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集

楊潔剛下車，正午的陽光就狠狠的刺進她的皮膚里。她看看天，自言道，終於一切快要結束了。她找到一個小旅館登記住下，雖然小，但收拾的很乾凈，她放好東西準備出去逛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總是應該先沾沾它的味道的。很小的街，很少的人，路邊不算高的樓房，這個小鎮給人一種很寧靜的感覺。她不由得生起氣來，這樣的小鎮既然養育了一個搶人家男朋友的女人，她頓時沒了心情看著一切。

她就這樣一個人頂著烈日在街上走著，偶爾會進服裝店看看，看上的就買下來，不一會她手上就提了幾大包，不過是滿足自己內心的空虛罷了。走到一個冰激凌店，要了一個，邊走邊吃，即使弄花了臉，也滿不在乎。在這裡，沒人認識我，沒有子浩，我的這些又演給誰看呢？她對自己笑笑，突然這樣一個人也挺好。她看到拐角處有一個很小的酒吧，她想晚上應該去那裡坐上一會，喝杯酒，放鬆一下神經。

她回去換了一件性感的衣服，化好妝，等待著天黑。天黑下來的時候，她依舊給任子浩發一條簡訊，「我想你，晚安。」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雖然自己從未接到過他的回復，但她依然迷戀著。她換上高跟鞋出門，向那個小酒吧走去。

剛進去，就聽見震耳欲聾得聲音，和外面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舞池裡的男男女女扭動著腰肢，她坐在吧台邊，要了一杯啤酒，邊喝邊看那些人跳舞。

「美女，怎麼不去跳舞呀？」有男人向她搭訕。

她轉過頭看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穿的很隨便，腳上還穿著一雙拖鞋。她笑著說：「我和這裡格格不入。」

他邊喝酒邊笑著說：「你第一次來？」

「恩，」她點頭，又加了一句：「第一次來這裡。」

「那你以後可以常來，我給你打折。」她不懂他的話，看著他，他隨便指指，「這裡是我的地盤。」她才有些懂了，原來是他開的酒吧，便笑了。

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漸漸熟悉了以後，她問他：「你知道某某初中嗎？」

他說：「知道呀。」

「那你認識一個叫李小佳的女孩嗎？」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道：「認識倒不認識，但是我知道她。」她驚奇的看著他。「以前我也是那個學校的，比她高一屆，那時候聽說過她，但是沒見過。」他有些無奈的樣子，然後又轉過去看她：「你是她什麼人哦。找她有事么？」

她又喝了一杯，笑著說：「秘密，但是我肯定認識她。」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她又說：「你那時候聽說過她什麼呀？」

「也沒什麼，聽到或她作文獲獎了，名字被貼在公告欄上表演呢，很多人都知道她。」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不知道了，上完初中，我就在這裡了，四年了。」他伸出四個手指頭，然後賊賊的看著她：「你說你認識她，那她漂亮不？」她心裡想著，難怪這麼囂張。「你快說呀，」他推推她。

「我又不認識你，幹嘛告訴你。」

「這樣呀，我叫方揚，你叫什麼？」

「我叫楊潔。」

「那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她笑笑說：「恩，她很漂亮。」

他也跟著笑了，「我那時候就聽別人說起過，早知道就追她了。」

她湊到他的耳邊，輕輕說道：「她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呢。」兩個人又同時大笑起來，然後碰了一下酒杯。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她起身準備離開。

「我送你吧。」

「不用了。」

「反正也沒什麼人了。」她沒再推脫，她總是希望有一份溫暖，兩個人一起出了酒吧，外面有點冷，還好路不是很長。

到了旅店門口，她說：「我到了。」

他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家不是這裡的呀？」

她笑著說：「我說過我是第一次來這裡呀，是你沒聽仔細。」

他也笑了：「我還以為你說、、、」他指指自己酒吧的那個方向。

「要不上去坐坐吧？」她問完，便轉身向里走去，他也跟著進去。在微弱的燈光下，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她抬頭吻她，他回應著，越來越佣勁，嘴巴里有血腥味。她掏出鑰匙開門，開燈，他抱著她向床邊走去，很熟練地脫了她的衣服，親吻她，正要進一步的時候，她突然說：「等等。」然後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個避孕套，他勉強笑笑，沒想到她自己帶了這個。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她看著床上的那一片紅色，看著旁邊的那個依舊陌生的男人，突然覺得什麼都是髒的，她起床洗澡，他睜開眼，被那片紅刺痛了眼，她還是第一次，他有些不相信昨晚發生的一切，但又是那樣的順其自然，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她。但他還是笑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和不同的女人，在不同的床上，做著同一件事。他掏出一根煙點上。第二根快抽完的時候，她從裡面出來，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和昨晚判若兩人，然後從包里掏出一張卡。「這裡面有兩千塊，你拿去，以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他看著她，覺得很可笑，以前這些動作，這個表情，這句話都是自己說給別人聽的，而今天他卻變成了聽者。他扔掉手中的煙頭，拿衣服穿上，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向門口走去。

「等等。」她叫住他。「錢你可以不要，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幫我。」

他轉身看著她：「我憑什麼幫你做。」

「因為你奪走了我的第一次，這個可以交換了嗎？」窗帘把房間遮的嚴嚴的，外面沒有一點陽光可以照進來。

「那是你犯賤，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不然送給我都不要，我嫌臟。」

「你又不吃虧，我送你一個禮物。」她說的很鎮定，「就是李小佳，很漂亮的。」他已經把昨晚的話都差不多忘記了，她看著他，繼續說道：「你只要追上她就行了，其餘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你設計的？昨晚你也是故意引我上來的？」

「那是你自己心裡癢，其實我本來沒打算這樣的，可是你剛好幫了我大忙，我也省心了。」「我要是不幫你呢？」

「那我可以告你，我想到時你是有口也沒法了，別忘了，你本來就不是什麼乾淨的人。」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可怕小小的年紀，心計卻如此重。

「把她電話給我。」他不想招惹這種人，她把電話好嗎給他，他走到床邊，拿著床上的那張卡，頭也不回的走了。

2005年夏

我大概就是從遇上楊潔的那晚開始，變得自己有些不認識自己了，以前總覺得玩玩就結束的事情，沒想到這次卻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我看著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就好像一個妓女一樣站在我的面前，骯髒的。我拿起那張卡，放進自己的口袋裡，看著手機里的那個陌生號碼，不知不覺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卷進了一個陰謀里。而那時的我，還完全不知道，正值青春年少的我們，已經在歲月里，被傷得體無完膚。而那一切，只關於愛。——方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