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和不法分子做拉鋸戰

3和不法分子做拉鋸戰

何式微的頭現在很痛。

他那古怪的表弟正坐在他面前,一臉奸詐的哼著小曲。而辦公室角落裡的沙發上,正躺著一個不知名的被他硬擄來的男人。

那男人自然是駱林。

從駱林被打暈時算起,他已經整整昏睡了三個小時。何式微不知道這人的來歷,卻擔心這人被自己一掌打出了問題。張奕杉自然懂得自家表哥的心情,悠悠喚道:

「老哥喲。」

何式微黑著臉看他。

「這人要是被你打壞了你要負責喲。」

何式微冷哼:「別烏鴉嘴。」

「執著而獨佔欲強的男人最可怕了喲。」

何式微撇嘴:「關我屁事。」

「但是我知道你這人的性子,所以你要想霸王硬上弓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喲。」

何式微額上青筋暴突,抄起桌上裁紙刀朝張奕杉丟了過去:「給我好好說話,說人話!」

張奕杉哈哈一笑,側過身讓裁紙刀從耳邊劃過釘在牆上。何式微本就火大,正想繼續拿張奕杉開刀,一旁的駱林卻好像被那他們的動靜吵醒了,鼻中微微地哼了一聲,撐起身子來。

駱林他不是失憶少年也不是什麼迷茫的少女,沒問任何類似於「我在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你究竟是什麼人」等等俗套的問題。他只睜開眼睛來回打量了一下何式微辦公室里的場景,然後眯起眼睛將目光再次鎖定到了何式微的臉上。

他森然道:「你好大的膽子。」

何式微血都要吐出來了。又來這句?!正準備發火,忽然想到是自己有錯在先,便兀自壓抑了怒氣。而在駱林看了,這邊是典型的做賊心虛的表現。駱林心裡冷靜的分析了目前的狀況,便有了一個非常合理的但其實是錯誤的理解。

首先,他面對的是一個非常猖獗的傳銷團伙。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綁來,說明底氣很足,說不定背後還有人撐腰。

第二,看在自己的家當都不見了的份兒上,他們已經下定決心不讓他離開,一定會逼自己入伙,他要報警的話看來很難。

第三,那個比他高一點的男人是賊頭。擒賊先擒王,若是要自救,應該要先對此人下手。不過也許對方有武器,沒有槍支的話或許還有電棒,先觀望一陣才是正事。

駱林的眼睛閉上又睜開,然後對著何式微說道:

「我大概知道現在的情況了,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你就說說看吧,為什麼要拉我入伙?」

何式微心下覺得「入伙」這詞怎麼聽怎麼彆扭,但是看在這人態度放軟的份上也就不在意了。他努力換上了一副平和自然的笑臉,回答道:「你到鏡子里看看你的臉,再低下頭看看你的身體,就會發現你是天生為吃這行飯出生的人了。」

這回想吐血的人變作了駱林。你才是為了做傳銷出生的呢!他於是皺眉正色道:「也許你不知道,你這麼說,對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侮辱。」

何式微簡直要怒得氣血攻心了。老子誇你是個衣服架子你就這麼不待見?當個模特多光鮮的職業你就這麼不待見?他攥緊了拳頭,看看一旁自家兄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更是覺得心裡不舒服,乾脆不再壓抑情緒放大了嗓門:「你可以不加入我們,但是你沒有瞧不起我們的資格!」

這上位者的氣勢一放出來絕對是驚人的,就連張奕杉也抿緊嘴唇坐正了。沒想到駱林竟然全無所懼地平靜答道:「你錯了,作為一個守法的公民,我完全有權利蔑視你們這種禍害良民的傳銷活動者!」

這話擲地有聲地落下來,引得屋子裡三個人都安靜了。駱林鮮少高聲說話,更不會和人爭辯,此時全憑胸中的一口正氣把話說出來,對這效果還是很滿意的。哪想那賊頭眼睛睜得死大,好像僵住了一搬,過了很久才側了側頭問另一個賊娃子:「他說我們是幹嘛的?」

賊娃子回答道:「說我們是搞傳銷的。」

賊頭緩慢地點點頭:「哦……」

又是一陣沉默。

然後賊頭的眼睛失了神一般的盯著駱林:「你不知道我是誰?」

駱林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你是搞傳銷的。」

何式微在那尷尬的氣氛里愣了三秒鐘,然後機械的說到:「我們不是搞傳銷的。我們是模特經紀公司。」

駱林語氣平直的問道:「這是你們騙人的新套數嗎。」

何式微心知嘴上再解釋也沒用,便不顧駱林的掙扎,扯著他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何式微的辦公室外是一條走廊,走廊盡頭便是開放工作區。工作區里的男男女女們都顏色靚麗,在各自桌前忙碌著。電話聲此起彼伏,卻不顯得雜亂,很是有序。

「現在能相信我了嗎。」何式微現在已經全無火氣,卻是心力交瘁,喘著氣問駱林。

駱林有些驚訝,然後道:「你的團伙管理得不錯,不然你們也沒那麼粗的底氣把我綁過來。」

何式微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扶著牆滑下去。他吊著最後一口氣,拍著走廊牆上自家公司的銘牌和Logo,虛弱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駱林只上完了初中,英文不過是能和菲佣講兩句話的水平。所以現在他即看不清那一行飄逸的大字寫的是「nightfa11」,更看不懂下面那「professiona1mode1managementcompany」是什麼意思。他因為自己的才疏學淺微微有些臉紅了,卻不好在不法之徒面前表現出來,所以只輕輕說了一句:「別欺負別人看不懂英文。」

何式微徹底敗了,只覺得渾身氣力都被抽走,只能靠著牆站著。還是他那不靠譜的表弟站了出來,拿著寫有法人名字印了公章的檔案和報表,和駱林一一解釋著。雖說人只要一認定一件事便很難改變想法,但是駱林幫段家辦過各式各樣的雜務,現在也明白這檔案和報表並不是假的。這麼一件挑戰他認知的事情突然發生了,任是駱林也沒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但是就像我們前面說了,駱林是個好男人,他的好,是能夠體現在各方各面的。

比如說知錯就改,勇於道歉。

因此當垂死的何式微聽到駱林叫他「何先生」的時候,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不會想到面前的男人竟然直直的向他彎下了腰,直率道:「非常抱歉我誤會您了!給您添了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然後駱林依舊是彎著腰,似乎沒有起來的意思。從何式微的角度只能看見男人通紅的兩隻耳朵,心裡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的態度竟能轉的這麼快。但這時他想起是自己先打昏別人在先,現在也不好意思起來,便急忙要去拉駱林起來。駱林把頭抬起來時,卻是真的讓何式微大吃了一驚。

這男人的臉竟然也是通紅的,眉目間全然是分明的羞赧。真奇怪他的臉孔英氣而深刻,配著這神情卻是有種別樣的感覺。這表情明明沒有一點女氣,卻讓何式微也連帶著忸怩起來,耳根也開始燒。何式微驀然想起自己的手還搭在這男人肩上,此刻心中一突,忙把手抬起來,像不知所措的少年一般站在一邊。

而張奕杉站在駱林的身後,此時的表情是一臉的囧。這滿是粉紅泡泡的氣氛是個鬼啊!怎麼忽然就從搞笑動作片換到文藝愛情片了啊!

正順利進行著粉紅情節的兩人完全沒意識到其實自己已經換了片場,羞澀了半天還是何式微先開了口:「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何式微,是這家模特公司的老闆。先前多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你不要介意。」而駱林這時更是用了敬語:「何先生您太客氣了。還是駱林我先誤會了您,要是一開始就認真聽您說話,也就不會給您添麻煩了。」

兩個人客氣的讓看戲的張奕杉想去抓牆,若不是何式微隨口問了一句,那話題估計就要一直在「我錯了我錯了」「不不不其實是我的錯」之間反覆輪迴了。

那是何式微問駱林:「如果你不認識我,為什麼在看到我的時候是那副奇怪的表情?」

駱林此時又想到了段非,勉強地笑了笑:「其實是您的這件外套,我在……朋友的身上看到過。」

何式微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眼光自然的飄到了駱林的衣服上。他眼尖地瞄到駱林襯衣領邊的一個1ogo,是大賣場里就能買到的一個中下檔品牌。穿這種衣服的人,能有個和他穿一樣衣服的朋友?於是他當下笑了,有心考驗道:「你對這件衣服有了解?」

駱林先是一愣,隨即笑笑:「啊,是傑尼亞*的吧。這面料很輕,聽人說是羊毛里混了蠶絲還是什麼,摸上去舒服,光照在上面也好看。我那朋友嫌棄這衣服不出挑,我卻覺得它特別大方,穿上去精神。就是打理起來困難了……這麼貴的一件衣服,我都捨不得去碰。」

駱林說的順口,只因為是自己一手打理著段非的衣櫥,對處理那些大牌衣物也積累了些經驗。他鮮少一下子說這麼話,發覺過來馬上道歉說:「不過我不是衣服的主人,也都是隨便亂說的,要是冒犯何先生了,請您不要在意。」

何式微今天一天的心情起伏可以用:興趣--惱火--彆扭--暴怒--迷茫--脫力--羞澀--等七個階段來形容。還好,他現在終於正色起來,回到了他平常認真的狀態,凝神看著駱林的眼睛說道:「你對這件衣服的理解非常正確,這件衣服就勝在板型和面料上。它不僅是春季的新品,用色和造型也不突出,所以你能記住它,還知道的這麼詳細,非常的了不起。」

駱林近十年來還沒聽過這麼直白的誇獎,心裡有些特別的高興。何式微見他的眼睛里有種孩子般單純的欣喜,甚至連耳朵都紅了,只覺得完了,剛剛那種忸怩的氣氛又要回來。

駱林和何式微繼續寒暄著,但是心裡卻開始隱隱地擔憂起未來了。他的箱子被何式微給弄掉了,他卻不好意思向人家要賠償。他身上只有一些零錢和一隻手機,這些加上他卡里的儲蓄,總價值一共也不過兩萬多一點。這些錢要是在別的地方或許能撐很長一段日子,但上海是個花錢如流水的地方,他又是個潛在的就業困難戶,所以也只能省吃儉用,看能不能去再找一份工了。

他憂慮著別人不會雇管家,又不知家政服務最近的行情是怎樣。他不是個會想很多的人,原本想著就一輩子為段家幹下去了,卻不知道為自己留條後路。

何式微看得出來他有心事。連著今早上看見他在家政公司門前徘徊的情形,立馬就明白了。

於是這一回,他很有信心地做出了邀請:

「駱林,我看你個子很高,身材也合適,不知道你有沒有當模特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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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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