東邊傳來的。」精準的聽聲辯位這是謝遜這十多年荒島獨居的所得。

「我們上島以後就住在那個方向。」

黛綺絲看了眼謝遜，謝遜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丁敏君，和黛綺絲同時飛身而起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