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朋友兄弟

三人決定在這間茅草屋再宿一宿，再休整一日順便整理整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所有的傢具和事物都被搬走，無奈之餘崔昱和耶律風就當久日放鬆之後的鍛煉，出外打了兩隻野兔帶回家燒烤四人分食過後便男女分房住了下來。

「峻峰，你不會些許的武功么？」耶律風靠坐在牆邊問道。

崔峻峰轉過臉問崔昱道：「我做的也不是武官，為什麼要非得習武？」

崔昱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既然要當一個暗行御史，顧名思義是要在暗中活動的官吏。一個平頭老百姓的性命在那些貪官污吏的手中是連騶狗都不如，隨時都是即將被斬殺的。更何況一個到處收集他們的罪證的傢伙？你的確是一文官，但是你將來面對的處境將比縱橫沙場的武官都還要危險。」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么？」崔峻峰笑了笑道，「放心，我雖然不會功夫，但是我一直住在這山裡常常外出打獵，弓箭之術還是比較不錯的。」

崔昱和耶律風帶著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崔峻峰，畢竟來到這裡之後兩人根本就沒有見到過任何的兵刃。崔峻峰笑著走出房間，許久之後再次轉身進屋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套弓箭。

「兩位兄台上眼。」崔峻峰說著轉身打開房門。崔昱和耶律風連忙起身來到了崔峻峰的身後。就見崔峻峰拉弓搭箭隨即一放開兩指，一支飛箭如閃電般衝出去將從院中的柿子樹上飄落的兩片枯葉一連串定在了樹上。

崔昱和耶律風一時間都驚訝的合不上嘴巴。今日戶外刮著風這兩片樹葉掉落的時間更是有著先後的一定差異，但是崔峻峰這一箭射出的角度正好斜斜地將兩片枯葉穿在了一起。不僅是角度和考慮不可忽略的風向的問題，這一箭十分疾狠讓那兩片脆弱的只要一碰就會變成碎片的的枯葉除了多了兩個孔並沒有將其毀損，這好比用槍打玻璃，只有在子彈那樣急速之時才會讓那麼容易破碎的東西還保留著原樣而只留下一個窟窿。

「因為怕耽誤學業母親好久沒讓我再觸動這張弓，想它自己在倉庫里孤單地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不知道這樣的水平還能不能夠說得過去？」崔峻峰迴頭看著兩人。崔昱和耶律風那裡還說得了什麼，兩人都聽過百步穿楊，但是有著這樣射箭能力的人還是第一次見識得到，閉口豎起了兩個大拇指肯定地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崔峻峰帶上房門將弓箭放好問道，「你真的衝撞過皇帝么？」

崔昱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太適合與這個社會的框框架架，當然有很多時候是跟一些正統的人有所爭執。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又是怎麼知道我是御行暗察使？」

「因為我這次覲見陛下的時候陛下就跟我說收到了大宋皇帝的來信，說您以使節的身份來到高麗，還說您雖然是以使節的身份前來但是卻沒有什麼正式的外交權利，其實是調查幽狼會的御行暗察使。言語行動若是有狂放之處還看在兩國長遠利益上不要放在心上。」

「這個老頭。」崔昱笑了笑道，「看來他早就看出來我的用意。」

耶律風拍了拍崔昱的肩膀笑道：「看來我們還是在他的手掌心內翻來覆去啊。」

崔昱點了點頭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看來就連這些皇帝老兒們也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危險組織的存在卻無可奈何啊。」

「可是既然這樣，那麼高麗的老頭兒也應該知道你父親就是幽狼會的人，怎麼你這次進宮卻又能得到你父親一樣的官職，而不是迫害？」

崔峻峰道：「是的，陛下就問過我知不知道又幽狼會的存在，我就一五一十地如實相告。陛下看著我說家父就曾經將事情如實相告知過陛下，但是當時陛下沒有相信真的會有這麼一個組織。而當家父在大宋身亡之後才引起了各國皇帝們的重視。陛下還說，家父雖然是幽狼會的一員但是對百姓天下來說是一個十分盡責的好官，對於高麗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棟樑。現任命我接替家父的職責，希望我能夠繼承家父的遺志，多給百姓們做一些好事。」

「不愧是一地之主，這個皇帝也是十分的有一套啊。」耶律風道，「給兒子一個繼承父親遺志的機會是最好的籠絡人心的方法，讓一個有叛國嫌疑的人的兒子來剿滅父親參加的，也是兒子最有可能加入的組織是檢驗其兒子忠誠心的最好方法。」

「的確。」崔昱附和道，「如果這次你沒有能夠將這件事漂亮地擺平那麼你將會永遠不得在官場上有前途可言。」

崔峻峰沉默了半響幽幽地說道：「這麼說來的確是這樣，怎麼我就沒有想到呢？」

耶律風笑了笑道：「呵呵，其實我們都差不多，只不過人人敏感的方向不同。例如崔昱，他敏感於分辨是非，判斷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而你就敏感於分析人，判斷人。我則是對於社會關係、政治這些方面比較敏感。只不過是這樣。」

崔昱也笑著點了點頭。崔峻峰沉默了半響，問道：「那麼我問一件事，幽狼會說要建立一個由百姓們推選出官吏的制度，難道這樣的制度不好么？」

一直臉上保持著一絲笑意的崔昱這時忽然板起了臉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我在看完你父親留下的那本書之後也想過這樣的問題，一直到今天中午我才將這事情想明白了。這制度如果好好得以實行的確是比現在的制度好得多，社會能夠前進一大步。但同時因為這個制度需要百姓們都有自由讀書、對自己生活方向有著清晰了解的最基本條件。可是你以為這些條件已經齊全了么？如若不是那麼就會有走到西晉的九品中正制，也就是門閥制度的時代。那麼社會就是大後退。這只是制度本身而言，而幽狼會就有不一樣了。如果它僅僅是一個國家的叛亂組織，那麼真的說不定它還會有一線希望達成它的既定目標，但是它的目標是整個天下。你出生在一個單一民族國家，或許並不知道民族的爭議本身就是十分讓人頭痛的事情。更何況在這樣的多民族聯合國里沒有像現在皇權這樣的強有力的牽制力的話，想要讓這些本就心不合的各個民族共同推舉一個領導人是多麼困難的。而更要讓這些已經將皇帝統治已經成為生活一部分的人，再去習得民主思想這實在是一種天方夜譚。」

「民主？」崔峻峰問道。

耶律風連忙接道：「民主就是人民百姓當家做主的意思。我和崔昱一同討論了一天才想出了這麼一個詞。而我還想再不從幾句的是，幽狼會的這個口號就是為了聚集天下讀書人的人心而定製的。你想，如果你是山上的一個獵戶，或是一個根本沒有讀過書的人你以為你還會有心思去想什麼樣的國家對自己好么？他們想的只是今天能不能吃飽，明天還有沒有吃的。這樣的口號籠絡的就是有政治理想的文人。而這樣的話以你父親留下的書中的線索我推測現在幽狼會已經有了完整的編製，也就是一群有著政治理想的書獃子縝密地圍著頭目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官吏雛形。但是還沒有自己的軍隊，因為對於反叛軍來說軍力就是最平凡也是人數最多的老百姓組成，但是對於百姓來說這樣的口號散播起來實在是太過困難。而且現在各國都盯得十分緊應該沒有辦法傳播並籌集百姓們。幽狼會，它的官吏制度或許已經都已成熟，甚至就算他就連怎麼將崔昱說過的那些問題的解決方法都想周全了，可是沒有百姓的政權永遠都是一個空中樓閣。」

崔峻峰無話地坐在原地想著崔昱重新找回自己原本那招牌似的微笑道：「我們說的只不過是我們的一家之言，我們希望的是你能夠自己找到一個自己得出來的是非定論，畢竟人活在世許多事都是不用在乎別人，你要怎麼想是你的自由，但我真的希望我們有一天不要敵對起來。畢竟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個可以歡談達旦的朋友。」

崔峻峰根本不能夠理解這句漏洞百出的話，只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崔昱和耶律風。卻見耶律風笑道：「對，的確。你也是我交到的第一個可以站在相同起點上考慮問題的這個世界的朋友。」

「那麼你們是？」崔峻峰問道。

「兄弟。」崔昱不經思索當機回答，「他是我的留著不同血液的兄弟。」

「兄弟。」耶律風補充回答道：「他和我是異父異母卻同心同志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