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記憶
看了甄士隱少許時候，賈寶玉點了點頭，道：「只希望你不要同我作對。」說罷做了個請的姿勢。
甄士隱去了，癩頭和尚也要跟著去，卻被賈寶玉阻攔了，「還請大師在此處多等一會，我不放心。」
賈寶玉自己倒是無妨，但若是這和尚有什麼不知道的手段，真的傷了家裡人可就後悔莫及了，由不得他有著小人之心。
和尚微微一笑，「既然施主有許多事情想問我，不妨就在此處問明吧！我們也不必打擾了他們父女重聚。」
張華此時從馬道婆處回了來，賈寶玉便是讓張華跟著甄士隱一起去了。
癩頭和尚一直是上下打量著賈寶玉，目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之情，「你的前十四年明明盡在掌握之中，為何這兩年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若是不改變只會被你們弄得家破人亡，到時候在跟著修行或者去死？」賈寶玉的語氣極為不善。
癩頭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施主果然不一樣了，想必我那師兄便是被你殺死的。」
「不錯，你們暗中算計我，只要有反擊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賈寶玉也是直言不諱。
癩頭和尚聽了無半分生氣，「去了也好，只是總有一天施主會明白，我二人是在幫助你。」
「那倒是勞煩你解釋一下是如何幫助的，是對身邊每一個人進行操控，還是讓人施術害我，如果這是幫助，那我倒想幫一下你。」
「這些事情我們做的固然不對，但是出發點卻都是好的。為了大義犧牲一兩個人也是在所難免。」
「那你就給我去死啊！」賈寶玉早就是忍不住了，天羅地網瞬間是張出包圍住了癩頭和尚。
下一瞬，手上出現了風月寶鑒。洞天神光蓄勢待發，「你若是將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知於我。我還有可能饒你一命，不管你事什麼人，多年修行總是不易的。」
癩頭和尚此刻被天羅地網包圍的半分也動彈不得，然而卻沒有半分著急的意思，「我早知道施主會如此做，今日來此我也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生死對我而言並無意義。」
癩頭和尚話音落下，洞天神光直接射出。和尚的身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想要抵抗神光。
然而這光芒也只是一瞬間就被擊潰了，以及完成之後，和尚的胸口開了一個大洞。
然而他的表情卻還是如之前，賈寶玉看得出來，他沒有絲毫要交代的意思。
賈寶玉一步步的逼近癩頭和尚，雙目之中凝聚著浩然正氣，下一刻，癩頭和尚的目光便是有些渾濁了，一動不動。
賈寶玉也沒有動彈半分。二人就是這樣保持著原有的動作，好似一切都靜止了一般。
這是賈寶玉第二次進入人的識海，第一次是給賈瑞洗腦。這二人的腦海可謂是天壤之別。
若是賈瑞的識海是小溪流，那癩頭和尚的識海便是無盡的大海，根本看不到頭，賈寶玉在這裡，好似是一葉孤舟一般。
不斷地有著一個個畫面從賈寶玉面前飄過，賈寶玉一個個的截下來觀看，這就是癩頭和尚的一生記憶。
「施主，你這樣只會讓自己迷失在老衲的記憶之中，放棄吧！」賈瑞是毫無反抗的能力。癩頭和尚卻是能夠同時出現在此處。
賈寶玉看著面前的癩頭和尚，「我心裡有絕對不能忘記和放棄的人和事。怎麼可能被你這樣的人弄的迷失。」
直接一指轟散了癩頭和尚念頭形成的軀體，賈寶玉繼續開展著自己的工作。
識海之中的時間和外界並不同步。賈寶玉是有充足的時間的，然而精力卻未必夠。
一個時辰之後，哪怕是他也已經有些疲憊的感覺了，癩頭和尚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了。
本以為他大概在這個世界也就是比自己稍稍大上一些，現在才發現，只是在這個世界的記憶便有百年之久，這些記憶完全看完，賈寶玉的精神都會承受不住。
一個咬牙，賈寶玉也是下了狠心，意念成網，直接是大片的包裹住了癩頭和尚的記憶，不再是瀏覽，而是直接吞噬。
瞬間，數之不盡的記憶向著賈寶玉腦海之中湧來，賈寶玉一邊是抗拒著，一邊則是看著這些一閃而過的記憶，生怕錯過了任何的片段。
先前一個時辰只是瀏覽了大概一年的記憶，這次只是一刻鐘的功夫，癩頭和尚在這個世界的記憶賈寶玉全數知曉了。
並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賈寶玉向著大海的更遠處飛身而去，直到到了海天交接的地方，再也不能前進了。
在賈寶玉的面前，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礙了繼續前進，癩頭和尚之前的記憶被封鎖了。
並沒有意外，因為得知了癩頭和尚百年記憶的賈寶玉已經知曉這種狀況了，整個身體瞬間是化為了一顆顆念頭，共記三千六百個。
這些念頭聚集到一起，其中三千個變作了弓，六百個則變成了箭，弓到了箭上，拉成滿月，下一刻，猛地飛出。
當遇到那五行屏障之時，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弓上的念頭一個個變少，直到幾乎消失殆盡的時候，終於有一個念頭突破了包圍。
「你們二人到那下界，按照吩咐將所有的事情完成便可返回此界，到時我們會給你二人自由，讓你們不再是一個分身。」
一個和癩頭和尚九成相似的和尚和同那跛腳道人極為相似的道士坐在上面，說話的是那和尚，而在下面跪著的則是癩頭和尚和跛腳道人。
「主體的命令我們自然會聽從的，只是為何要做這些事情。」癩頭和尚出言問道。
「你們只需要知道，這是對蒼生大有裨益的事情便好，一切都是天道輪迴。」道士回答道。
那一個念頭看到的只有這麼多東西，或許說傳回來的只有這麼多。
如果說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那就是一股巨大的威壓和恐懼之情。
『噗。』賈寶玉吐了一口鮮血，整個人的臉紙一樣的蒼白，不只是消耗了六分之一的念頭這回事，那最後的威壓也影響到了他。
癩頭和尚的目光稍稍恢復了一些，看著面前的賈寶玉由衷的感嘆，「我還是小看了施主，既然你已經全部知道，那也該趁早放棄。」
賈寶玉擦拭了嘴角的鮮血，「我的詞典之中可沒有放棄這個詞，便是蒼天在做這件事情，只要他想要傷害我所在意的人，那我也要把這個天捅破。」
說罷癩頭和尚的身上瞬間是被烈焰所包圍，癩頭和尚表情很祥和，到最後的最後只留下了一顆舍利子。
賈寶玉撿起地上的舍利子，稍稍調息了一會，面上沒有那般蒼白了才是出去。
從甄士隱離開，到賈寶玉出去，前前後後實際上只是一盞茶的功夫。
賈寶玉回到的時候，襲人等人都已經在外面了，屋裡只留下了甄士隱和香菱，還有負責警戒甄士隱的張華。
見賈寶玉回來了，眾女忙是上前詢問，單純的父女重聚倒是好事，但張華寸步不離的跟著甄士隱，眾女可沒幾個是愚笨的，都知道其中肯定有大問題。
「沒什麼事情的。」說罷賈寶玉便是進去了。
張華見賈寶玉進來了，默默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終目光都沒有放在院中任何女眷的身上。
局促不安，這邊是香菱的狀態，自三四歲便被拐賣，她對親人並沒有什麼實在的感覺，心裡有著期待，但也只是期待罷了，現在的生活她喜歡，不想要有任何人破壞分毫。
此刻甄士隱在香菱看來，便是那個有可能破壞自己生活的人，而甄士隱見到香菱，一直淡然的臉卻也有些激動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香菱見賈寶玉進來了，連忙是站了起來，「爺。」
賈寶玉絲毫不在意甄士隱在此處，將香菱抱入懷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先出去一會，我有事情要同你父親說。」
香菱乖巧的離開了，屋中只留下賈寶玉和甄士隱。
若是在此之前賈寶玉對甄士隱沒有半分了解，那麼再看遍了癩頭和尚記憶之後，他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現在最了解甄士隱的人了，沒有之一，甚至超過甄士隱本人。
將癩頭和尚死後留下的舍利子遞給了甄士隱，甄士隱早已經是有了心理準備，默默地接過舍利子。
「希望你能對英蓮好。」並沒有說癩頭和尚的事情，反倒是說起了香菱，只這一點便讓賈寶玉對甄士隱的看法又是好了許多個台階。
「您儘管放心吧！我會讓香菱這一生都很幸福的。」
「那我便能一心求道了。」甄士隱鬆了一口氣之後，整個人就是變成了雲淡風輕的狀態，好似之前那樣的人並不是他自己一般。
「留下來住一晚吧！香菱雖然現在有些接受不了，但我知道，她很在意你這個父親，至少要有一個美好的回憶。」
對於賈寶玉的意見，甄士隱並沒有拒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