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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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三百里之外，終見無邊水域，寬逾天際之遠，波瀾壯闊，水汽蒸天，幅員極為遼闊，哪怕是趙青此刻的修為一眼望去，也只是模糊的看見了些許盡頭的風光而已。

終究還是太大了，立身所在還是陽光傾灑，滿目和風的樣子，真正的水澤另一邊卻是烏雲籠罩，電閃雷鳴的可怕風暴在涌動。

一層層波光粼粼的水浪在掀動，令這一幕的場景好似夢幻般的感覺。

在這水澤附近之後，趙青卻是沒有妄動的姿態，他在觀望和試探。

這裏天地虛空中的靈氣很重，像是無形中有一雙大手在瘋狂的吸納著靈氣本源，而且在趙青眼中看來，這般濃郁的天地靈氣早已經超脫了正常的範圍。

與其說是靈氣的充沛，倒不如說這裏的妖氣濃郁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

水澤中絕對有了不得的驚世妖物，它的妖氣並不是突兀的暴露在天地之間，而是到了一種更加可怕的程度，已經融入了這片水澤籠罩下的天地，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這般修為的老妖，趙青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蛟族中那幾位隱世閉關的太上長老才有當下這種感覺。

如果說那龜妖所說的魚王渡過天雷劫之後真的達到了如此境界，那麼此次的麻煩絕對不小。

太上長老級別的一尊巨妖。可不是趙青現在能夠抗衡的，怪不得此妖手段通天，能夠統御這麼遼闊的一片山河。這簡直就是王者般的存在了嘛。

但趙青心中也不懼，他既然敢來，那就是有足夠的信心，太上長老級別般的修為又如何，他也有自保的手段在身。

不過，就在趙青暗中思考的時候，一陣喧囂雜亂的鼓點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側耳聽去，在鼓聲之中似乎夾雜着些許撕心裂肺的呼喊之音。

水澤太大了，故而附近也會有人族部落聚集。而且並不是小部落，都是數千人左右的大部落，因為人族的繁衍永遠是離不開水源的。

趙青站在一處山崖之上，靜靜的看着鼓點聲越來越近。他還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傳出哭喊聲和鼓點聲的是一支隊伍。差不多都是壯年的人族漢子，一個個****著上身，胸前都掛着獸皮大鼓，正在奮力的敲擊著，那種粗曠的鼓聲能夠在空曠之地傳出很遠。

這隊伍領頭之人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手持一根木杖，他年歲看上去不小，但身形還算矯健。渾身刺滿了不知道什麼意義的花紋，領着身後一行人來到水澤邊上的時候就開始附身大拜。口中還念念有詞。

像是在對着水澤正中央的什麼東西膜拜叩首一般，神情那是極為的虔誠和恭敬，一看老者都跪下了，身後的那些年輕人自然是不敢怠慢，紛紛俯首而拜，跟着老者做起了同樣的動作。

所有人都在叩拜，那鼓聲自然而然的就停止了，因此，之前被躁亂鼓聲所掩蓋住的哭喊聲無疑是更加清晰了。

在這支隊伍的最後，竟是有兩個婦人在哭天搶地，她們披頭散髮的趴在地上，不斷的想要掙扎的向前衝過去，但很可惜每個人身邊都有兩個漢子牢牢的架住了她們。

婦人的力量再大終究也抵不過男人，只能胡亂的掙扎，但難進寸步。

「我的孩啊，娘親對不住你，娘親沒用啊，保護不了你！」其中一個婦人哭的肝腸寸斷，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不遠處一個漢子的胸膛。

那裏有一個襁褓，而襁褓之中，卻是一個粉嫩粉嫩的幼兒，他閉着雙眼似乎陷入了甜甜的夢鄉之中，時不時還夢囈般的動動小嘴唇，十分惹人憐愛的樣子。

「族長，您大慈大悲，求您放過我的孩子吧，我願意替我的孩子，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另外一個婦人不住的在原地對着白髮老者叩首，水澤岸邊都是亂石灘，這婦人磕的腦門都破了個大洞也不知覺，任由鮮血混著淚水流淌下來。

這畫面有些凄涼和悲愴，但現場其他的人都面無表情，彷彿對於這兩個婦人的苦苦哀求都無動於衷，依舊虔誠的對着水澤叩首大拜。

似乎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儀式，趙青覺察到了異樣，但還是忍住了心中的衝動，決定再繼續的看下去。

不多久，老者等人終於是叩拜完畢，他回首怒叱道：「礙事的東西，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若是驚擾了湖中的大仙，今年整個部落的人都要遭殃，到時候你們兩個死千百回都挽救不了！」

老者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顯然是族長般的人物，在這種原始部落的等級規劃里，族長就是天一般的存在，他說的話幾乎代表了一切，沒有人敢反駁和質疑。

但此時此刻，兩個婦人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了，依舊痛哭流涕，不住的哀求。

「族長求您開恩啊，放過我的孩子吧，我願意替我孩子成為今年供奉大仙的祭品！」

老者不屑一顧的瞄了一眼，對着架住婦人的漢子們道：「那這兩個不開眼的東西拉下去，免得激怒了上仙，每年供奉一對童男童女是多少年傳承下來的習俗了，今日是什麼大日子，豈容你們再這麼放肆下去！」

「人祭！」

趙青聽完這些對話，面色大變，腦海中閃過這兩個可怕的詞語，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心靈，一時間氣到眼睛都紅了。

他自己未曾想到，用童男童女這般殘忍無道的祭祀竟然會被自己所碰上。聽那老者話中的意思，似乎要把兩個婦人的孩子活活的扔到大澤中給所謂的大仙當祭品。

用新生的幼兒當代替所謂的牛羊牲畜作為祭品，這是何等殘忍的手段。又是何等無法想像的恐怖和悲哀。

不僅僅是毀了兩個可憐的孩子，而且還毀去了兩個美滿的家庭，誰願意把自己的骨肉貢獻出去當作祭品？

而且聽那老者的意思，這種荒誕的祭祀手法已經延續了多年，而且每年都是一隊童男童女，這種可怕的事情想想都讓趙青覺得心底發寒。

就在兩個哭天搶地的婦人被拉下去的同時，隊伍中走出兩個精壯漢子。不約而同的將懷中的幼兒舉過頭頂，慢慢的走向水域。

「住手！」趙青看不下去了，他不允許在自己眼前發生這一幕喪盡天良的畫面。用幼兒去祭祀，簡直是一種殘忍到髮指的行為。

他如狂風般的衝出去，像是一尊天神般降臨到這個隊伍的面前。

強大的氣勢如山嶽般鎮壓而下，老者等人不過是尋常部落中的凡俗俗子。怎麼可能會承受的住趙青此刻的威壓氣勢。一個個目瞪口呆之餘紛紛跪倒膜拜。

他們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麼強大的仙人，自然而然的一個個都虔誠無比的跪下來。

「上仙息怒！」

「上仙饒命！」

面對臨空而降的趙青，這支隊伍紛紛戰戰兢兢的開始叩拜，一個個像是見到了什麼平生可怕的東西一樣。

趙青不言，震開兩個托舉著童男童女的漢子，將兩個孩子攝拿到自己懷中，然後冰冷的眼神如刀鋒般射去，一下子把架住兩個婦人的漢子駭的面如土色。紛紛跪倒在地。

也唯獨是兩個婦人，不知是愛子心切的情緒壓倒了心中的敬畏還是如何。掙開束縛之後紛紛連滾帶爬的撲到趙青腳下，連連大禮相拜。

「上仙垂憐，請救救我的孩兒吧！」

「今世做牛做馬也定當報上仙搭救之恩！」

兩個婦人的額頭都被鋒利的石塊割出了血洞，鮮血流了一臉還不自知，依舊是『咚咚咚』的不斷叩首謝恩。

趙青見此有些不忍，暗中升起一股氣浪，攔住了婦人的身形，同時木系真氣催發，強大的恢復力讓她們的傷口瞬間止血，同時將懷中的幼兒交還她們。

並道：「我需要知道這件事情的一切來龍去脈！」

兩名婦人眼見自己的孩子又重新回到懷抱，自然是喜極而泣，對於趙青這個救命般的恩人當下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人祭的緣由從頭到尾都講了出來。

原來這支隊伍都來自不遠處的一個部落，平日裏倒也民風淳樸，只是每年的今天都要獻出一對當年生下的童男童女當作祭品交給大澤中的上仙，這個不成名的規矩已經保持了數百年之久，年年如此，從未有過間斷。

趙青聞言至此，氣得更是咬牙切齒，他怒叱老者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身為一族之長竟然會幹出這等荒謬絕倫的行為！」

那老者也不知是被趙青氣勢所攝還是心中有愧，當下唯唯諾諾的回答道：「上仙息怒，並非老兒我糊塗，而是這湖中大仙實在是法力無窮，它曾定下規矩，若每年上交不了一對童男童女，我們整個部落都要遭殃啊，小老兒我也是沒有辦法下才這麼做的啊，上仙還請明察！」

「遭殃？怎麼個遭殃法？」趙青的臉色異常難看，但他發現這種人祭的行為源頭其實並不在老者他們身上，而是這大澤中那所謂的大仙。

但老者坦言，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這個習俗在他上一輩的時候就傳了下來，這附近本來有另外一個部落，不過在幾十年前因為沒有進行人祭儀式而被湖中的大仙整個滅了族，故而從此之後，所有在大湖附近的部落都不敢冒這個風險了。

「被滅了族？」趙青聞言之後臉色更加難看，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冷徹神魂的殺氣。

老者被趙青突如其來的氣勢嚇了一跳，慌忙點頭道：「是啊，是啊，那還是老兒我小的時候呢，那部落的人最後的屍首還是我們去埋的，場面太可怕了，並非是老兒我想要這樣啊，實在是湖中大仙太神通廣大了，不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能夠抗衡的存在啊！」

趙青聽完后，是一陣沉默，他無法想像，這麼多年來，究竟有多少可憐的孩子葬送在這樣可怕的儀式下，但同時，他心中憤怒的殺意愈發的高漲，簡直快要控制不住。

他狠狠的握緊著雙拳，對着老者他們一行人道：「趕緊回去，從此之後這種慘無人道的儀式就沒有了，所謂的湖中大仙，我斬了它之後帶到你們面前！」

老者聞言大驚，嚇的面無土色，更不要說其他人，那更是一個個魂不附體般的樣子，像是自己犯了什麼大罪一般。

話雖如此，但沒有一個人敢動彈，趙青出場的方式雖然震撼，但那湖中的大仙之威更加在這些人心中根深蒂固，幾乎到了一種無法輕易動搖的地步。

見此，趙青皺眉，沉聲道：「怎麼，你們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領頭老者連連擺手，誠惶誠恐的道：「不，不，不，上仙的實力我等決定相信，只是......」

趙青心中對這老者雖無好感，但也知道人祭之事實在不能怪他，畢竟凡夫俗子之心，只要稍微有點道行的小妖都可以迷惑，更何況是這湖中的巨妖呢，必然會臣服於強大的妖物淫威之下。

當下揮手，冷言道：「沒有任何但是，趕緊離去，不然休怪我無情！」

老者被嚇到了，因為趙青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他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連連叩首著告退，生怕又一不小心觸怒了眼前這位來路不明的上仙。

但不管怎麼樣的來路不明，至少趙青可以御空而行，光是這點就足以震撼他們了。

最後離去的是那兩個婦人，若非趙青出現，今日她們的孩子肯定是死路一條，自然對於趙青這個恩人是千恩萬謝。

待得眾人離去，這場本來已成的悲劇才算是收場，只是此時的趙青心中百感交集，他望着漸起波瀾的湖面，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這碧波蕩漾之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幼兒的骨血，這眼前的清水藍天，不知有多少稚嫩的哭喊在無形的回蕩，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是一把鋼刀在他的心間刮過，猶如瞬間滴血。

「癸水雷光蚯，給我蕩平這裏！」

淡淡的一句，卻又殺氣沖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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