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知交

第十四章 知交

自高平城別後,將將一個半月有餘。

鄭綏由桓裕抱著下了馬背,抬頭就見到站在營帳邊上的五兄鄭緯,顏色甚美,依舊光彩照人,寬衣博帶,端的儀錶風/流,眼眶陡然一熱,掙脫開桓裕的雙手,幾乎是衝過去的。

鄭緯瞧著鄭綏跑得急,忙喊了聲慢些,怕她摔倒,快速上前幾步,蹲下身,和她抱了滿懷,兩手抱住鄭綏的身子,用鴨子般的嗓音說道:「讓你慢些,怎麼還這麼急,為兄如今在這兒,又跑不掉。」

雖是訓斥,偏帶著幾分**溺。

「阿兄。」鄭綏充耳不聞,依在鄭緯的懷裡,聲音軟糯地喊了一聲,目光望著鄭緯,儘是依戀,捨不得移開半分,以至於鄭經走上前來,鄭綏都沒有發現。

只聽一聲戲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熙熙眼中只有阿奴,是不是都不認識大兄了。」

聞言,鄭綏靠在五兄鄭緯的懷裡,仰頭,就看到旁邊站立著一個青年男子,和桓裕一般高大,面龐白凈,眉眼清雋,烏黑的眼眸,盈滿笑意,與記憶中三年前曾見到的大兄相吻合,思及此,忙開口喚了聲大兄。

兩手卻是緊緊抓住五兄鄭緯的前襟,鄭緯輕輕推了推她,鄭綏也沒有上前的意思,反而扭頭緊緊挨著鄭緯,兩手摟住鄭緯的脖子,又低低地喊了聲阿兄。

一旁的桓裕走了過來,拍了拍鄭經的肩膀,打趣道:「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阿大你可比不了野奴。」

鄭經轉頭,並未太過在意,抬頭望著桓裕笑了笑,伸手搭上桓裕的肩膀,叫了聲桓裕的小名阿平,大抵是久別重逢,聲音有無法掩蓋的興奮,又低頭對著已抱著鄭綏站起來的鄭緯道:「阿奴,你帶熙熙先回營帳,我這邊和阿平聚聚。」

鄭緯忙地應了一聲唯,就抱著鄭綏先回營帳了。

待人下去后,鄭經才對身邊的桓裕笑問道:「好久不曾比試了,一起賽賽馬?」

「好呀。」桓裕爽快地答應了,興緻高昂,「就是不知道阿大的騎術會不會和賭術一樣,日進千里。」

說起鄭經和桓裕的相識,還充滿戲劇性,鄭經十五歲那年,南遊大楚,在揚州時,曾迷上了六博,卻因賭術不精,欠了許多債,困在揚州無法脫身,不得不派人去京口四叔公鄭昀那兒求助,拿錢來贖身,因機緣湊巧,碰上了來揚州幫朋友庾新還賭債的桓裕,桓裕自小賭術精湛,平生不曾輸過,而庾新所欠賭債的債主和鄭經所欠賭債的債主是同一人,最後,不僅幫庾新贏回賭債,連鄭經的賭債也一塊兒還了。

初相識后,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揚州逗留數,沿長江溯流而上,鄭經跟著桓裕去了一趟荊州,在荊州待了兩個月,從王朝興衰到家族沉浮,從天下大勢到個人抱負,含蓋古今,囊括宇內,幾乎是無所不談,因志趣相投,遂成莫逆之交。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交換賭術的心得,也是那兩個月,鄭經的賭術,有了很大的進步,不會再淪落到輸得脫不了身地步。

早已有僕從牽兩匹白馬過來,鄭經和桓裕都上了馬,勒了勒韁繩,鄭經騎在馬背上,對著桓裕笑道:「定不會讓阿平失望的,阿平應該知道,鮮卑人善騎射,我二舅久居平城,對於騎射自然不在話下,三年前,我去平城待了一個月,可是得了我二舅的指點。」

「那就試試。」桓裕高聲說完這話,腿夾馬,拉了下韁繩,就揚起馬鞭,喊了一聲駕,身上的馬就揚蹄飛馳出去了。

鄭經也是同一時段驅馬跑動起來。

兩匹白馬如同電掣一般,飛快地跑出了營地。

同時,跟著桓裕的二十來護衛,和常隨在鄭經身邊的十來個護衛,忙不迭地上馬跟了過去,只是沒有緊隨上,余了一段距離。

這一跑開來,幾乎是直到大汗淋漓時才停下來,卻是在一片空曠的平地,四周視線特別開闊,桓裕抬頭望了四周,只瞧綠茵的草地,不見高大的樹木,田地無數,卻是一片荒蕪,想著方才賽馬時,剛開始是他領先,後來,卻是他一直在追趕鄭經,跟著鄭經往這兒來,桓裕直覺,能到這兒地方來,鄭經並不是隨意的而來。

馭馬聲響起,只瞧著鄭經下了馬,桓裕遂勒住馬,也跟著下了馬。

只聽鄭經道:「這次我去襄國,多虧了阿平幫忙,若無八千大楚軍兵駐守刈陵境內,我和阿奴怕是也不能這般輕易脫身,石趙不怕與大燕開戰,卻怕同時和大楚大燕開戰。」

「如今是四分天下,除了據守一隅的偽夏外,羌涼、胡燕、羯趙,以及我南邊的大楚,大家實力相當,沒有一個敢同時與另外幾個軍隊開戰,我既知道你的打算,又恰逢我在北地,自然是該出手幫忙,況且這麼做,於我大楚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也讓中州百姓別忘記了,漢之正統大楚還在。」

桓裕口中的偽夏是漢人??鸚旁詡幌亟?5拇笙惱?ǎ?劑故喬甲迦嗽諍游鶻?5拇罅拐?ǎ??嗍竅時叭嗽諂匠牆?5拇笱嗾?ǎ?燒允囚扇嗽諳騫??5拇笳哉?ā?p>而大楚,是如今在江左的朝廷。

「那熙熙的事,我總該多謝你。」鄭經轉頭望向桓裕。

桓裕呵呵一笑,搖頭道:「熙熙是你胞妹,以我倆的交情,我自把她當作妹妹看待,阿大,我們之間還需要言一個謝字。」

鄭經望著身旁的桓裕,劍眉星目,英姿勃發,端的一副好人才,心裡多少有些遺憾,遂試探性的問道:「如我沒記錯,你應還未曾訂親?」

聽了這話,桓裕眉頭一揚,不覺得鄭經會無緣無故提起這個,果然,只聽鄭經又緩緩道:「我九妹比熙熙大兩歲,還未許婚。」

桓裕登時明白鄭經的意思,卻不由笑了,「阿大,這次襄國之行,你的心思都已暴露無遺,三年前你還在搖擺不定,我雖不清楚是什麼促使你下了決心,使整個滎陽鄭家倒向平城政權,但有一點,我是大楚的驃騎將軍,北伐之意,不會斷絕,既然鄭家做了選擇,或許將來我們還會有兵戎相見的一日。」

一語成讖。

而且不只一次,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歲月里,兩人一共有過三次兵戎相見,對壘陣前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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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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