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暗無邊 無人並肩
（壹）
阿薩帝ktv走廊的盡頭，喬非和申晴正在親吻。
喬非的手環住申晴，溫柔而又霸道的索取她的芳澤。喬非想起第一次親申晴的時候，申晴的眼睛明亮的像一簇煙火。而此時此刻的申晴，不緊不慢的回應着喬非的親吻，喬非喜歡她順從的樣子。
「今天真的很感動。」申晴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一閃一閃的看着喬非。
「你喜歡就好。」喬非鬆開申晴后，點了一顆煙。
「不過，你知道嗎，一往情深，和一往深情，是有區別的，要是你能把歌名換成一往深情就更好了。」申晴溫柔的看着喬非。
「哦？有什麼不同？」喬非不懂。
申晴的眼睛閃過一絲喬非捉摸不透的光芒：「一往情深，是指投入的感情很深。而一往深情，是指感情維持的很久。你知道的，我想要的感情，可以不用轟轟烈烈，但是至少要能夠長久。」說罷，她伸手撫摸著喬非的臉，像是在看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
喬非的眼神卻冷了下來：「這樣的日子，你別掃興。」
申晴笑的像花兒一樣，歪著頭看着他：「怎麼會掃興，我只是想和你細水長流。」
說罷，申晴就拉着喬非往包房的方向走。喬非在她的身後，把煙扔在了地上。他回頭掃了一眼被自己扔掉的煙頭，任由申晴拉着他往回走，再回過頭時，他看着申晴的背影，張口想說點兒什麼，但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貳）
回到包房的時候，梁至和陸靜正要分蛋糕，陸靜拿着一把刀，看到申晴進來，笑着讓她快點來吃蛋糕。
顧湘懶洋洋的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邵繼揚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帽子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
申晴剛要去幫陸靜切蛋糕，顧湘突然在沙發上坐直了腰，她笑着示意成耀把音樂先都關掉。
音樂關掉后，顧湘嫵媚的對着申晴笑了：「申晴，其實我今天還為你準備了另一份禮物。」說完，她掏出手機。
「哦？還有禮物？」申晴挑了挑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靠近顧湘的位置走了兩步，看着顧湘。
顧湘拿着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打開了擴音器，向著申晴舉了起來。
「魏佳，到你出場的時間咯。」接通后，顧湘對着電話說。
聽到魏佳這兩個字的一瞬間，申晴的臉色整個的僵住了，陸靜切蛋糕的手，也停頓了。
電話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申晴，我是魏佳，初中畢業后我來北京就沒再和你見過了，我還記得你今天過生日呢，馬上要高考了，正好當年咱班幾個也來北京上高中的同學都在我這，我們明天回哈爾濱，大後天去參加高考，趕不上你生日了，就在電話里給你唱歌祝福吧。」隨着女孩說完，電話里響起大概三四個人同時唱生日快樂歌的聲音。
沒有人注意到申晴的眼睛裏頓時閃現出從未有過的冰冷。她垂在身體兩邊的雙手也正在慢慢的握緊。
顧湘一邊拿着手機對着申晴，卻一邊笑着看着陸靜。陸靜沒有看顧湘，她的眼神是散亂的，沒有方向。而她拿着刀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生日快樂歌剛唱完，申晴馬上說了句謝謝，然後就要伸手搶顧湘手裏的手機。沒想到的是，喬非卻突然壞笑着搶過顧湘的手機，對申晴說，「你初中有沒有交過男朋友？這是你初中同學？我要趕緊問一問。」
但是喬非剛說完，他就看到申晴的臉色像寒冰一樣，申晴用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種彷彿看着不友好的陌生人一樣的眼光看着他。他有些愣住了。這時他搶過的電話里傳來那個叫魏佳的女孩的聲音。
「對了申晴，你和陸靜還有聯繫嗎？她出療養院了嗎？唉，畢業了一直打聽不到她的消息，當年那個猥褻她的老師據說都被判刑了，她現在好了嗎，恢復了沒有？一直也不知道她的情況，直到認識顧湘，她說陸靜是她姐姐，但是她並不知道這件事，你不會還記恨我吧，其實我還一直關心。。。」
電話里還沒有說完，申晴突然激動的一把搶過喬非手中的手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所有人顯然都還沒有對這個情況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迅速的回頭，拿起桌子上還沒被切完的蛋糕，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全部都扣在了顧湘的頭上。
「嘭！」的一聲，由於申晴用了全力，顧湘坐在沙發上的身體都傾斜了了，頭甩到了在沙發上，蛋糕的碎塊從顧湘的頭上紛紛掉落下來，奶油的污漬四濺到她身後的沙發上。
「你這個賤人！」申晴沒有就此罷休，一隻手狠狠的拽住了顧湘的胳膊，把她整個拎了起來，顧湘一直歪著頭，沒有反抗。她抬起另一隻手，飛速向著顧湘的臉扇去。
喬非看到這一幕，他立刻伸手拽住了申晴高舉的那隻手。
突然被人喬非大力拉住，申晴幾乎一瞬間就側頭看向喬非，她的眼神依然如同寒冰，聲音帶着嘲諷：「怎麼，心疼這個婊子了？你們睡過了？」
喬非聽到她如此過激的話，頓時就發了火：「申晴你夠了，什麼事不問明白就鬧，也不看看場合，你能不能別這樣？」
叮的一聲，陸靜手裏的刀掉落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此時的陸靜渾身發抖，她側過頭，用破碎的眼神看着梁至。申晴看到陸靜的樣子，申晴一把甩開了喬非的手。她剛想要上前說些什麼，卻想起梁至也在旁邊看着陸靜。
梁至凝望着陸靜，眼神里是一種融合了複雜，和一點點驚訝的神情。他剛想要張口說話，突然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掏出電話接了起來。電話接通后只有幾秒鐘，他的眼神立刻變得無比焦急和慌張。
「好好，我馬上就過來。」梁至竟然也開始有些顫抖，他掛斷了電話。
申晴並沒有聽清他的電話里是誰說了些什麼，只是聽到梁至這麼回答，她一把衝上前拽住梁至的手；「梁至你沒完了？你至於這樣？這是什麼時候你還要走？」
一向溫柔的梁至卻一反常態一把甩開了申晴的手，他的眼神慌亂而又焦急，他回頭，微微顫抖的雙手按住陸靜的肩膀：「我真的有急事，你千萬不要多想，什麼也不要想，等我回來，回來我再跟你解釋。」
說完，他就轉身衝出了房間。
（叄）
陸靜還是那樣微顫的站着，她沒有說一句話，眼神搖曳的像被大風吹着的，即將熄滅的火焰。
看到梁至離開，顧湘突然冷笑了一聲，她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污漬，蛋糕的碎屑仍然蓋住了她的大半個臉，她冷笑着對申晴說：「我又不知道這種事，你怪不着我，何況，這種事能瞞梁至一輩子？要當我姐夫，知道也是早晚的事。」說完，她就要往外面走。
「你放屁！你tm給我站住！」申晴剛要衝上去拽顧湘，卻被喬非在身後抱。
顧湘回頭冷冷的看了無比憤怒的申晴一眼，然後就帶着一身的狼狽走出了ktv的包房。
申晴用力掙扎了好幾次，才掙脫喬非的懷抱，她回頭怨恨的看着喬非，「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婊子？」
喬非盯住申晴：「申晴，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兒，只要一關於陸靜的什麼事，你就瘋了，你眼裏就只有她？你知不知道我為今天準備了多久？你現在在這這樣鬧你覺得好嗎？」
申晴冷笑了一聲：「那難道就因為你今天為我準備了這些，我就能允許別人來傷害陸靜了嗎？我告訴你喬非，今天別說是她，就算是你，只要敢傷害陸靜，我、都、不、會、放、過、你。」申晴抬手指著喬非，一字一頓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喬非自嘲的笑了：「不會放過我？對啊，你申晴多tm狠啊，你眼裏除了陸靜你還有誰？每次都是這樣，你永遠把她放在第一位。還記得上次嗎？我tm急性闌尾，你呢，你卻先送發燒的陸靜去醫院！她只是發了個燒！我後來做了手術！陸靜陸靜，你永遠先考慮她陸靜！」
喬非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他抬手狠狠的指了指陸靜。「有時候我真的懷疑，到底是因為你高尚的友誼，還是你心裏壓根兒就從沒在乎過我！」
「沒錯，我永遠先考慮她！不論是你，還是任何人，發生任何事，沒有人能和陸靜比！她永遠是第一！」申晴大喊起來。「你就很在乎我嗎？我眼裏全是她，你呢，你眼裏只有你自己！」申晴異常的激動看着喬非，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一種近乎同歸於盡的絕望。
「你再說一遍？！」喬非轉手指著申晴的鼻子，看到喬非徹底爆發。，此時成耀已經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他立刻起身沖了上來，攔住了喬非：「夠了夠了別說了，別鬧了，都冷靜冷靜。」
被攔下來的喬非失望的看着申晴，申晴沒有一絲躲閃的回視他。
過了大概兩三秒，喬非甩開成耀走了出去。成耀有些左右為難，最後也還是跟着喬非走出了房間。
邵繼揚仍然坐在沙發上。從剛才的變故開始，他就沒有說一句話，也沒做出任何動作。他只覺得現在他什麼也不做比較好。
陸靜低着頭站在原地，身上還是瑟縮著發着抖。
申晴看着陸靜，突然眼淚嘩嘩的流淌了下來，她跑到陸靜的身邊，伸出雙手抱住陸靜：「別怕，別怕，我在這兒呢，沒事的，什麼也別想。」
被她抱住的陸靜也留下了眼淚，她試圖說話，卻幾次張嘴，只發出了幾個啞音。感覺到陸靜說不出話，申晴鬆開了陸靜，雙手按住陸靜的肩，含着眼淚的雙眼看着陸靜：「靜兒你深呼吸，別怕，你還有我，我就在這兒呢，試着說話，我在呢。」
陸靜顫抖著用流着淚的眼睛看着申晴，胸口劇烈的起伏，她深吸了幾口氣，卻感覺還是說不出話來。申晴的眼淚越流越多，她一隻手拍着陸靜的後背，一隻手緊緊握住陸靜的手。「別怕沒事兒的，再吸口氣，然後說句話。」
邵繼揚對於這種局面，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安慰。
陸靜就這樣在原地深呼吸了半分鐘，然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向柔弱的她大力的慌亂的掙脫了申晴，顫抖著掏出手機，對着電話說：「駱。。。軒，我就在這兒，沒錯，你。。。等我。」她艱難的說完了一句話，然後轉身衝出了房間。
申晴聽到駱軒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眼神顯現出了徹底的絕望，她呆在原地。直到陸靜跑了出去，她像覺悟一般。
「不————！！！陸靜！」她突然哭着大喊著也往外跑去，由於太過用力，嗓子都喊破了音。
邵繼揚覺得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兒，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來，他也立刻起身跟着跑了出去。
申晴的眼睛裏全是淚水，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磕磕絆絆的往前跑。等她跑出了阿薩帝，她卻沒看到陸靜的身影。她左右慌亂的看着，此時阿薩帝招牌的燈光在她的頭頂耀眼的閃爍。
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剎車聲，申晴順着聲音看向左側對面的馬路，她猛然睜大了雙眼，「不————！！！」她哭喊著，看着遠處倒在一輛轎車前的陸靜。
她想要衝過去，可是與此同時，一種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向她襲來，她渾身發軟的癱坐在了地上。她痛苦的想要支撐起身體，這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急速從她身邊竄了出去。
邵繼揚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轎車前面，一邊抱起陸靜，一邊對着剛下車哆哆嗦嗦的走過來的司機說：「沒事，趕緊打120，把她扶上車，然後送我們去醫院。」邵繼揚把陸靜抱給司機，司機還在發愣，「別愣著了，快點兒把她抱上車！」
邵繼揚說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向著申晴又跑了回去。他飛速跑到申晴身邊，一把拉起申晴，聲音沉着而又冷靜：「先別哭，我們先送她去醫院。」
申晴像是抓到了希望，緊緊抓着邵繼揚，連忙點頭：「好、好。」她帶着哭音，努力支撐著身體，拽著邵繼揚，跟他一起向車的方向跑去。
（肆）
到了醫院后，申晴仍然感覺渾身發軟，一直到邵繼揚和司機處理好了一切，把陸靜送進了急救室，她立刻癱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司機也覺得放鬆了一點，他決定去洗手間抽顆煙。
邵繼揚在申晴的旁邊坐了下來。
申晴目光渙散的沉默了片刻，然後轉過頭看了看邵繼揚：「謝謝。」
邵繼揚看着申晴的眼睛，他突然感覺自己說不出來什麼。
他只能低下頭，然後掏出手機給喬非打電話。
喬非的電話關機了。
他收起電話，想了想，對申晴說：「聯繫她的父母吧。」申晴似乎也反應過來了，拿出手機給陸靜的媽媽打電話。
沒過太久陸靜的醫生就從急救室出來了，申晴、邵繼揚和司機都連忙趕上前去。
「我們仔細檢查過了，應該是及時剎車了，患者的內臟沒有受到損傷，外傷也只是擦傷，不算嚴重。就是有點兒輕微的腦震蕩，今晚大概不會醒，另外，她的右手脫臼了，雖然我們已經幫她順利歸位，但是伴隨韌帶有些拉傷，她還是要打石膏制動大概三周左右。」醫生說道。
「可是我們大後天就要高考了。」申晴有些焦急。
醫生聽到申晴這麼說，遺憾的搖搖頭，「我們會盡量讓她後天就能出院，考試應該可以參加，但是右手肯定是不能使用了，只能左手答卷。」
申晴沒有再說話，誰都知道，高考左手答卷，肯定是答不完的。
司機聽到沒有大傷，偷偷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