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的總是不想聽見的聲音

她把右手環繞上去，隔著襯衫可以觸摸到他的皮膚的溫熱。第一次有這樣微妙的觸感，她的左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肚皮軟綿綿的還相當有彈性。

果然不一樣啊。

「你在幹什麼？」前面的人忽然輕聲問了一句。

她滿臉誠懇：「數你腹肌。」

頓了兩秒，於盡也很誠懇地回復，「我沒有腹肌。」

「九九歸一了嗎。」

「……」

「……」

自行車駛出南校門前往商業區，在人群密集的街上於盡只能推著自行車走。

江泠始終俯頭看著地面跟著他走。怎麼就忽然邀請自己出來了呢？是因為早上在電梯里表現得不太對勁么？

這麼想也不對，正常的人並不會關注自己這樣微弱的情緒，即使看出來也不會探究為什麼如此。

「江泠。」於盡忽然用很嚴肅的語氣在喊她。她聽到后驚恐地抬頭：

「嗯？」

「沒事，只是前兩聲叫你你都沒聽見。」

「啊啦……抱歉。」她露出笑意。

於盡平時喊她時她也經常聽不見，每次反映過來都是這樣溫潤無辜的笑來表示歉意，讓人憋著再多的氣也一下子泄了出去。

「你的聽力到底有多差？」於盡終於問出這個問題。

「雖然是有點差，不過有些人說話就聽得特別清楚……」她想了一會兒，再微笑，「不過只要我知道你在說話的話，刻意分辨起來就比較容易。」

於盡用鼻翼長長地呼出一聲氣顯得很無奈。「想吃點什麼？」

「隨便什麼。」

於盡就帶著她隨便轉入一家門面看著還比較高端的餐館。於盡離開去端餐盤時她很痴迷地看著對方的背影——

「就這裡了就這裡了！」

一個尖銳的聲音忽然闖入她的耳膜。

有些人說話就聽得特別清楚。尤其是……自己所不想聽見的聲音。

她俯下頭當做毫不在意地看著桌上的傳單，身側的木質隔板可以勉強擋住她下半部臉。

「那你先坐這裡等一下。」

是王浩東的聲音。

於是她乾脆伏在了桌子上完全隱蔽。

「你在打潛伏？」端著盤子回來的於盡看到她這麼扭曲的姿勢后輕笑一聲。

「是啊，雖然現實的巧合沒有小說里那麼多，但如果真的碰上了還是得避免一下小說式的劇情展開。」她很有自知。

「……你在說什麼。」於盡把餐盤放在她面前，「好好吃飯就行了管別的做什麼。」

她看著自己餐盤上堆疊的菜色，而且於盡選的都是肉食。「我吃不了這麼多……」

「多吃點就好，女人稍微長點肉才有手感。」於盡已經漫不經心地取了筷子戳在他的那份晚餐里。

這頓吃肉簡直盡興。

剛盡興完要喝一口湯，那個尖銳的聲音再猛地戳了她的耳膜——

「你再給我說一遍！」

不僅是她，整個餐館的人咀嚼動作都慢了一拍，她梗了很久才勉強地把喉嚨口的一口湯咽下去。

聽不清王浩東說了什麼。只有一聲又一聲尖銳的咆哮：「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我有哪裡做的不好！我改還不行嗎！」

仍然聽不清王浩東說了什麼。

「你說！你是不是看上別的什麼女人了！你說！她有哪裡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