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求生的慾望(四)
（四）
來人坐在車廂內的一側，兩條腿長長地展開，半躺半倚，彷彿舒服至極。
少女忽然道："你臉上為何要帶一張人皮面具？不敢見人么？還是怕人認出你的真面目？」
來人道："人的臉本身就是一張面具，誰又能從人臉上看出他內心的虛偽，人的臉孔永遠都是帶著善意的微笑，一張多變的面孔，要它何用？還不如人皮面具，永遠都只有一種表情。」
少女道："很可惜我身邊沒有面具，否則我也應該帶一張。」
來人道："不防，我這裡正好還有一張，可以借給你用。」
他的手從懷中摸索了半天，終於摸出一張柔軟而薄的人皮面具，遞給少女。
少女怔了怔，接過面具，微笑道："看來你早有準備，難道你不喜歡我這張臉么？」
來人道："喜歡，就因為太喜歡，所以才不敢再看。」
少女道："為什麼？」
來人道："我怕你勾引我。」
少女笑道："你以為我是婊子么？」
來人道："你不是婊子？」
少女道："我當然不是婊子，婊子只為錢，而我卻最不缺的就是錢。」
來人道："那你為什麼還勾引我？」
少女奇道："我何時勾引過你了？」
來人道："從我上車到現在，你一直都在勾引我。」
少女輕笑道："你怕勾引么？」
來人道："怕，尤其怕你勾引我。」
少女道："你不是男人？」
來人道："正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才怕你勾引我。」
少女道："男人都喜歡勾引女人，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女人去勾引他。」
來人道："他們若都來勾引你，只怕他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少女道："我並不是色魔，也不是賤婊子。」
來人道："你知道什麼叫婊子么？」
少女道："為錢出賣**的女人，就是婊子。」
來人道："你只說出了其中的一類婊子。」
少女道："哦？」
來人道："婊子大致可分為三種：第一種，就是你說的那種只為錢而出賣**的女人。」
少女道："哦？」
來人道："這種女人很多，也最普通。她們眼中只有金錢，任何男人也只不過是金錢的俘虜，她們為了金錢，可以不擇手段，即使把她們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交出去，她們也毫不猶豫，因為她們自認為女人的本錢就是自己的身體，她們需要的是金錢，而男人們需要的卻正好是她們的**。互利互益，誰都不必動感情，動感情的一定是獃子，否則就是精神病人。」
少女道："第二種呢？」
來人道："這種婊子恰恰和第一種婊子相反，這種婊子把**看的最重要，她們認為，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要享樂，人是一種高級動物，動物享樂的最高目標是交配，即使馬上就死，它們也會去爭著交配，搶著去死。動物如此，人當然要更甚之。她們有這種心理，只因為她們太嫉妒，男人們可以隨時去妓院享樂，女人們為什麼只能苦守空房？她們把出賣自己的**當作是對天下男人的報復，男人身邊擁十個妓女，她們便會想方設法，讓更多的男人擁在她們身邊。當男人像死狗一樣爬在她們身上時，她們便會覺得無比滿足，不僅在生理，心理上也同時得到了滿足。當男人乏力倒下時，她們便會覺得自己是多麼地偉大，終於征服了男人，報復了男人。身邊倒下的男人越多，她們便越感自豪，越覺得自己崇高無尚。這種女人，是世上最可憐的女人，最不值得原諒的女人，也是世上最賤的婊子。」
少女微笑，但她的微笑卻沒有人能看到，除了她自己知道外。
因為她的臉上已裝上了那張奇特的面具――笑娃娃臉。
一個身材窈窕而迷人的少女，帶上這樣一張面具，的確很滑稽。她的確看起來應是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
少女道："這種女人並不多見，至少我就沒見過。」
來人道："但世上絕對有這種女人，而且絕不能算太少。」
少女道："第三種呢？」
來人道："第三種最特別，誰都知道她們是婊子，但卻沒有人說她們是婊子，她們也自認為自己不是婊子，其實，她們絕對也算是一種婊子，只是她們做婊子的方式不同，手段也不同。她們有少女的純真，婦女的豐腴，她們的確應算是最高級的一種婊子，婊子中的極品。這種婊子最會勾引男人，也知道怎樣才會滿足男人，她們利用男人在**方面的弱點，施展各種手段來征服男人，讓男人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她們認為女人最有效的武器，便是她們的**，她們擅長利用這種原始武器，來對付男人，這種武器也的確比真刀真槍更有用，她們利用起來，也更省力。」
少女道："你認為我屬於第三種婊子？」
來人道："我並沒有這樣說。」
少女道："但你也並不否認？」
來人道："我不否認。」
少女道："自從你上車以來，你就一直對我充滿敵意。」
來人道："哦？」
少女道："你知道我是誰么？」
來人道："我不知道。」
少女道："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問？」
來人道："我不必問，你想說時，自然會說出來。」
少女道："你一點都不好奇？」
來人道："有一點好奇。」
少女道："哦？」
來人道："我奇怪你為什麼不再來勾引我？」
少女笑道："因為我覺得你說話很有趣，我不想讓你立刻就爬在我的腳下，像野狗一樣來乞求我。」
來人冷笑道："你認為我也受不了你的誘惑？」
少女道："你也是男人。」
來人道："男人就一定會像野狗一樣爬在你腳下么？」
少女道："是，只要是男人，任何人都絕不會例外。」
來人冷笑道："可你卻忘了一點，世上有一種男人是不為任何美色所迷惑的。」
少女道："哪種男人？」
來人道："死人，死人已麻木，絕不會對任何女人感興趣。」
少女道："可你卻並非死人。」
來人道："死人也有多種，心已死，軀殼還未死的也是死人的一種。」
少女道："你正是這種死人？」
來人道："是，我的心的確已死。」
少女笑道："那你為何還讓我帶上面具，怕我勾引你？」
來人道："我不是怕你來勾引我，只是我實在不忍下手殺死你。」
少女道："你為什麼想要殺死我？」
來人道："因為你不死，我就一定會死。」
少女道："你已知道我是誰？」
來人道："我已知道。」
少女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和地位？」
來人道："知道。」
少女道："你的確非常人可比，夏雪並未看錯，只可惜你還是必須得死，留著你實是我宇內十二令的勁敵。」
來人道："但我此時還不能死。」
少女道："為什麼？」
來人道："這地方太吵，我想死在一個安靜的地方。」
少女道："你想死在哪裡？」
來人道："我來的地方。」
少女道："你認為你還能回去么？」
來人道："一定能。」
少女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來人道："也許你可以殺了我，但你卻一定不會殺我。」
少女道："哦？」
來人道："我雖然中了你的鳳尾針，但並未完全失去功力，我拚命的一擊，你未必能擋得住，即使我終將被你所殺，但你也絕不會毫髮無損。」
雪山飛雁道："哦？」
冷雪道："你並不是傻瓜。」
雪山飛雁道："我不是傻瓜。」
冷雪道："所以你一定不會動手殺我，反而會成全我，讓我死在我想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