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黃雀在後

236 黃雀在後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三足鼎立!」

趙子彥笑了笑,撩起衣袍坐在了畫下的太師椅上。

陸晼晚是個聰明人,自然看得清楚當前的形勢。

在這場三王相爭的爭奪戰里,眼下趙子鈺是最佔優勢的,一來在朝中有所倚仗,二來在朝堂外趙子鈺又搜羅了一批奇人異士,聲勢逐漸壯大。反觀他與趙子離,卻是各有顧及,且不若趙子鈺這般心狠,難免束手縛腳。

「那……」聽了趙子彥這話,玲瓏稍作一想便也知道其中的緣由,然,卻還有另一個疑問。

卻見趙子彥偏著頭看著她:「你是否還想說,待聯手除掉趙子鈺之後,屆時本宮若與趙子離相爭又該如何?」

玲瓏一愣,看著趙子彥緩緩點了點頭。

陸晼晚一心向著趙子離,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可她為何還會同意這場交易?

「胸懷雖大,但顧及頗多。」話音一頓,趙子彥笑著搖了搖頭,卻是不再繼續說下去。

玲瓏看著他,雙唇微抿,凝眉也不再多言。

然,即便趙子彥如此確信陸晼晚能說動趙子離與自己聯手,玲瓏卻是不大相信的,畢竟,權勢這個東西,並非可以與感情對等的!如此,就算玲瓏相信趙子離如何愛著陸晼晚,卻也是不相信他會如此輕易便因此同意陸晼晚的說辭。

******

天色灰濛。黑夜殘留下的暗沉尚未散盡,薊北樓上,「趙」字旗幟高揚。黑色的底紋配著暗金色的蟠龍,看上去肅穆萬分。

風裡,旌旗獵獵作響。

一紅一黑的兩人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像是隨時會乘風而去。

趙子離依舊是一身鎧甲,似乎自從到了幽州,他便是這樣的裝扮。而此時的趙子離。神色端凝,斂去了以往慣帶的笑意。即便現在身邊站著的是陸晼晚,他也是一臉嚴肅。

「晼晚,你可有想過與趙子彥聯手之後?」城樓上,風聲凜冽。趙子離剛說出口的話,便被吹散了幾許。

點了點頭,陸晼晚目視前方,前方,雲層里透出一絲絲微亮的光芒。正如夏子清所說,站在薊北樓上看著初升的朝陽,別有一番風味。

看著金色的光線逐漸突破厚厚的雲層傾灑在城樓山,陸晼晚嘴角揚起,閉著眼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初晨的清新。

「一山不容二虎,你與趙子彥之間勢必還有一場爭鬥。」

趙子彥既然想到與趙子離聯手挫敗趙子鈺,定然也想過收拾完趙子鈺之後的事。陸晼晚亦然。然,眼下,與趙子彥聯手,也不失一個絕佳的主意,更何況——

「我知道璃妃娘娘在哪裡。」

聞聲,趙子離猛然瞪大雙眸。初升的朝陽泛著晃眼的光線刺得他眼睛有些生疼。轉過身,雙手將陸晼晚的身子扳了過來。趙子離失了往常的冷靜:「趙子彥跟你說的?」

原本他還以為,他生母璃妃是被趙子鈺隱匿起來了,那時夏子清循著荊綰兒的身份往下查的時候查出她身後暗藏了一批人,卻是與綉顏閣的某些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換言之,便是與趙子彥脫不了干係。卻不曾想,趙子彥會親口將這消息告知於陸晼晚!

「你什麼時候查到的?」聽他直道出趙子彥的姓名,陸晼晚頗為驚訝。此前他在幽州耗費了一月有餘的時間,卻未能查到半點兒消息,怎麼這一次卻是得知得這樣清楚了?

搭在陸晼晚肩頭上的手微微一松,趙子離轉身又朝向東方,語氣很輕:「荊綰兒。」

荊綰兒,說起來,他們之間還是表兄妹的關係。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陸晼晚心中的訝異便全然消失不見。循著荊綰兒的身份一直查下去,不可能查不到什麼。

「趙子彥還提出了什麼條件?」拿他娘親的消息來換得他的加盟,趙子彥不會有如此好心!

身邊的人未曾回話,皺了皺眉,趙子離側過頭看著陸晼晚。晨輝下,美人如玉般,肌膚光潔如瓷,見不著半點瑕疵。趙子離卻是微微晃神,這樣的陸晼晚總叫他有些看不真切。明明近在咫尺,卻在頃刻間覺得兩人之間相隔有千萬里之遙。

提唇一笑,陸晼晚笑容純粹:「未曾。」即便是有,那樣的條件她也不會與趙子離說起。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不做他的負累,那便該為他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

聞聲,趙子離心中卻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但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抿了抿唇,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過來,十指緊扣,並肩同看朝陽。

能得片刻的安寧,於現在而言,也是好的。

陸桁帶著人馬來了,來得很快。

駐馬依身城下,陸康拉扯著韁繩,制止著胯下不大安分的黑馬。

「大人,到了。」揚起頭,看著城頭飄揚的趙姓旗幟,陸康微微眯了眯眼,繼而側轉馬頭,朝身後的馬車行去。

城外列守的衛兵身著黑甲,前前後後站了足足四列,分立兩側,每個人皆是不苟言笑,左手搭在腰間的佩刀刀柄上,做好了隨時護城的準備。

「大人,城內似乎出了什麼事。」看守城衛兵的陣勢,這一趟進去,怕是很難再出來了。

車簾應聲被挑起,陸桁眯著眼看向城門兩側的衛兵,眉頭緊鎖:「去問問。」

話音才落,陸康便已再次調轉馬頭,朝城門緩緩靠近。

「來者何人?」見來人騎著高頭大馬,尾端的衛兵率先便上前將人攔下了,佩刀握在手中,皺眉看著未曾下馬的陸康。

見狀,陸康也未作思想,翻身便下了馬。將手中的韁繩甩在馬背上,陸康緩緩朝兩人靠近:「還請各位行個方便,我家老爺身染重病,聽聞幽州人傑地靈,更有妙手醫仙,特此求醫而來。」拱了拱手,陸康態度恭謙,與以往在陸桁身邊的形象大為迥異。

兩名衛兵似信非信,越過陸康稍微傴僂的肩頭朝他身後看了一眼。

紫檀木馬車,馬車四檐掛著黛青色的流蘇,流蘇上段牽著一方木牌,因著隔得遠並未看清上面所刻是何字,但看這陣勢也知道車內之人非富即貴。他們只不過小小守城衛兵,不敢妄自做定奪,相似一眼,其中一個便朝陸康拱了拱手:「還請諸位少待。」

語畢,轉身便往城門邊上以為身披黑面紅底披風的將士走去。在錯身之際,與另外留守的衛兵使了一個眼神,便默默地往前面去了。

陸康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挑眉便又不動聲色地朝城門處望去。看樣子,這幽州城內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否則不會這般戒嚴。

不知那衛兵與守城將領說了些什麼,沒多久兩人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濃眉深鎖,方銳朝陸康身後那輛安靜停放的馬車望去,眉間的川字透露了他的疑惑。

「這位將軍,馬車內是我家老爺,前來幽州尋醫求葯。」陸康開口,便又將之前與那兩名小兵說的話與方銳再說了一遍。說話間,眼睛卻是一直看著方銳,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聞言,方銳挑了挑眉,譏誚道:「放著帝都那麼好的地方不去,卻要來幽州尋醫問葯,莫不是帝都內無人了?」方銳眼光獨到,方才見著陸康一行行過來之際便已覺得有些蹊蹺,如今靠近了再去觀察那輛刻意低調的馬車,不過三兩眼便看出了一些端倪。

風起,吹動車蓋四角的流蘇,木牌隨著流蘇的晃動而翻轉著,然,就在一瞬,方銳便能將上面刻著的「陸」字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城內來了重要之人,不巧的是,也是陸姓之人!

早在城內來了那一批之後,相關的通告和命令便也下發到城內各處。

中山侯有令,昨日所到之人的行蹤不得向城外任何人透露。而眼前這群人,卻也是陸姓之人,為免太過巧合了。更何況,這人說是來幽州尋醫問葯,他卻為何感受不到馬車內之人半點病弱的氣息,相反,他倒察覺到了一股凌厲的氣勢。由此可見,眼前之人是在說謊!

「將軍說笑了。」未曾想到這麼快便會被人識破,陸康心中驚異,面上卻是未曾表露分毫。言笑晏晏地朝方銳拱著手,及其有禮。

「我倒是聽聞,距幽州城三百里之遙有一……」

「既是陸大人遠道而來,方銳,還不迎陸大人進城!」身後,突然傳來趙子離的聲音,含著些許笑意。

聞聲,方銳一愣,旋即轉過身去,仰頭看著城牆上頭一身赤色錦袍的男人,眼中除了訝異,更多的是驚艷無比。

陸康也是一愣,抬眼看著城頭之人皺了皺眉。

翻身上馬,陸康策馬往陸桁馬車的方向而去:「大人。」

車內,陸桁低沉地應了一聲,緊接著,馬車車輪再度轆轆地轉了起來,馬兒拉著車繼續往前,陸康縱馬行在馬車右側,滿面冷凝,不再是之前與守城將士說話時看起來的那般隨和。

有了趙子離的親言,這一次,方銳便不再攔著這一行人,腳步一撤,便讓陸桁一行人入了城。

回首再向城牆上望去,卻早已不見了那赤色的身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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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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