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我好想他

出了會議室，唐菲凡想去和顧心情喝一杯，於是笑眯眯的對她說道：「心情，去喝一杯怎麼樣？」

「好啊。」顧心情很簡單答道。

「走吧。」唐菲凡挑了挑眉，然後往電梯走，走了兩步發現克勞斯跟在她們後面，唐菲凡瞥了他一眼，「你去一邊玩成嗎？乖兒子。」

克勞斯怒，「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們女人家說說話你跟著幹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戀母情節。」唐菲凡半眯著眼睛，語氣不輕不重的，說出的話也是夠奇葩的。

「笑話，」克勞斯冷諷，「顧心情怎麼看都比你有市場。」

克勞斯話音剛落，唐菲凡一腳踢在他腿上，「死熊孩子，一邊兒玩去。」

克勞斯皺著眉頭一臉不爽的看了她一眼，他是擔心顧心情，他答應過唐驍珵……

「背著我找后爹我今晚就去爸的墳前告狀。」克勞斯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很傲嬌的轉身走了，老子稀罕跟你玩兒。

唐菲凡抬起眼角瞪了他一眼，然後和顧心情並肩走進電梯。

顧心情一直憋著笑，她沒想到克勞斯跟唐菲凡的相處方式，這麼的……特別。

唐菲凡側過頭笑看著她，「克勞斯就是那熊樣。」

「噗。」顧心情一下沒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

「挺好笑是吧，就是從小和驍珵一起玩，兩人都養成了這欠扁的性子……」唐菲凡說著，其實她意識到，顧心情在聽見『驍珵』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笑明顯的僵了僵，然後勉強的繼續笑著，維持著自己的偽裝。

唐菲凡轉過頭，也沒有停下話，這姑娘太固執也很逞強，太習慣於用笑來偽裝，和她挺像，她也挺喜歡的。但是一到了某種境地，就容易死腦筋。

「驍珵小的時候，寧安芸對他不好，我哥雖然嚴厲，卻很疼他，不想讓他在寧安芸的陰影下生活，經常把他送到美國來，這兩小子都是一起打架長大的。」唐菲凡語氣很清淡，在狹小的空間里格外的清晰。

她說的時候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時不時看顧心情一眼。

顧心情覺得，自己臉上築起的城牆正在一點點垮塌，聽見這個名字，無盡的回憶被拉扯出來。

電梯打開，兩人並肩走了出去，唐菲凡走入車庫的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旁，拉開剪刀門的車門，向她挑眉一笑，「寶貝兒，你來開車。」

顧心情看著她，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看了一眼跑車，是一輛有著完美流線型的跑車，女人一般很少開這種車型，看來唐菲凡果然非凡。

顧心情看了一眼就挺喜歡，因為你唐驍珵第一次叫她漂移甩尾的時候就是用的他車庫裡唯一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她甚至還記得，他坐在副駕駛為她完美的漂移喝彩的模樣。

顧心情結果鑰匙，坐進了駕駛座。

唐菲凡則是坐上了副駕駛，兩個女人一起駛著拉風的跑車出了地下車庫。

紅色的跑車匯入車流，在豪車匯聚的車道上仍是一道精彩的風景線。

此時，已經是傍晚，A市這座不夜城，開始被霓虹燈點綴，天空上漸深的紫色像是在享受著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不斷的染黑著天空的顏色。

「我們去哪裡？」顧心情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唐菲凡略一思考，問她：「喜歡開車？」

「嗯。」唐驍珵手把手教的，豈會不喜歡。

「開得怎麼樣？」

「唐驍珵贊過。」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顧心情嘴角都不自覺的往上揚，除了眼裡逐漸瀰漫的悲傷，其實，懷念也不是一件壞事。

唐菲凡側過頭，不忍去看，說道：「那咱們先去海邊兜一圈？」

「好啊。」顧心情答道。

海邊有一條蜿蜒但卻平坦的車道，非常適合飆車，那裡車也少，比市中安靜許多。

顧心情驅車往海邊去。

快要到海邊的時候，唐菲凡突然問她：「你知道我有個女兒叫唐雙嗎？」

「聽唐驍珵提起過，不過跟她沒見過面。」

「她失蹤了。」唐菲凡說著，語氣說不上痛，說不上悲。

顧心情聽見失蹤兩個字，心跳突然停止了一排，猛地踩了一下剎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之後停了下來。

這時候才發現唐菲凡只是盯著前方，無悲無喜，笑容在車燈的映襯下顯得光白美麗。

「對不起。」顧心情為自己的走神道歉，重新發動了車子。

「沒什麼，現在，我們就是一對失去了丈夫和女兒的天涯淪落人了。」唐菲凡說著。

顧心情覺得要是唐菲凡手中有一瓶酒的話，她一定會依著車門灌下肚。

她還失去了肚子里一個未成形的小生命。

車子駛上了海邊山道，唐菲凡笑得彎彎的眉眼裡浮上了一絲興奮，痛，卻興奮。

「心情，加速吧。」

顧心情腳下一使力，油門踩緊，車子不斷的加速，開始飛馳在山道上。

開著的車窗外飄進一陣陣海水的鹹味。

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到轉彎時，顧心情一個甩尾，耍了一個漂移，車子和地面摩擦著，發出令人尖叫的聲音。

唐菲凡興奮得大叫大笑，顧心情繼續加快著速度，車子上了山又下了山，唐菲凡一直興奮的贊她。顧心情暢快無比，感覺終於釋放了一些。

唐菲凡的興奮勁，一直持續到了下山時，車子進入最後一段山道，唐菲凡的笑容從臉上一寸又一寸的斂去，眼神看著前方，漸漸的有迷離的光在眼裡閃爍。

「雙雙也很喜歡玩兒車，跑車摩托，甚至飛機都能駕馭自如，我曾經很反對她走進克勞斯的世界，但是尼克從小就讓她跟在克勞斯和驍珵身邊一起訓練，漸漸的，她也愛上了這樣的訓練，愛上了這樣的生活，如果當年我堅持，在她小時候就斷了尼克和雙雙的心思，現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就知道有一天會出事……」

顧心情眼睛被海風吹得酸澀，她努力的想要看清前方的路，不得不睜開眼睛。

唐菲凡曲起腿，將自己抱坐在車座上，一頭黑髮遮住了半張臉，「心情，我們去焰夜吧。」

……

焰夜，A市最奢華的娛樂場所，是所有上層人士宣洩的最佳場所。

紙醉金迷的世界，權利的世界，金錢的世界。有人在這裡揮霍，有人在這裡獲取。

焰夜是唐驍珵一名好友開的，有人看見了顧心情和唐菲凡進來，立刻給她們準備了一間包廂。

顧心情看著面前的一堆酒，毫不猶豫的拿起一杯馬爹尼，整杯酒下肚，唐菲凡也倒了一杯白蘭地。

兩人點的幾乎全是烈酒，最後直接將所有酒混著喝。

唐菲凡還特意露一手的調了幾杯深水炸彈，顧心情與她一干而盡。

包間里，顧心情和唐菲凡歪倒在沙發上，茶几上滾落了狼藉的酒瓶。

顧心情早就昏沉得快沒有意識，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然後唐驍珵的臉不知道出現在哪一點，隨著她的世界一起的旋轉。

唐驍珵……

「唐驍珵……」顧心情呢喃著，看著那張怒意蒸騰的臉慢慢的在她的眼前放大。

他很生氣，很生氣的朝她吼道：「顧心情，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你有病啊！」顧心情猛地從沙發上撐起身子，指著他大罵道：「你他媽都不要命了你還管我要不要命？」

「你是我這輩子遇見的最混蛋的男人，現在你終於死了，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少管我。」

顧心情像發酒瘋一樣，胡亂的揮著手。

她眼前的唐驍珵果真轉身就要走，一點留戀都沒有，顧心情慌了，伸手就要抓他，結果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看著他的背影，可憐兮兮的說：「唐驍珵，唐驍珵我說錯了，你別走……」

可那道身影毅然決然，毫不猶豫的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喝得爛醉的顧心情終於失聲痛哭。

「混蛋……我讓你不要走……」

「哪怕讓我夢見你幾次也好……」顧心情滾落在地上，額頭磕上了掉在地上的酒瓶，她捏著指甲狠狠的掐著自己的手指，無力的拳頭在地上敲打著，只求能引起他的注意，回頭看一看，到她夢裡讓他看看他也行啊，她每天都能夢見顧橙，卻夢不見他。

「阿珵……」

唐菲凡不知什麼時候跌跌撞撞走到了他身後，伸手扶起她的肩膀，顧心情哭得胸膛起伏，順勢倒在了她肩上，「姑姑……」

他的聲音無助而又絕望，失望不可怕，最可怕的便是絕望，因為沒有一絲希望可言。

「我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夢見他，他不想見到我嗎？我好想他……」

唐菲凡摟住了滿臉淚痕的顧心情抱在懷裡。

在顧心情消失的五年裡，唐驍珵曾經告訴過她，他得不到顧心情，因為顧心情沒了他，可以活下去，他沒了她，卻不敢肯定，她知道唐驍珵五年中經歷了很長了一段抑鬱期，甚至要靠安定才能入眠。

而現在，她卻無法肯定，他們之間誰沒有了誰不能活。或許，都不能活，又或許都能活。

只是失去了一半的自己。

顧心情漸漸的在她懷裡沒了聲音，唐菲凡看下去才發現她緊緊捂著肚子，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