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當然總是別人那裡好一點
在一片吸氣聲中江泠始終嚴肅地眯著眼看著。
「真的不怕么?」於盡問道。看著前面的男女們成雙成對,女生一個個依偎在男生懷裡求安慰的狀態,他似乎總覺得身邊的女生哪裡不太對……
過了好幾秒江泠才滯緩地側過頭:「你剛剛有說話么?」
「不怕恐怖片么?」他耐心地重複。
「啊我在看字幕可能沒怎麼在意畫面內容……」江泠覺得眼睛很澀地揉了兩下,電影聲音太響反而更聽不清字音。
「你不覺得我們倆的風景和前面不太一樣嗎?」
江泠向前一望,然後很平靜地點頭回應:「風景當然總是別人那裡好一點的。」
「……」
熒幕上出現特寫鏡頭,全場女生一片驚呼。雖然江泠的聽力不佳,但對於尖銳的聲響是相當敏感的——她聳起雙肩再把眼睛眯起來減緩尖叫聲的衝擊力。
「真是奇怪的反應啊。」於盡微笑。
江泠略微側過身去靠近於盡,微微抬起頭將唇湊在他耳邊說道:「那女屍是最開始的那戴花的女人,第二個死掉的女人是男主殺的,女主可能是個間歇發作的神經病,目測男主和女主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男主最後應該會死在女主手裡。」
「……」於盡語塞幾秒回復:「你之前看過?」
「我猜的。」江泠再把身子側回去。
半個小時之後江泠昏昏欲睡,若不是尖叫聲一陣接一陣地刺激她耳膜她會果斷就地長眠。
這是她第二次來電影院看電影。她能很清楚地記起第一次來電影院的時候是被蘇殷帶著,那一次看的是一部國產古代惡搞喜劇,全場爆笑聲中就她一個人睡了過去——
現在看來不是那部無聊的喜劇的錯,看恐怖片都要睡著只能證明她已經升華到了另一個高度。
四周的尖叫聲與說話聲漸漸小了,甚至連轟鳴的電影聲也模糊到不可分辨。
身邊的人把指尖輕輕地敲擊在座椅一側的塑料把手上,如此微弱的聲音在她耳中竟然異常地清晰。平穩、均勻的一聲聲清脆的敲擊。
噠。噠。噠。
她閉上酸痛的眼睛。很想睡,但是本能地感知到自己沒有睡著。
敲擊聲停止。
「江泠。」
她抬起頭再側過去。
蘇殷在微笑:「你也覺得不好看嗎?都快睡著了啊。」
「這種無厘頭式的搞笑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啊……」她怏怏地打哈欠。
「啊確實呢……這種為了搞笑而搞笑的方式在十幾年前就開始流行了。」
「所以到了現在如果還不能創新的話就溺死了啊。」
「不過現在還在最後的輝煌期吧……導演編劇還沉溺著也難說……不是誰都有什麼前瞻性的。」
「在前瞻性沒有被證實之前也只是胡言亂語而已。」
他們周邊的一群人全部側過頭來看這兩個穿著校服的中學生在談論著什麼奇怪的話題。
那是他們兩個最後一次一起外出。
「——他叫什麼名字。」
「——蘇殷。」
「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說。」蘇殷在電影放片尾時看她。
「嗯?」她覺得有些不詳,但還是保持了笑意地回應。
「我還是回去在企鵝上和你聯繫吧。」蘇殷很不好意思地側過頭去看別處。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會怎樣了。只是她從來不願意去證實自己的想法。
「好啊。」她依然平和地應道。
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遲鈍又單純的人。
「江泠。」
她抬起頭再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