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杜莨七幾乎要將整個教室掀一個底朝天。

畢業晚會已經開始了，離陸八歌的表演在即，準備也做得很充分，但是陸八歌卻突然因為發燒請假而缺席了。

「我來好了。」顧知錦將手搭上杜莨七的肩膀，語氣平和的說道。

杜莨七略為驚訝的看了看顧知錦，「之前不是怎麼勸你你都不來的嗎？」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顧知錦聳聳肩，看着依舊一臉不信的杜莨七，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不帶我去做一下準備的話就來不及了？」

「早說嘛！你這臭小子！」杜莨七反應過來后大笑着狠狠打了一下顧知錦的頭，然後一把攬過顧知錦，對他闡述著這次晚會的具體事宜，一邊把他帶去會場。

杜莨七帶顧知錦到後台的時間恰逢良機，還有十五分鐘才輪到鋼琴表演，他還有時間去熟悉一下曲譜。

顧知錦伸手接過杜莨七遞過來的曲譜，杜莨七說：「這是之前小歌留在我這裏的，她還是很有心的呢。特意留了這個備份。」

本來她還是想留在後台以免其他突發事件發生的，可是恰好這個時候有人在下面叫道杜莨七的名字，她就不得不跟顧知錦打了招呼以後下去幫忙了。

顧知錦只是輕應了一聲，之後又把目光放在了手裏那份備份琴譜上，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將譜子再熟悉一遍。

不過他不得不抬起眼瞼，從後台厚重的幕布中看向正在表演的那個人。

聽起來像是小提琴的聲音，儘管台下的聽眾們也很安靜的在欣賞，但他也沒有心思再去記這份譜子了。

因為在他聽來，拉得實在是太難以入耳了。他聽過其他的小提琴演奏，這個人演奏的簡直是他所聽過的最差的小提琴演奏了。

就是對耳朵的一種折磨。對常年與鋼琴為伴的他來說，耳朵着實挑剔，就算他現在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也沒有辦法在這種糟糕的演奏情況下去記譜了。

好在他已經記得差不多了，勉強上場也沒有什麼問題。

十五分鐘到了，演奏小提琴的那個人正好從台上下來，和顧知錦擦肩而過。

是個梳着披肩發穿着花邊洋裙的女孩子。

而看見顧知錦的時候，對方將自己的欣喜全部溢於言表，同時也不乏驚訝。

顧知錦倒是絲毫不在意這樣的目光，甚至都沒有正視一眼這個演奏小提琴的女孩，他徑直上了台。

將手指輕放在鋼琴上的時候，他將一切都拋之腦後。

奏響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小節的時候，他所想的，全是這些天教陸八歌那個笨拙的傢伙的場景。

彈錯琴鍵的時候、多停一拍的休止符、背錯了譜子的慌張模樣，就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全部在腦海中出現又淡去。

他不禁怔了一下，手指略微的停滯了一下，卻很快緩過神來繼續演奏。

黑色的鋼琴正好與一襲白衣的他形成鮮明的對比，暖黃色的昏暗燈光打在他身上，在白色襯衫上渲染出一大片美好，就像是水墨畫一般。

還未褪去稚嫩的精緻臉龐卻依舊令人痴迷，尤其是那雙藏在長長的羽睫下的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眸子，映出白色的琴鍵和飛快跳動的手指。

纖細的手指骨節分明，卻令人感到他的瘦弱，單薄的唇輕抿著，像是在宣誓他的孤傲。乾淨的白襯衣讓他顯得像是剛從畫中踏出來。

儘管只是一個側臉，伴隨着輕輕的琴聲也足以令人痴迷。

一曲畢了，他起身鞠躬行禮，在掌聲中回到了後台。

杜莨七早就等候多時了，一看見他回來便一下用手勾住他的肩膀，笑得毫不顧忌：「喲，不錯啊阿錦，早就叫你參加表演，死活不幹，原來是藏拙啊？」

「……」顧知錦看了她一眼，本來想掙開她的手的，結果沒想杜莨七的力氣太大，不但沒掙開，她反而因為興奮而越發用力了，嘗試了幾下以後，顧知錦選擇了放棄，扭過頭去不去看她毫無形象的樣子，也懶得多聽她的滔滔不絕。

顧知錦移開的目光恰好對上了另一個人——拉小提琴的女生。

對方明顯也是一直在望這邊，否則也不可能和顧知錦的目光輕易對上，一對上顧知錦的目光，她就急忙把目光挪開，臉上也不自覺的浮現淡淡的紅暈。

杜莨七一鬆開顧知錦，顧知錦就立刻往旁邊走了一步，沉着眼眸說了一句：「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也沒有等杜莨七的答覆就推開門離開了。

等杜莨七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知錦已經走出去很遠一段路了，「唉——真受不了他們。」她無奈的扶額自顧自的說道。

「那個？……」突然從杜莨七身後傳來聲音。

杜莨七轉過身去，因為身高的緣故從上往下俯視着這個女孩，她挑了挑眉問道：「有什麼事嗎？」

女生的目光似乎有意躲閃著，但是看向杜莨七那一副寫滿了「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的臉，她吞咽了一下，隨後問道：「如果那份琴譜不要了的話，可以送給我嗎？」

杜莨七打量了她一下，用手撐著下巴眯起眼睛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一份鋼琴琴譜幹什麼？」

女生明顯有一些慌張，眸中閃過一絲急促：「呃，剛才聽的時候覺得很好聽，所以就想要來自己試試。」

杜莨七懷着不好的笑意吹了一聲輕快的口哨，然後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麼給。」於是她豪爽的將手中那份曲譜備份送給了女生。

女生拿到了曲譜明顯有一絲欣喜，杜莨七卻再度開口說道：「不過你不適合他。」

女生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匆匆謝過杜莨七之後抓起自己裝着小提琴的琴盒就走了，看起來還有急事一樣。

杜莨七隻是嘟囔了一句：「什麼啊——利用完之後就扔掉嗎，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嘛，不過無所謂。」

隨後就又有人叫道杜莨七的名字，杜莨七又一邊應着一邊趕去幫忙了，也就沒有閑心再顧及這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