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胤礽道說畫還差幾分渲染,不肯給胤禔看,見胤禔也並未多問,轉而說起旁的事來,很鬆了一口氣,並不知在他身後背向而坐的胤祉剛剛回了頭來與胤禔眨了眨眼。

方森傑這一日有事外出,只霍百里慵懶的半倚在靠枕上翻看胤礽私留的幾本書冊陪著一眾小兒,剛剛胤禔與胤祉的心照不宣被他瞧入眼中,瞧見胤礽鬆了口氣的模樣,忍不住起了狹促心意,待送了胤礽與胤祉離開,特特召了胤禔來,要人得了畫須得給他看過。

胤禔曉得霍百里曾見過胤礽的畫作,便應下,然而瞧見胤祉偷偷帶來的畫,仍是忍不住小小嫉妒一回。

有的畫作上少年執劍而立,衣帶飄飛,一雙眼含著凜然笑意,威而不懾,亦有畫中少年披錦盤膝坐,抱冊望月,眼沉似潭,靜而不呆……論起筆法,這畫自是算不得上乘,可那之上遍布的靈氣卻是掩不住。這還是廢了的畫,若是終稿又待如何?胤禔忿忿的翻著棉宣,目光定在一副畫上。

畫上縱馬少年笑意欣然,胤禔嘆了一嘆,他都不記得他曾這般笑過。

再將這畫看過一眼,胤禔向後翻去,待一摞畫作看過,抬眼看向胤祉,輕聲道:「這是他近日所做?」

胤祉與胤禔對坐,聞言撂下手中書本,對人笑了笑,道:「是,我都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在二哥跟前練過拳,偏在他筆下我就是那個樣子,二哥這兩日畫了不少畫,我們那位太太也有一副,但咱們兄弟卻只你、我、霍青、老十得了一副。」

「沒有那兩個,只有老十?」胤禔容色有點古怪,似是有話想說又咽了回去。

胤祉卻能猜得對方些心思,胤礽剛畫完這畫兒,王家二老爺夫妻就前後腳的沒了,總讓他們這些曉得內情的以為有所關聯,不過老十能得了他二哥的眼,著實有些讓人出乎意料。

「我記得老十小時候聰明伶俐得很,老九惹出亂子來,多是他在後頭收拾的。」胤嘆了一聲,後來等老八和胤禟混在一處,胤俄也不知幾時起成了口無遮攔的性子。

「我倒不記得這些。不說他們了,王家二老爺和夫人這去的有些蹊蹺,當真是暴病?」胤禔自認他與胤禩的兄弟情義上輩子已了結乾淨,便也不願為其再分心,關心王家事也是怕與胤礽前程有礙。

「當是暴病,說是報應也不為過,那位王二老爺在金陵時做下那許多惡事,他自承了也好,日後也牽扯不到二哥身上。我只是擔心,王家老爺子會在他閉眼之前要二哥娶了那位。」胤祉嘆氣,他現在瞅著賈史氏極不順眼,再看那賈王氏行事,便知那王家是個什麼樣的人家,胤禩這人,他上輩子瞧了半輩子,他們兄弟行事種種都稱不上好人,誰也別笑話誰,但是,他總覺得胤禩和胤禟在王家肯定學不到什麼好,不願他們嫁進來,有擔憂那兩人在王家學了更多壞處,一時間都知道自個兒想做什麼。

胤禔倒是能明白胤祉的思慮,抬手戳了戳胤祉的眉心,道:「遲早都是要進門的,早些教了人規矩也可免去日後極多麻煩。賈赦不喜王家人,你們那位太太也受過賈王氏不少氣,定會小心防備了那兩人,憑那兩人手段安身立命自是無虞,左右胤礽這輩子是不打算耽擱誰家女孩兒,這般也好。」

胤祉本來還想讓胤禔勸著胤礽納個貴妾以有後嗣,不想胤禔竟是支持胤礽的,只得自我安慰,他日後得同他妻子商量好,第一個兒子落地就給他二哥,嗯,還得跟他二哥說好,那孩子可以喚他二哥父親,至於旁人,依著榮國府那大家規矩來就好。

胤禔自也不是一開始就同意胤礽的想法,但是耐不住胤礽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過來,想著胤祉總不會讓胤礽後繼無人,便也罷了。

胤礽正與賈赦同坐在王家客廳,察覺到自個兒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有點擔憂自己這些日子是不是睡的太少,今日就連平素甚少干涉他行事的賈邢氏都出言勸他讀書莫要太累,胤礽嘆了口氣,他本來就不是十分擅畫,偏前些日子誇了口去,總不能當真等著水汜來尋他討畫,自是得下一番苦工,拿著他的兄弟練手,他也不曉得如何就畫了胤俄誦佛的模樣。

許是那日在溫僖貴妃靈堂前,他瞧著胤俄太過可憐。胤礽端著茶盞走神,胤俄小時候長得極討人喜歡,他也喜歡得緊,只是那時候他曉得些康熙的忌諱,不好與有鈕鈷祿氏為娘舅的胤俄太過親近,後來自個兒冷心冷清,冷眼旁觀諸人做戲,卻也喜歡去分辯胤俄藏在莽撞模樣下的譏誚之色。若是胤禟肯聽胤俄的勸,想必上輩子也不會落得那般田地,只是胤禟得了那般結局,郭絡羅氏竟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有幾分怪異。

「璉兒。」

胤礽聽得賈赦喚他,忙將手中茶盞撂下,抬眼去看賈赦,他這輩子倒是愛操心,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麼,不若多為親近之人打算幾分。

王子騰眉頭皺得極緊,王子勝暴亡乃是因為王子勝那個懷孕的通房丫頭亂吃藥滑了胎,而王陳氏一口氣沒上來也去了,這夫妻兩個去的乾脆,倒是留了爛攤子給他。若是那兩個早死幾日或晚死幾天都好,趕在這換銀子的節骨眼兒上,外頭還不得有人說他是為了銀錢逼死的人?!

坊間之人更喜歡這種傳聞,他連辯說的機會怕是都不會有,王子騰倒是不怕碎嘴人胡言亂語,生在他這樣的人家,少不得被人在背後嚼舌根,可是,他現在有閨女年已六歲,再過幾年便要相看人家,有了這般流言,怕是要影響不少,更何況,王家族長這位子可有不少人盯著,怕是有人要拿這做了文章。

幸好他妻子幾位兄長極會說話,安撫一眾人等,他方才得以抽身來看榮國府賈家究竟是什麼態度。

「王大人節哀。」

「賈大人有禮。」

賈赦與王子騰皆對對方無話可說,寒暄過後,便冷了場,王子騰瞧著賈赦父子不冷不熱的態度,倒是安了幾分心,不甚關心就是不在意,想來若有人慾借賈家勢來鬧一鬧也是不成。

被人引著入了靈堂為王子勝夫妻上了香,便有小廝來請胤礽去後頭同王老爺子說話,賈赦自是明白王老爺子的意思,卻也不好這時候計較,吩咐胤礽幾句就讓人隨小廝去了,轉頭對著湊上來諂媚的王家族人皮笑肉不笑的應著,他可是還記得當初他為老國公扶靈還鄉時,王氏族人念著賈政的官位,待他的疏忽與暗嘲,如今見他擔了實職,兒女皆出落的極好,便又湊上來要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呵,他就做那睚眥必報的小人,怎麼地!

王仁和胤禩自是在王老爺子屋中,胤礽瞧著神色驚惶茫然的王仁,倒是有幾分憐憫,瞧見胤禩蒼白的容色憔悴的眉眼倒是有些吃驚,他自是曉得他們這些人做戲的本事,可也不會看不出人的真心假意。

胤禩是真的傷心,想必那王子勝雖名聲不好,待自家子女卻是好的。胤礽輕輕一嘆:可憐天下父母心。

寒暄一陣,胤礽便曉得了王老爺子喚了他來所為何事,這老爺子倒是沒打算強人所難,讓他助王仁入松瑤書院,不過那賈家私塾若當真是好的,可這許多年那私塾里也不見出個正經人,何苦寧榮兩府的小主子都要求去別處讀書?

胤礽曾惱過賈家家學的混亂,卻也曉得家學中盤根錯節深重,少有舉措便會損了不少人的收益銀錢,賈姓人多是為了銀子不要命的,一個不好怕是要搭進去他們一房人的名聲。

故此,胤礽收拾了自家府邸,便不再管旁的事,倒也叫長隨去打聽了人品尚可的賈姓人家,若有那上進的孩童便資助了人去別處學堂,這事兒做的並不十分隱晦,擔著家學差事諸人瞧著銀錢並未短少,也樂得享了那一份紙筆錢,只當是賈赦在收攏人心,以便日後重回榮禧堂,並無人聒噪,知曉的人也只那麼幾個。

胤礽確實不喜歡王仁,卻也不打算推人入了火坑,畢竟這人與他的親戚關係算是斷不了的,算一算王仁如今年紀,要扭正了性子倒也不是不可行。抬眼對上王老爺子的眼,胤礽忽然頓悟,這老爺子心裡頭怕是明白得很,只是既然心裡頭明白,還揣了這麼多年的糊塗,到底是不是親生的爺孫啊!

「賈氏家學鄙陋,怕是不能如老太爺所期。瑾安聽聞老太爺故舊甚眾,不若尋了京郊書院送了王公子去,也是為王二老爺夫婦守孝的心意。」

王老爺子很沒想到胤礽不禁不肯順了他的意接話,更是直接將人攆出了京去,心下微怒,直嘆此人涼薄,卻瞧見人唇邊冷笑,忽的明白這小兒怕是將他的意思猜了個通透,霎時冷靜下來,轉而問起胤礽欲何時往金陵去。

莫不是胤禩還打算著為王子勝扶靈回鄉?王子勝為了自個兒名聲絕不可能讓人離京。胤礽暗暗嘆口氣,胤禩倒是個從不死心的,什麼事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努力做一做,這卻是他們不如人的地方了。

「瑾安已與友人訂約,待年後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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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太子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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