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選擇
「唔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奧斯卡終於恢復了意識。模模糊糊的視界逐漸變得清楚，才察覺自己趴在一張桌子上，看來是柯特把他運進了酒館里，傳到耳朵里的嘈雜聲告訴他酒館已經變得相當熱鬧了。
拿手揉了揉眼睛，他勉強自己坐了起來。側邊腦袋還在隱隱作痛，看來剛才柯特真的如他宣言的一樣沒有留手，那一棍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奧斯卡側邊腦袋上——如果這是在戰場上相見，自己大概是已經死了吧。
奧斯卡從來沒感受到死亡離自己如此接近過。
「喲，你醒啦。」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坐在不遠處的柯特，他看見奧斯卡爬了起來，一臉親切的朝他打了個招呼。
「柯特先生…」
奧斯卡看見他手邊擺著一本筆記本，上面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的筆記，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那上面記錄了些什麼東西。從筆記本擺放的位置看來，在他醒來之前柯特正在翻閱著那個筆記本。
柯特喝了一口擺在手邊的飲料，瞄著還在整理儀容的奧斯卡說：「關於剛才那場模擬戰，我有些話想說…」
「是、請說！」
奧斯卡一掃暈頭轉向的姿態，簡直像是等待老師訓話的學生。似乎剛才的那一場模擬戰對他影響不小，就連之前他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傲氣也稍微收斂了。也許在他眼中柯特已經變成了值得尊重的對象吧。
「首先，」柯特說，「說實話在你選擇雙手劍作為武器的時候我甚至差點以為你想要在劍技上勝過我呢。但事實上你沒有選擇硬碰硬，也沒有浪費魔力使用法術進行攻擊。從你執行的戰略上講，這兩點是不錯的表現。」
「呃…謝謝，可是當時你不是取笑我說我是在耍小聰明么？」
奧斯卡原本以為柯特會從各方面批評自己，沒想到在當時被柯特取笑為「小聰明」的舉動在他眼裡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
「哈哈哈哈，那的確是小聰明沒錯啊，而且相當無謀。」
無視了奧斯卡小聲叨咕「無謀？我？」的反駁，柯特笑得相當大聲，儘管如此他慘白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血色。
「看你拿武器的動作就知道了，你根本沒有用實戰過。缺乏實戰經驗卻主動挑起戰鬥不是無謀是什麼？」笑了好一會，他才繼續說下去，「還有，你的計劃的確是有幾分作用的，但是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眼神？」
奧斯卡不明白柯特的意思，反問道。
柯特撓了撓頭，試圖將經驗轉化為語言：「怎麼說呢，直白點說就是你太緊張啦——新手上戰場最大的毛病之一就是緊張不安。如果你在我那個位置看著就知道了，你的眼神搖搖晃晃的，明顯是在在盤算著什麼。」
「原來如此…還有什麼問題么？」
奧斯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試圖回憶起剛才的感覺。
「不要著急，先記著這些就差不多了，一口氣可吃不成胖子。雖然我不知道在學院里是怎麼樣，不過如果你想當傭兵的話，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要儘快積累實戰經驗——要不然可是會受重傷的。」
「我知道了…還有，柯特先生，你真厲害啊。」
這是發自內心的感嘆，剛才那場模擬戰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柯特儘管面色不好，顯得有些病怏怏的，但是他具有的技術與力量都不是連戰鬥經驗都沒有的奧斯卡能夠在短時間裡追得上的。
「我厲害么？」柯特略帶自嘲口氣的笑著，像是對奧斯卡發自內心的感嘆感到了莫名的喜感一般。他把手邊的筆記本合上，轉而認真的看向奧斯卡說，「這樣好了奧斯卡，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雖然名義上你只是是一個法術士的學徒，但我覺得你現在的水平已經和正規法術士差不多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問你：作為一個法術士，你認為現在自己身上最強和最弱的地方分別是哪裡？」
「最強和最弱的地方分別是哪裡？」面對柯特突如其來的問題，奧斯卡顯得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稍微思考了一下，他說，「我最強的地方應該是我所掌握的知識與技術，最弱的應該是我的身體能力…吧？」
「這樣，也就是說你的答案是『知識與技術』和『身體能力』對吧？」柯特裂開了嘴，這個笑容明顯像是私底下盤算著什麼。看著這樣的柯特，奧斯卡不由得背後一陣涼意。「嘛，著也差不多吧。」
「記住你的答案，也許以後我還會問你的。」他站起身來，示意奧斯卡跟上自己，「我很期待到那時候你會給我怎麼樣的答案。」
「然後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任務定下來了。」他話鋒一轉，滿臉笑容地說，「採集完好的夜熔菇二十株，委託人是卡特里斯學院藥劑學研究室副主任利維亞斯·阿卡勒西亞博士。」
「你開玩笑吧？」
奧斯卡一掃之前認真嚴肅，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讓柯特不由得感到好笑。
「我不開玩笑。」
不過他終究是沒笑出來，只是肯定了自己的選擇。
「我記得不久之前你可是說過不能去搶簡單的工作的，怎麼現在就改口了呢？」大姐頭從遠處走了過來懷疑的瞄著柯特，她手上拿著一份契約書，「你自己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也不應該多做過問。」
聽見大姐頭的話，奧斯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著無話可說的奧斯卡，大姐頭說：「好了，不管怎麼樣，任務我已經登記了。你們兩個在這裡簽下名字吧。」
奧斯卡大概掃視了那張略帶焦黃的任務文書，上用顯眼的文字簡潔的寫下了這次任務的要求：採集完好的夜熔菇二十株。任務地點：不做限定。難度：最低級。預測風險指數：可以無視。
居然讓選擇了如此簡單的任務…
雖然因為某些原因奧斯卡才會跑到傭兵管理處找工作，但是作為一個法術士，奧斯卡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傲氣的。當聽柯特說要接受這個「采蘑菇」的任務的時候，他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滿的。
我可是一個法術士呀！他憤憤不平的想著，就算是沒有參加傭兵工作的經驗，也該接受一點有難度的工作啊！不說那些高難度的「探尋地下迷宮」至少也要是「討伐魔獸」這樣有挑戰性的任務吧！
這一結果讓他之前有所收斂的傲氣又被激發出來了。
有些不快的他儘管沒有當場表示反對，但是也將那樣不愉快的心情反映到了臉上。他匆匆掃過了契約書上的條款，就連表示著【注意事項】的地方都沒有仔細瀏覽，就在空白處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嘛…接下來是我。」
看著不仔細看契約書就草草簽下大名的奧斯卡，柯特嘴角微微上挑，臉上露出了一個不大容易被人察覺的的笑容。
「嗯，簽這裡就好了。」
大姐頭貌似知道了柯特心裡在打什麼算盤，躍過低頭簽署自己名字的奧斯卡瞪了柯特一眼，但還是什麼都么有說。
簽完名字的奧斯卡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大姐頭：「這樣就好了么？」
「可以了，執行委託的時候請注意安全。」大姐頭看上去是有點擔心奧斯卡，「安全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嗯，我知道了。」
這樣簡單的任務會有什麼危險？奧斯卡不相信——不過是去後山採集一些蘑菇而已——平常在學院里學習草藥學的時候他也有做過類似的工作，那時就連平常成績最差的學生都能輕鬆做好。
也不管奧斯卡的牢騷，柯特仔細的將委託書看完便收到了腰間的小包中，然後裝作一副前輩的樣子開始「教育」奧斯卡。
「奧斯卡，現在開始是你的第一個任務，你需要通過這個任務了解傭兵接收工作的柳城和一些注意事項。同時，只有通過測試才有資格登記成為正式的傭兵，在這裡領工作——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入門測試。」
柯特一本正經的說著規定。
「了解，也就是說，只要我完成任務就可以了是吧？」
奧斯卡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結論。
在他眼裡完成這個「入門測試」簡直可以說毫無難度，也許它之所以如此簡單是因為它的目的在於讓新手熟悉操作章程，所以才沒什麼難度，可是這依然不能成為說服奧斯卡接受沒有挑戰性任務的理由。
「差不多吧。」
柯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給出了模糊的答案。
「那現在就開始吧…」
奧斯卡顯得有些急躁，迫不及待的就想出門。
「稍等片刻。」就在他剛剛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柯特拉住了他，「你這麼急幹什麼，難道你全都準備好了？」
「你知道夜熔菇長什麼樣么？」
他開始發問。
「知道，我在圖鑑上看見過。」
即答，看得出來他很有自信。
「那你知道它長在什麼地方？」
第二問。
「夜間生長，多在洞窟及陰暗的密林中。」
年輕的法師學徒再度自認為完美的回答了問題。
「很好。」
柯特笑了，至少眼前這個法術士學徒在「知識」這一層面上要比普通剛入行的傭兵強的不只是一星半點。
「不過現在還沒到中午呢，請問你現在去想要幹什麼呢？」
「呃…」
這倒是真的，現在出門一點用都沒有。
「嗯，時間倒是相當充裕，可以你用半天時間準備。今天下午六時二刻在西大門那邊的老樹雕像下等著我吧。」說完這句話，柯特就一溜小跑跑出了南風，「記住，準備是工作中重要的一環，不要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