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風向
如果單純以實力的強弱進行比較，柯特並不是塞因.德謨克拉的對手，攝取了大量魔力的法術士如今已是超越人類的存在。
事實上，不僅僅是他一人，就算加上莉琪、赫米亞以及卡爾羅塔，並且以自身力量最強大之時正面對抗，恐怕都難以戰勝對方。若是在外圍攻的法術士一起衝進來，大概也只會無端增加犧牲者的數量而已。
那個法術士手中「混沌的血脈」所擁有的魔力過於龐大，差不多有被屠戮的斯洛特人以及其他法術士加在一起的總和。僅他一人就擁有幾乎與數百人規模軍隊相提並論的魔力總量，而那枚漆黑的「太陽」還在吸收周圍的魔力為他所用。
「柯特.萊恩斯特——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還活着？」然而光是柯特現在正站在眼前這個事實，就足以讓塞因.德謨克拉大吃一驚了，「不可能，就算我沒有執行最後一步，你也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儀式執行到必須殺掉柯特，取出心臟作為「交易品」之時，卻被突然衝進來的真視之眼殘部阻攔了。原本穩定進行的法術儀式被他們的攻擊擾亂，以至於原定計劃不得不臨時改變，避免遭到徹底的破壞。
事實上，沖入儀式大廳的法術士不過是一些小嘍啰，但是他們卻訓練有素。趁著一部分人不要命的沖向了塞因.德謨克拉拖延他行動之際，剩下的成員則沖向了房間四角的法術士。將爆炸-物扔向了他們。
這些法術士似乎在一開始就訂好了計劃，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也要破壞這個幾乎完成的法術儀式。在他們瘋狂的攻勢之下，儀式大廳遭到了難以逆轉的破壞。就連束縛柯特的金屬柱也被炸斷了。
當時，柯特渾身的傷口都被撕開了，被轟飛出去的身體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個「血人」。沒有生物能在大量失血的情況下存活，儘管他沒有用儀式匕首捅入柯特的心臟，但遍體鱗傷的柯特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正因如此，當時塞因.德謨克拉判斷不需要將他殺死，因為陷入混亂的魔方陣需要少量的新鮮血液來維持。畢竟比起殺掉已經不重要的祭品。維持儀式進行才更加重要......那些送上門來的法術士已經成了新的燃料。
然而他現在卻發現，自己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當時被衝擊波拋出去的柯特此時已經站在了他面前。他看上去就像沒有受傷一樣。身上只有舊時留下的傷痕，之前被魔力劃開的傷口也已經恢復了。
然而柯特的身體依然搖搖晃晃的，時不時還弓下身體喘息幾下，彷彿隨時都會因為一陣更強的攻擊而四分五裂。他蒼白的臉上還是一副虛弱的病容。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實在讓人沒辦法聯想英雄兩字。
然而他面對的敵人卻無疑是窮凶極惡的狂人，糾纏在法術士身上的雷光還在放散著猶如災禍的兇惡魔力。他憤怒的凝視着柯特，不斷向他投出魔力的彈丸，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比之前轟向莉琪他們的更甚。
「你這個問題問得真好，然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塞因.德謨克拉，柯特嘲諷一般說：「雖然我在很久以前就不想留在這麻煩的世界上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總能活蹦亂跳的......看來就連極深之水底也不願意接納我這個罪孽深重的『烏鴉』啊。」
武器已經被剝奪，他手中只剩下一隻隨意撿來的金屬桿。包裹上些許黯淡的蒼白魔力；身上的衣服在之前的折磨中早已只剩下破布，就連遮蔽身體都有些困難。毫不客氣的說。柯特現在的模樣就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乞丐。
儘管衣衫襤褸不堪，武器也只是一根廢鐵，然而柯特卻看似隨意的揮着手中的武器對抗法術士針對他的攻擊。眨眼之間，劃出閃耀弧線的廢鐵便將周圍不斷想射向他的魔彈擊落，就連雷光編織的鎖鏈也被輕易的擊碎了。
以包裹着魔力的廢鐵擊散沖向前來的法術，柯特的行動看上去確實相當輕鬆。然而任憑有點常識的人就能看出，他揮出的每一擊都經過了仔細的計算，否則根本沒辦法將對方的法術擊破。
「哼，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變得多強了呢。」
塞因.德謨克拉看着柯特，冰冷的目光中透露著殺意：「你抵抗到這種程度，多少也察覺到自己的極限了吧？語氣浪費力氣，還是老老實實的成為新秩序的基石——這樣無論是對你我兩方而言都比較好。」
他的口氣乍聽之下相當平緩，然而若是搭配上周圍那些涌動的魔力，卻透露著一股絲毫不給人選擇機會的壓迫感。似乎在他眼中，柯特或者其他人無論進行怎樣的抵抗，最後也無法逃脫成為儀式「燃料」的命運。
看來柯特體內的「烏鴉」之血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為了構建這個儀式，不僅僅需要大量同一人種的血液，還需要經過提煉的混沌之血。就算這個儀式除了許多問題，但現在只要讓柯特再一次成為「燃料」被法術序列吸收，就能讓已經擴展到幾乎佔據整個天幕的魔方陣回歸到正常運轉的模式。
「難道你覺得我會協助你？」聽着法術士自以為是的勸說，柯特差點笑了出來，「我不知道你要進行的儀式對於你自己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有何等重要的意義，但這和我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他可不認為自己有協助這個法術士完成「大計」的義務，更不認為強加在他人身上的大義有絲毫存在的價值。那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妄想，那些被裹挾著加入法術儀式的斯洛特人，恐怕也並非自願。
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因為鮮明的感情會影響到行動，讓身體沒有辦法準確的對狀況作出反應。柯特的心情平靜得猶如無風的水面一般，不過是冷徹的揮動着手中的武器，擊散敵人不斷投出的法術。
「哼，那又如何，你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因為憑你們這些俗人的力量根本贏不了我。」然而塞因.德謨克拉沒有理解柯特表情中的含義，依然理所當然的說道，「別說你，就算那個老傢伙也無能為力！」
他口中所謂的「那個老傢伙」，毫無疑問指的是克魯斯.弗朗索瓦院長，那位有着「十二方位之風」名號的高階法術士。如果不考慮其他種種狀況，那麼作為卡特里斯學院院長的他無疑是整片自治領中最強的施法者。
然而事到如今，這樣的常識或許要稍微修改一下了，畢竟所謂的「常識」這種東西，往往是人們越想相信它之時越會漸行漸遠的東西。在魔力已經陷入一團混亂的現在，眼前這個法術士恐怕才是實際意義上的最強法術士......光是在他身體中流動的魔力，可能就比弗朗索瓦院長強大不止一倍了。
「還是說，你想在這種狀態下和我戰鬥？」
他的身體緩緩浮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柯特：「你的武器早已不在手中，同伴也已經精疲力盡......而且就算是你自己，幾個小時之前還是我的手下敗將，在我強大的力量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世間萬物都蘊含着魔力，雖然不一定能作為統一的標準，然而擁有強大魔力的生物往往有着更加強大的力量，如今塞因.德謨克拉已經吸收了大量的魔力，他的力量也得到了明顯的提升。糾纏的雷光放散著耀眼的光輝，如果天空中的魔力彈一口氣轟下來，別說柯特，就連其他人也難以僥倖生還。
而面對着敵人施加的壓力，柯特也只好搖頭苦笑——雖然很難接受，但那個法術士說的並沒有太大錯誤。卡爾羅塔還沒有回復意識，赫米亞也身受重傷，至於莉琪，她的虛體也差不多消散殆盡。
幾乎是壓倒性的劣勢，然而柯特依然不為所動的看着半空中驕傲的法術士，將撿來的鐵桿橫在身前。對方的攻擊雖然現在姑且停了下來，然而看他們不斷迴轉的軌跡，顯然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轟下來。
「不好意思——不屈服於任何形式的暴力，這是我的行動標準。」柯特毫不猶豫的瞪視着上方那冰冷的視線說，「你確實很強，但不論百次千次還是萬次，我都不會被你擁有的力量威脅。」
如果是單打獨鬥，那麼他幾乎毫無勝算，因為塞因.德謨克拉就算只用十分之一的力量就能夠把他轟得連灰燼都不剩。然而他並沒有因此就感到畏懼，因為他已經發覺到周圍的風向出現了變化。
「是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法術士冷漠的一笑，周圍本已靜滯的魔彈便再一次飛速的運轉起來，紫黑色的電光甚至讓天空中的血色雲層都帶上了駭人的色彩。伴隨着一聲聲震動大地的雷鳴，冰雹一般魔彈灑落到地面上。
而就在這一瞬間，一陣蒼藍色的狂風卻從遠處襲來，將本應砸到柯特他們腦袋上的轟炸掃蕩一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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