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稟父王,潘樊已降。」書房裡,鄒羲單獨向奉陽王做著彙報。

「這麼快?不錯不錯。己箴啊,這次攻城你立了大功,父王要重重獎賞你。」奉陽王撫掌大笑。「說說想要什麼?」

「謝父王,只是兒子覺得待攻下金陵再賞兒子也不遲,兒子也能好好想想向父王討要什麼獎賞。」鄒羲悄悄鬆口氣,堆上笑容。

「難為你有心,好,到時你想要什麼儘管跟父王說!」奉陽王看上去開心極了。

「那兒子便先去思考了,父王難得許諾,兒子可要趁機向父王討些好東西才行。」鄒羲說完,趁勢告退離開。

走了不遠,忽然拐了個彎換了個方向。

待再走上一會,便到了一個小巧不起眼的院子里。

正在忙碌的下人們見到鄒羲紛紛行禮,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上前來,鄒羲問:「可都收拾好了?」

「回三公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最遲今日下午便可入住。」

「讓你採辦的藥材可有買好?」

「三公子吩咐小人豈敢有絲毫懈怠,都是今日一大早便去採購好的,特意使了會採買東西的人去,一頓說下來還得了不少優惠,總數比三公子說的要多了些。」

「甚好。你帶人先忙著,我下午便把潘將軍接過來。潘將軍傷重,你們要小心伺候著。」

「奴才會的。」

鄒羲又稍微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轉身去了暫時安置潘樊的地下室。

景祐是個很盡責謹慎的人,今日一大早便來了地下室陪著潘樊,等鄒羲到時,兩人已經說了大半天話了。

鄒羲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景象。

「看來將軍和景祐處的很好。」鄒羲笑著走近。

「三公子。」見鄒羲來了,景祐忙起身行禮。

「無需多禮。」鄒羲越過景祐走到潘樊床前,「將軍今日可感覺好些了?我已為將軍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下午便可搬過去。」

「能有什麼事?死不了,都是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刀子下都不知道救了幾條命,身上這些都不是致命傷,過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潘樊滿不在乎的說。

「見將軍這麼生龍活虎我便放心了。我也真心希望將軍能快點好起來,重新操練潘家軍,為我軍添一重大助力呢!」

「我潘家軍可還好?」聽鄒羲提到潘家軍,潘樊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

「好,只是攻城時折損了約莫兩三成,現在都被我單獨安排在一個校場,約莫他們自己也在天天操練吧。」

「那自然,我潘家軍一向紀律嚴明。」潘樊略有些得意。

「將軍,我還有些事,便不作陪了,讓景祐再和你聊聊,飯點一過我便派人過來接你。」鄒羲見潘樊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好,便不欲再留,借了推辭離開。

「這個小子,像是個有王氣的。」潘樊看著鄒羲的背影自言自語。

「將軍在說什麼?」景祐以為潘樊在跟他說話,可是聲音太小聽不清楚。

「哪有說什麼!」潘樊對著景祐眼睛一瞪,似要鼓出來,「剛剛我說的那種狀況該怎麼出兵布陣你還沒回答呢,快說快說。」

「是,我認為那種情況下應該這樣做……」景祐無奈的看著潘樊,原來在大家眼裡冷血無情的將軍也並不是那麼神秘。

這邊奉陽軍捷報連連,謝氏朝廷可是炸了鍋。

「啟稟皇上,潘樊不知好歹竟降了那逆賊奉陽王,罪不可赦,必要除之而後快。」說話的是兵部尚書。

「朕知道!你們這群只會說空話的,個個都說潘樊要除,可是問你們該怎麼做又沒有人能提個建議出來,一群飯桶!」龍椅上,已至中年的帝王一臉虛浮,目前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憤怒。

「臣以為,應該張榜全國通緝潘樊,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賞金給的多了,自然就有人願意去冒險。另外,安義既破,金陵便岌岌可危,這金陵的守將可不能再大意,一定要選一個信得過的人。」諸左丞站了出來,一板一眼的說。

「那愛卿認為該選何人比較合適?」

「臣推薦趙符然,此人性格忠烈,是金陵守將的不二人選。」

「行了諸愛卿,就按你說的做吧。朕累了,退朝退朝。」說完,帝王便一甩衣袖離了王座。

「退朝——」在太監尖細的嗓音下,官員們魚貫而出。

「諸大人,你方才的提案可是錦囊妙計啊。」一群官員圍在諸左丞的身邊,諂媚的拍著馬屁。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褚大人是什麼人,現在皇上有多倚重褚大人。」另一個官員馬上接話。

「要我說,褚大人就是那文曲星轉世,是上天派下來使我們國運昌盛的。」說話的官員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馬屁越拍越響,話越說越好聽。諸左丞滿意的聽著,只覺得自己真的就是那文曲星轉世,地位高的不得了。想想這朝廷上上下下可不都是聽他的,就連皇帝也倚仗著他。皇帝最寵愛的諸惠妃是他的女兒,太子是他的外孫,這江山將來遲早都是他褚家的。

「招炎。」另一邊,兩名品階不高的官員走在一起,其中一名喚了另一名的名字,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努努嘴示意他看諸左丞那一群人。

被稱做招炎的男人笑笑,「遠歇,這種事不是司空見慣了么?」

「我就是看不慣,嘁,一想到這老匹夫居然跟我爹平分了丞相這個職位我就來火。」被叫做遠歇的男人似乎十分憤憤不平。

「已經七年了,遠歇你還火著呢。」招炎淡淡的調笑。

「別說七年,七十年我都記著這仇。」遠歇說著朝諸左丞的方向呸的啐了一口。

這兩名談論著諸左丞的人都是近年的新起之秀。叫招炎的全名柏招炎,是前年的新科狀元,由於不肯為諸左丞所用故而被刻意打壓,是梁右丞慧眼識珠提拔他做了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官雖小,卻也舉足輕重。另一個男人則是梁右丞的獨子,梁遠歇。梁右丞四十才得了這個老來子,自然寶貝的緊,不肯讓他吃太多苦,便在京城裡給他領了個正六品的肥缺。梁遠歇與柏招炎年齡相當平時衙門又離得近,故而一來二去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梁遠歇說的諸左丞和梁右丞平分了丞相這個職位,卻是有內情的。

從前並無左丞和右丞這兩個職位,當時只有丞相。當然,梁右丞便是當年的丞相。後來諸惠妃進宮,皇帝獨寵,漸漸開始起用惠妃的家人。諸左丞當時是吏部尚書,再往上升便是丞相,升無可升,惠妃娘娘便給皇帝出了個主意,說是將丞相一分為二,梁丞相為右丞,她爹為左丞。這聽上去可笑至極的主意皇帝竟然也應允了,之後便有了諸左丞和梁右丞。

都說紅顏禍水,卻是不假。如今謝氏王朝還撐著一副繁榮的殼子,可是內里已經**的不成樣子。諸惠妃在後宮裡隻手遮天,有時在皇上面前一撒嬌,權力甚至超過了皇後去。如今她的手也伸到了朝堂里來,縱觀這王朝里大大小小的官員,還不知道有多少是她的人。

可是如今諸惠妃正如日中天,梁遠歇便是再不滿也得為在宮裡的皇后姐姐想想,好多怨氣只能硬生生忍下來。皇后沒有兒子,和皇帝成親這麼些年只得兩個女兒,大女兒順寧長公主已經出嫁,小女兒絨湉公主才十四歲,如今雖然待字閨中,只怕是再過一年及笄便要嫁出去的。

「唉,也不知那奉陽王是什麼人,居然能勸動冷血無情的潘樊,要不是他是叛軍,我真想會會。」梁遠歇勾著柏招炎的肩膀,邊走邊說。

柏招炎的眼神閃了閃,笑:「想必也是一位梟雄。」

「哈哈,招炎你說我若是從軍打仗,會不會也是一代梟雄?」

「不會,你爹不會准。」

「哎呀別這麼掃興嘛……」

兩人在沒有中心的談話聲中越走越遠。

而此時的皇宮中,皇帝剛走到褚惠妃的宮殿坐下。

「愛妃啊,今日在朝堂上那一群飯桶可沒把我氣死!平時溜須拍馬比誰都厲害,關鍵時刻一個都指望不上!還是你父親想出了辦法,要是沒有你父親這朝廷只怕都變了樣。」皇帝把惠妃摟在懷裡感慨著。

惠妃手捂著嘴吃吃的笑,說道:「皇上又拿臣妾尋開心,父親最後不是為皇上分憂了么。做臣子的為皇上排憂解難是本分,皇上事情解決了,卻又跑到臣妾這來嚇唬臣妾,真是壞心。」

「朕哪有嚇唬你,朕說的是實話,你這個小東西盡抓著機會打趣朕。」皇帝伸手捏了一下惠妃的鼻子,惹得惠妃一陣嬌笑。

「皇上,今日就宿在臣妾這不走了吧?」調笑過後,惠妃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期盼的看著皇帝。

皇帝本想說今日該去皇后那的,看著惠妃祈求的眼神心又軟了。

「行,今日不走了。」皇帝說,心想著,皇后那裡過兩天再去也行。惠妃還不到二十五歲,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紀,皇后已過三十開始衰老。兩相比較,還是惠妃比較惹人疼愛。

「傳膳。」惠妃招手叫來了大宮女,吩咐了下去。

「是。」宮女應著,低頭退的飛快。

諸惠妃住的翠鳶閣里一貫的喜氣洋洋,只是不知是借了誰的喜氣,又奪了誰的相思。這後宮里的女子纏纏鬥斗一輩子,也不過是為了那份虛無的恩寵和浮華的富貴。而朝堂上,又豈不是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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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凌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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