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我叫噬影(高潮)

093、我叫噬影(高潮)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外透進,照在那青紗帳上。

床上的男子眉頭蹙了蹙,總算有了轉醒的跡象。

「大夫,我兒子沒事吧!」一道清麗的夫人聲音問道,似是十分擔心。

那床邊把脈的大夫總算站起身來,回頭笑眯眯的對那一身華服,雍容的婦人道:「夫人放心,蘭少爺已經沒事了!」說完,便退到了外屋,「老夫開個方子,您讓下人照著方子抓藥,煎服五日調養下身體便可!」

「多謝大夫!」於淑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示意身邊的丫鬟送大夫離開,這才向裡屋步去。

清晨蘭逸塵被送回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嚇壞了。胸前一片緋紅,昏迷不醒,她真是快急哭了。

「來人,去花廳把送少爺回來的那位姑娘請過來!」她側身吩咐,聲音不大不小,卻將床上的那人驚醒了。

蘭逸塵的眼睫顫了顫,眼帘緩緩啟開,入目的是那天青色的帳頂。一剎間,一道倩影閃過,他愣了愣,閉了閉眼,想要捉住那道身影,卻是未果。

「塵兒?你醒了!」於淑華步上前去,俯身打量著自己兒子。

那床上的男子睜眼,微微側頭,便看見了於淑華擔憂的臉。他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得從床上掙扎著爬起身來。

「娘!我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明白,明明昨晚自己昏過去了。

「這裡是你家,你不在這裡想在哪裡?」那婦人在床邊落座,一手攬過蘭逸塵的肩膀,一手為他整理著衣襟,撫平柔順的墨發,「多虧了千情姑娘,要不是她將你送回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千情姑娘?」蘭逸塵呆住了,目光一滯,不由閃過一絲狐疑,「陸無雙呢?」

「無雙來看過你了,我已經讓他回去了!」畢竟他們都一夜沒有休息了,這樣勞累下去可不好。

蘭逸塵這才送了一口氣,忽的想起什麼,又問,「昨夜可有命案發生?」顯而易見,昨晚那個兇手,他沒有抓到,所以他很是擔心。

於淑華蹙了蹙眉,卻還是回道,「沒有,你安心休養就好!」對於蘭逸塵進六扇門的事情,她原本就是不同意的。做捕快本來就有夠危險的了,自己兒子卻偏偏還要做捕頭。每次他有什麼任務,捉拿什麼殺人犯,她心裡總是提心弔膽的,睡不安穩。

「塵兒,你聽娘一句,退出六扇門吧!」她語重心長的道。

那人卻是一掀被子,從她身邊下床,「娘,我沒事!我現在就得去六扇門,晚點再回來陪你啊!」他說著,已經一手拿過畫屏上的衣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風風火火的往外去。

於淑華急了,起身去追,「塵兒!」她這個兒子,從小就縱容慣了,她又不忍心打罵,倒是養成了這樣的德行。

蘭逸塵的腳步邁得快,只是在邁出房門時生生頓住了。

此刻他正站在台階之上,與那步上台階的女子相撞,好在兩人都收住了步子,這才避免了相撞。

蘭逸塵呆了呆,顯然腦袋沒能轉過彎來。半晌,他才抬手指著眼前的女子,「是你!」

千情抬目,也是定定的打量著他。蘭逸塵身上的衣服還沒穿好,身上的傷應該是包紮好了。現在他的臉色可比昨晚好多了!

「蘭公子這是要出門?」她不解的道。

蘭逸塵沉眸,目光將她上下一番打量,最後道,「是你送我回來的?」

千情微愣,爾後點頭。

「是你救了我?」他又問,眉頭蹙得更深。

千情又是一愣,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昨夜她去的時候,蘭逸塵已經暈倒了,而那妖怪被紅光隔絕不敢上前,妖怪的確是她解決的,這樣,算是她救了他嗎?

「嗯,是我救了你!」猶豫半晌,千情答道。

她的回答,讓蘭逸塵的心裡微微一空。不明所以的,就是覺得有些失落。就好像,他心裡期望救他的人是另一個人一樣。但是到底是誰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塵兒!你給我回來!」於淑華總算是追了出來,手一揚便揪住了蘭逸塵的耳朵,不輕不重的,卻是將他揪著往屋裡拽,「你給我回來好好歇著!」

「娘!疼疼疼…」無奈的,蘭逸塵又折回去了,一張俊顏扭曲,疼得齜牙咧嘴。

這一幕落在千情眼裡,不由覺得好笑。她提步,隨之跟上他們的腳步,也邁進了屋裡。這是蘭逸塵的房間,於淑華將他揪回來以後,便在桌前落了座。

等到千情進門,她的目光才落到千情身上,將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

許久,久到千情被她看得渾身發麻,她才道:「千情姑娘是嗎?」

顯然明知故問,但是千情還是傻傻的點了頭,回道:「小女子千情!」語音清淺乖巧,眼帘低下,一副十分順從的模樣。

對此,於淑華很是滿意,點了點頭,招呼她,「過來坐下吧!」

千情有些受寵若驚,半晌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向桌前的那對母子步去。蘭逸塵在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莫名的看了自己親娘一眼,又狐疑的看向千情。他可不明白於淑華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現在只一心想去六扇門,了解一下昨晚的事情。而且,他應該再去見見那個酒樓的掌柜,問問他十幾年前在那小巷中的事情。

昨夜的經歷徹底顛覆了他的世界觀,原以為這世間是沒有妖怪的。所謂的妖怪不過是人們編造出來嚇唬孩子的。可是昨晚那個殺人兇手,那鋒利漆黑的爪子,怎麼看也不會是人手。所以,他現在有些相信了,這個世上是有妖怪的。

若是昨晚那個真是妖怪,那麼——千情又是如何救下他的?還有他昏迷之前從紅光中看見的那一縷銀髮又是誰的?

「我的簪子呢?」蘭逸塵忽的站起身,目光一緊,心跳漏了一拍,忽的想起了什麼。

他的舉動驚住了於淑華與千情,爾後於淑華這才想起了十幾年前,自己兒子身上發生的怪事,「兒子,你說的簪子是那支紅玉簪?」她也有些急了,蘭逸塵從小身子就健朗,沒有生過病。也是從蘭逸塵出生開始,蘭博遠生意上一帆風順,家中一切太平。他們一直覺得那支簪子是有來歷的,不僅保佑了蘭逸塵,還保佑了他們整個蘭家。所以,那簪子丟不得!

蘭逸塵點頭,目光轉向一旁的千情,「姑娘可有見著?」很顯然,當時簪子就掉在地上,而他是被千情帶回來的。

千情蹙了蹙眉,仔細回憶了一下。昨晚的確是看見了一片紅光,但是她當時只顧著救蘭逸塵,哪裡顧慮到什麼簪子。

「我沒有看見!」千情如實答道,搖了搖頭。心裡卻是生出了疑惑,那紅光是什麼?簪子有什麼意義?還有蘭逸塵,為什麼會與那個男人長得一模一樣。

蘭逸塵的眉頭蹙得更緊,起身從桌旁站起,便向門外去,「我去找找!」他說完便一溜煙出去了。

這一次於淑華沒有攔他,她心裡也很不安,那紅玉簪子丟了,會不會影響他們蘭家的運勢?

「夫人不必擔心,蘭公子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千情見她面色不好,還以為她是擔心蘭逸塵。

對於她出言安慰的這份心,於淑華很是歡喜。思緒一轉,面上又浮現了笑意,眉目慈祥的看著眼前的千情,問道:「不知千情姑娘,婚配與否?」

千情呆住了,面對這個問題,她的目光一滯,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婚配?意思是問她成親沒有嗎?她可是妖精,與誰成親啊!

「看姑娘這神情,沒有成親吧!」於淑華也是在這人世間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目光自然犀利一些。

千情只得點頭,訕訕的笑。像她這樣的姑娘,於人界而言,只怕算是老姑娘了吧!

於淑華正打量著她,目光從那俏麗的臉上轉到婀娜多姿的身體,一番打量,她連連點頭,「姑娘生得俏麗可人,性子又好,心地也善良。不知家住何處?家中可還有其他什麼人?」

一連兩個問題,顯然將千情驚呆了。這問題怎麼聽著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裡怪。

猶豫半晌,她才含笑回道,「千情是個孤兒,沒有家,也沒有家人!」她說的也算是實話。從她記事起,腦袋裡就沒有家人這個概念。

她的回答讓於淑華一愣,眸中劃過一絲同情,卻又閃現一抹堅定與喜色。她想,千情也許是個適合的人選。

「不知千情姑娘覺得我家塵兒如何?」

誒?

千情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夫人,蘭公子人很好!」她如實回道,極力保持鎮定。

可是於淑華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徹底震驚了!

她說,「那姑娘可願與我家塵兒結為夫妻?」

這話一直回蕩在千情的腦海中,百轉千回,將她的心勾得砰砰直跳。

——

找了一遭也沒找到那支紅玉簪子,這白日里的東街十分熱鬧,長街上的行人極多。而這僻靜的小巷子里,卻只有蘭逸塵一個人。

他此刻正貓著腰尋找著什麼,模樣十分仔細,直到走到巷子最深處。他才緩緩直起了腰。眼前是昨晚他暈倒的地方,空氣中還浮蕩著血的氣味,足矣見得昨晚的事情不是夢。

他蹲下身,二指並起,抹了一把地上暗紅的血印子。這裡應該是他昨晚躺的地方,這血是他的。但是這裡除了他的血便再沒有別的血跡了,可是空氣中這般濃烈的血腥味卻又是從何而來?

千情說昨晚是她救了他,那麼她是如何救他的?與那妖怪搏鬥?她一個弱女子,能打得過妖怪?

蘭逸塵的腦海里滿是疑問,很顯然,他對千情心存懷疑,總覺得那個姑娘有些奇怪,卻又說不清哪裡奇怪。

「老大你果然在這裡!」身後傳來陸無雙的聲音,拉回了蘭逸塵的神思。

他回身,目光落在巷口的陸無雙身上,見他沒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昨晚你們都死到哪裡去了?」明明昨晚都埋伏好了,為什麼他遇險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

陸無雙顯然一愣,不由蹙眉,「昨晚我們一直埋伏在周圍,可是一點響動都沒聽見。」直到等了許久,蘭逸塵都沒來,他才發現蘭逸塵從他們布下的眼線下消失了。還是千情扶著他從巷子里出來,他們才知道他遇襲的事情。

蘭逸塵沒再說話,半晌才問道,「昨晚大家沒有受傷吧!」

「當然沒有,昨晚沒有發生命案。千情姑娘說,已經把那兇手解決了!」

「解決?」蘭逸塵蹙眉,嘴角揚起一抹不信任的笑,「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解決的?」

「可是昨晚沒有命案發生,不就說明是解決了嗎?」

「那你可看見千情如何解決那妖怪的?」

「妖怪?」兩個人並肩往巷子外走去,聽到蘭逸塵說妖怪,陸無雙不由得頓住了腳,訝異的看著他。

顯然,今日的蘭逸塵很是奇怪。他從來不相信妖怪一說,現在竟然說了妖怪,「你昨晚看見了?真是妖怪?」他的聲音不禁壓低。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見的事情!」他從不說慌,也不會聽信謠言。可是昨晚的事情,卻讓他相信了一件事情,這世上是有妖怪的。這幾日來的命案,定然是妖怪所為。若不是妖怪,誰能夠那麼完美的將人的心活生生的掏出來,誰又能將人的精氣吸干,將其變成一具乾屍。誰又能將人撕個粉碎?

他說著,已經步出了小巷。

陸無雙相信了,因為他了解蘭逸塵。若不是他親眼看見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胡說八道的。

「那你現在去哪裡?我們是不是該請兩個道士?」

對於他的第二個問題,蘭逸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去薄歡酒樓,我有些事情想問問那個掌柜!」

「什麼事?難不成與妖怪有關?」

蘭逸塵沒再回答只是一昧的往前走,直奔薄歡酒樓,找到了那個十幾年前倖存的掌柜。

晌午時分,陽光從酒樓的窗戶照進,樓下一片喧嘩,顯然酒樓里的客人多了。

而蘭逸塵他們此刻卻坐在樓上的廂房裡,與那中年掌柜相對而坐。

「二位大人有什麼要問的,小的一定知無不答!」掌柜笑道,一臉誠懇。

蘭逸塵與陸無雙對看了一眼,便將目光鎖定了對面的中年男子,問道:「能更我說說十七年前,你在東街小巷中發生的事情嗎?」

他的話一出口,那掌柜便呆住了,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顯然是嚇到了。

「怎麼?不是說知無不答嗎?」見他許久不答話,陸無雙笑道。

許久,那掌柜臉上的笑意絕了,這才一本正經的道:「我是怕我說出來你們不相信!」

他的話引得陸無雙與蘭逸塵又是互望一眼,顯然,他們都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事情。

「十幾年前的命案,實乃妖怪所為!」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饒是他這樣與官府的人說,卻是被當成瘋子。後來,自那晚以後便沒再發生命案了,他也就沒有再四處去說這件事情。免得別人又將他當做瘋子!

「據說你是唯一的倖存者!」蘭逸塵沉眸,定定地看著他,接著又道:「自你之後,便沒有命案發生了,為什麼?」

「那妖怪死了!」掌柜的沉聲回道,目光抬起,對上蘭逸塵的眼睛。

他的眼神告訴蘭逸塵,他沒有撒謊。但是蘭逸塵還有些不解,「怎麼死的?」有什麼辦法能消滅妖怪?他很想知道。

但是掌柜卻打破了他的幻想,十分實誠的道:「是一位姑娘!」當時他也沒看清那人,只知道是一位姑娘。身著白衣,銀髮垂腰的姑娘。

姑娘?蘭逸塵二人又是相互一望,不可置否的,他們都想到了千情。

「那你可知道那姑娘是如何殺死妖怪的?」蘭逸塵的聲音也沉了下去,顯然,他對此十分注重。

可是那掌柜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當時只看見一道白光,就連那女子的面容都沒有看清楚,又怎麼會看清她的手法。

蘭逸塵蹙眉,揚了揚手,「你先下去吧!」

掌柜起身,點了點頭,下樓去了。廂房裡只剩下蘭逸塵與陸無雙兩人,靜默坐了片刻,前者忽然站起身。

「又怎麼了?」陸無雙不解。

「兇手不止一個!」那些作案的手法,昨晚的那個只是挖心的妖怪。應該還有兩個才是!

陸無雙的臉色微變,有些蒼白,「你的意思是,今夜還會出事!」

蘭逸塵只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他今夜還得去東街走一趟,這一次也是去埋伏,但是沒有誘餌。歷經昨晚的事情,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

夜幕落下時,整個長安城便靜了。六扇門發了通告,要求百姓今晚不得出門,也為了方便蘭逸塵他們辦案。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大家都提心弔膽的,乖乖服從,只希望六扇門能儘早查出真兇。

蘭逸塵一行人鬼鬼祟祟的在東街埋伏下來,等著夜色深沉,妖怪來臨。

然而,蘭府中,千情正在廂房中沐浴,腦海里還想著白日里蘭夫人與她說的事情。

成親呢!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可是從來不曾想過的。

可是今天經蘭夫人一說,她的心動搖了。不為別的,只因為她對蘭逸塵有些好感。因為他長得很像那個男人,而且給了她一種親密感。也正是因為這莫名的好感,昨晚她才會救下他。

「嘩啦——」水聲作響,她弓起了膝蓋,雙手環住。周身被溫熱的水圍著,十分的溫暖。夜風從半敞的窗口吹進,忽的她的柳眉一蹙,身子從水中脫出,揚手一挑,便勾起了畫屏上的衣衫,剎那著身。

千情的身影一閃,落在庭院之中。夜風靜靜的吹著,四周十分安靜,但她卻是感覺到了,這風中浮蕩著濃濃的妖氣。

「啊——」一聲慘叫從東苑那邊傳來,千情的目光一緊,便提氣一躍,身影向東苑那邊飛去。東苑是主卧,是蘭夫人與蘭老爺住的地方。方才那聲慘叫——

忽而,眼前黑影閃過,她的腳步生生頓住。

於此同時,尚且埋伏在東街的蘭逸塵,心跳猛然加速,眼皮跳個不停,總覺得十分不安,心浮氣躁,很亂。

「怎麼?」陸無雙側目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蘭逸塵搖頭,目光掃了長街一眼,不由得站起身,「我想回家看看!」說完,便轉身往蘭府的方向去。對於他的異樣,陸無雙也不放心,當即將事情交給了身旁的人,便隨著蘭逸塵一併向蘭府去了。

長廊之上,青光白光交接不暇,千情的衣袂翻飛,身子靈巧的掠起,手中長劍劈下,那道黑影未來得及閃躲,被劈成了兩半。

雙腳沾地,她片刻未做停留,便向著東苑奔去。今夜這妖氣太過濃重,只怕數量不少。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妖怪會到蘭府來?莫非是因為自己昨夜斬殺了那個掏心的妖怪?

思緒飛轉,她的動作卻未停下。身影似是清風一般穿過長廊、假山,到了東苑。

這裡的妖氣更為濃烈,千情的目光微凜,長劍半揚,腳步不再向前。

「唰唰——」周遭圍上數道黑影,模樣形態各異,不倫不類,看樣子有的尚未修成人形。

都是些小妖怪,與她相比自然差遠了去。只是東苑裡慘叫聲不斷,她的心提著,眉頭緊緊蹙著,很是不安。

「是誰派你們來的?好大的膽子!」妖亂人間,若是被妖王殿下知曉了,這些妖怪定然會受到重罰。再者,人界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妖怪出現,禍害百姓。這樣下去,可是會使得天下大亂,難道妖王都不用管的?

「你這狸妖,竟敢殺我兄弟!」一道渾濁的男音說著,千情瞬間瞭然,果然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來的。

她眯眼,長劍緊了緊,揚唇,「擾亂人妖兩界的秩序,難道不該死?」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周遭十幾條黑影便開始向她攻來。蘭逸塵他們趕回來時,便看見東苑上空,十幾道身影閃爍,看不清身形,卻唯獨能看清其間那女子。

「是千情姑娘!」陸無雙微驚。

蘭逸塵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驚訝,他奔進東苑,一路上看見不少下人的屍首,腳下的步子不由得更快。

「爹!娘!」他蹙眉喊道,推開了他們的房門,卻見屋裡靜悄悄的。

空氣中只浮蕩著濃濃的血腥味,忽的一道勁風從他身後襲來,「嘩——」裂帛之聲頓響。

蘭逸塵悶哼一聲,後背被拉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涌了出來。

他的目光一滯,身體向前傾去,倒在地上。終於看見了他的爹娘!

「爹…娘!」蘭逸塵的雙目瞪大,來不及回頭去看,只是一臉慘白的看著他眼前平躺的兩人。那是蘭博遠與於淑華,此刻兩人正靜靜的躺在一起,地上的一灘血泊,而蘭逸塵的雙手正撐在血泊之中。

他的眼裡溢滿痛苦,雙目似是要爆裂一般,掙扎,生不如死,悲痛欲絕,這些字眼都沒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爹,您醒醒!」抬手晃動著蘭博遠的身體,他的胸口起起伏伏,氣息紊亂。

身後卻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還捎著一絲陰風,直襲上蘭逸塵的後背。

「噹——」兵器相撞的聲音響起。白光頓現,那揮刀欲砍蘭逸塵的男子被彈出了門去。

白影落地,一頭銀髮傾瀉,妖嬈的容顏映在月色下,若是有人瞧見,必定大驚。因為,那張容顏,與他身後地上匍匐在蘭博遠夫婦身上悲痛欲絕的男子,一模一樣。

削尖的下頜微微上揚,淺淡的目光看向天際顫抖的數十道身影。逐漸的,那黑影增多了,從整個蘭府的角落裡迸出,似是鬼魅一般,向那半空中持劍的女子奔去。

捋著銀髮的手頓住,身影一閃,白衣男子消失了。身影一現,那男子已經一手抓住了千情的衣領,將其拎起,拔出了包圍圈中。

只錯身而過的額一剎,千情的目光呆住了。

身子被扔得很遠,等她回過神來慢白衣的男子已經被那無數的黑影包裹,看不見了。

千情這才想起什麼,身子忽的一沉,便向著房裡奔去。腳步卻在房門前頓住了,身後的陰風襲來,她回身,一劍擋下,刀劍相觸,再次發出滲人的聲音。

也正是這聲音,將沉浸在悲痛中的蘭逸塵拉了回來。月色下,那張俊臉緩緩抬起,卻拉下一片陰霾。

天際聚攏的妖怪越來越多,那白衣的男子卻是方寸未亂,妥妥對戰。只是他下手,招招致命,不過半個時辰功夫,那些圍上去的妖怪便死了大半。

忽的,天際又是一道白光乍現,一道艷紅的身影閃現,立於那烏黑一團包圍圈之上。

身影似是刻在明月之中,發飛揚,衣袂舞動,僅僅只是一道白光,便將那一團捆著白衣男子的黑影全都震開了。

蘭逸塵抬眸之時,看見的便是那樣一副光景。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為神奇的一幕,也讓他相信,這世上不僅有妖怪,還有神的存在。

「陸無雙,我是千情啊!」女子清麗的聲音喊道,拉回了蘭逸塵的目光。他舉目向院子里看去,只見那院子里與千情打鬥的,正是手持大刀的陸無雙。

而天際,黑影只是被震開,損傷很小。那白衣的男子,不禁仰頭望去。紅影閃過,只是一瞬,便從他身邊沉了下去。

那一瞬,風中浮著淡淡的女兒香味。他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身子跟著沉下,卻是追逐著那道紅影而去。

銀髮與目光一樣的清冷,艷紅的衣袂緩緩落下,似是飄落的,玫瑰花瓣,絢麗魅惑。而那女子站定,紅衣曳地,一雙美目便向那長廊里,房門前站著的男子看去。

月色之下,那男子的面色慘白得有些嚇人,一雙漂亮的眼,此刻溢滿悲傷。他的身上都是血,艷紅的血,像是她身上的紅衣一樣。

「你就是魂鳶!」身後響起男子半帶質疑,半帶驚喜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話。只是眸光微轉,將目光移到與千情打鬥的陸無雙身上。

蘭逸塵受傷了,就在方才,被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被他最信任的人從背後砍了一刀。

魂鳶只怪自己來得太晚,讓蘭府變成了這幅模樣。而她的千面,也變成了這幅模樣。

未等那白衣的男子再說什麼,紅影如風拂過,千情只覺一陣寒意撲面,陸無雙的刀砍向她的胸口,想必是避不開了。

怎知,那大刀停住了,眼前一道白光閃現,陸無雙的身體被懶腰斬斷。剎那,鮮血迸出,撒了千情一臉。

她的腳下踉蹌,後退兩步。而門前站著的蘭逸塵,雙目再次圓睜,看著那倒下去的陸無雙,心口又是一陣悶痛。

「不…」他搖頭。陸無雙是他從小就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們倆就像是親兄弟一樣。可是現如今,他卻親眼看見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那個兇手——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恨意,目光落在那正看著他的紅衣女子身上。不得不承認,那女子有一張舉世無雙的臉。眉眼如畫筆勾勒,五官精緻得不像是凡人。就在之前,他還以為她是神!是來救他的。

可是也是一剎功夫,她卻殺死了陸無雙。毫不留情的,眼也不眨的,殺了他。

她不是神,她是妖!

他眼中的恨意,魂鳶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眸光始終清冷,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在她的心裡,凡是傷害千面的人都得死。

可是不得不承認,他眼裡閃現的恨意真是傷到了她的心。

猶記得那時在地府里,他說過,讓她等著,等著他找她。

可是等了十七年,他始終沒有來。甚至,連那支簪子也丟了。若不是她昨夜去了那小巷,只怕他們之間的信物,就真是丟了。

十七年於妖精而言,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但是等待卻是長久的,似是過了一萬年的光景一樣。

「你這個妖怪!」陰沉的男音迸出,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聽得魂鳶一陣心寒!

她的確是妖怪,還是妖王!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她脫不了干係,若不是她的放任,蘭逸塵的父母不會死,陸無雙也不會被妖怪附身,爾後被她斬殺。是她讓他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嘗盡世間所有悲痛的滋味。

那男子,拖著搖晃的身體,從台階上步下。千情見了,急忙上去扶住他,「蘭逸塵,你想幹什麼?」她是妖,所以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紅衣的女人必定不凡。不光是因為她強大的法力,還有她方才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王者之氣,這絕不是一般的妖怪具有的。

這個女人——

「殺了我啊!把我也殺了!」那男子忽而笑出聲來,笑聲凄厲,卻讓魂鳶頓感悲涼。

她的目光顫了顫,從蘭逸塵與千情身上掃過,步子輕抬,向他邁了過去。

千情下意識的將蘭逸塵擋在身後,那模樣,似是極怕魂鳶會傷害他。

她的舉動讓魂鳶微驚。本來,她看見千情的時候便驚訝了一番,但是,眼前的女子渾身散著妖氣,不可能是千禧。

「讓開!」清冷的女音說道,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口吻。

千情渾身一震,剛想搖頭,手卻被身後的男子拉住,小心的拉到了他的身後,護住,「妖怪!去死吧!」一道劍光閃過,魂鳶的美目圓睜,素手握住劍身,那閃著冷光的劍尖卻是指著她的眉心。鮮血從指縫間溢出,一抹艷紅花了蘭逸塵的雙目。莫名的,他的心一陣刺痛,執著劍柄的手微微一顫,鬆開了。

「哐當——」長劍落地,劍身一陣輕顫,發出悲哀的顫音。

蘭逸塵的步子不禁後退,千情扶住了他。

目光顫顫的抬起,對上那銀髮女子的雙眸。她的眸中寒冰輕覆,只是那寒冰之下,藏著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東西。

許久,魂鳶張了張嘴,眼睫顫了顫,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是,極緩的從袖中取出了那支紅玉簪。

那簪子在她手上,散著血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將那女子的容顏染得無比妖嬈,卻略顯憂傷。

素手拉過他的手,蘭逸塵的身體輕輕一顫,這一顫魂鳶感覺到了,心裡悲涼一笑,卻只是將簪子交回他手裡,道:「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她的聲音十分輕柔,聽得蘭逸塵一陣心顫。

她說可以等他,等他做什麼?還有這簪子,為何會在她的手裡?為何——到了他的手中,那光芒便消失了。

魂鳶沒有多說,她始終謹記著千面說過的話。即使他飲下了孟婆湯,即使他忘記了她的名字,她的容顏,她的一切,甚至他自己對她的感情。終有一日,他會想起來的,會拿著玉簪來找她,回到她身邊。

她可以等,靜靜地等,等到他記起來。儘管這等待讓她萬般難受,儘管他那陌生的目光,陌生的話語,讓她心口鈍痛。她還是會繼續等。

紅衣維揚,那女子消失了。憑空消失,只留給了蘭逸塵一支紅玉簪。

那雙眸子,繾綣萬千,似是有萬千話語包含其間,說不清道不明,他也看不懂。只是莫名的,她消失前的那記眼神卻是叫他覺得心口悶痛。

紅衣的女子消失后,那遠處的白衣男子也消失了。千情來不及多看他一眼,也來不及確定那人是否真的長得與蘭逸塵一模一樣。整個蘭府都靜謐了,空氣中浮蕩著濃濃的血味。殺氣散盡,那些妖怪死的死逃的逃,在那紅衣女子出現的瞬間,所有妖怪都不見了。

千情沉思了許久,恍然。

那個紅衣的女子,她叫魂鳶,是妖界的王。

——

長安城外的森林之中,夜色與月色交融,從葉縫間落下,碎在地上。那紅衣曳地的女子緩緩前行,背影落在白衣男子眼裡,十分落寞。

他的心莫名的一酸,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猶豫。

然而就在他躊躇著要不要上去與她說話的時候,魂鳶的腳步頓住了。

「神界的人跟著本王做什麼?」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那男子一眼,只知道,那個男人與她不是同類。他身上嗅不到一絲妖氣,倒是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神氣。

她的話讓那男子大驚,他已經將自己的神氣隱匿起來了,她卻還是感覺到了嗎?

這就是魂鳶,大帝的女兒,古上神魂鳶!

男子的眸光閃了閃,卻是一瞬鎮定,面色從容的提步,卻在她身後三步遠外的地方站定。溫和的嗓音道:「近些日子,妖亂人間,擾得民心不安。所以大帝派我前來,查看一二,順便給妖王一句忠告!」

魂鳶的眼帘掀起,目光平靜的看著森林的前方,唇角冷冷的上揚,眸中的悲傷褪盡,只餘下刺骨的寒意。

身後的男子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寒意,接著道:「四界已經和平共處近萬年,若是往後妖界再干擾人界秩序,那就休怪神界無情!」

「是嗎?」無情,是挺無情的!那坐在九天之上的男人,何時有過什麼情!

她的嗓音極沉,壓低的聲線給了那男子一股壓迫感。那紅影動了動,卻未回身,「那就回去轉告你們大帝,本王隨時恭候!」妖,不是她放出來的。十七年前,她回到妖界,便下令封閉了人界與妖界的結界口,不允許任何妖怪私下人界。

至於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出現在人界的這些妖怪她都不知情。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不知是與她作對,還是想與神界作對。

魂鳶本想親自處理好這件事,息事寧人。不過方才身後男子的話卻讓她改變了主意,她不介意,與神界一戰。就算會輸,至少能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薄情男人。

「魂鳶上神!」男子蹙眉喚道,用了尊稱。

魂鳶這才回身,只是目光觸到那男子的臉時,不由得頓住了。

那男子著了一襲白衣,銀白的發,與她無異。只是那張臉,那張妖嬈俊美的臉,卻讓她的心為之震撼。

怎麼會?這張臉怎麼會與千面一樣,就好像白髮時的夜狂……

「你是誰?」她的目光輕顫,薄唇微張,許久才發出聲音。

那男子定定的看著她,目光細細打量著她的眉眼,忽而溫潤一笑,回道:「我叫噬影!」

好事就是,噬影出現了!壞事就是…嗯,女神傷心了!千面不認她呢!虎摸一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女狐帝的妖嬈男奴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女狐帝的妖嬈男奴
上一章下一章

093、我叫噬影(高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