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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中秋佳節,已經很多個中秋沒有回家和父母一起過了,身在外地只能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節日方式,父母也適應了這種方式。和幾個跟我一樣的朋友聚完餐后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錯過了最後一班公交反倒讓我有些高興,不願意儘快回到住處品嘗一個人的孤獨,希望慢慢的步行能帶來疲憊讓我回到住處后立刻睡著,腿部肌肉傳來的略微酸痛感並沒有帶來困意,看到窗外的明月不禁想到今年的圓月還是去年那一輪圓月嗎,不論月亮是否變化,記憶永遠不變。突然聊天群閃爍了,點開一看是大學兄弟們在群里熱聊起來,互相的吐槽讓我想起我人生第一個沒有和父母一起過的中秋是在大學入學那年,那個中秋就是和我的室友兄弟們一起度過。如今兄弟們分散祖國各地,這個中秋深夜也算是又在一起過中秋了。回想起大學生活,就如同手中的五仁月餅,普普通通但卻內容豐富,香甜又不油膩。我們五個人就像五仁月餅中五種陷,構成了記憶深處大學生活的味道。

我們既沒有一夜躥紅的李姓父親,也不是身家過億的霍姓子孫。但我們也不是什麼**絲,我們也就是一群普通青年。在十八歲的花季年齡,我們相聚在大學中。我們有著自己的個性,有著自己的原則,有著自己的夢想,我們深深相信世界上每一片葉子都是不一樣的,即使每一片葉子都能進行光合作用,但每一片葉子製造一塊獨有的陰影。如今離開學校多年,社會中各種味道的氣體被我們吸進體內,社會中各種元素流入到我們的血液中,不同強度的電流每時每刻都刺激著我們的神經,我們已經相信每一片樹葉都大同小異,我們唯一想做的就是盡量讓葉子不枯萎。我們像狼一樣注視著周圍,即使是同群也在我們監視範圍內。那些年單純的友情漸漸淡去,憤世嫉俗、義蓋雲天的豪情不知還剩多少,當年讓我們興奮不已的古惑仔電影如今只能讓我們的心微微一顫。到底是時間沖淡了一切,還是環境改變了所有,而我只能順其自然,無為而又想有所為,那我所為的就是將我們的故事講給大家聽。

當我父親送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時,我只有興奮沒有陌生,沒有陌生感是因為從這裡到我家也就五個鐘頭時間,而興奮的並不是我將實現像喬布斯或者馬化騰之類的名人夢,那時候最牛手機還是諾基亞,並且喬不死也真是不死,我認識的也只有那隻企鵝,而不是馬化騰,我的興奮是像所有叛逆期的孩子一樣,終於離開父母的管制,而這些管制也沒能讓我考上地球人都知道的大學,但此時的興奮感比孫行者躍出五指山那一刻更強,因為唐僧在那等著孫行者即刻啟程,而我還有四年時間去揮霍,四年摺合成天數是一千四百六十天,大約是三萬五千多個小時,對那時的我來說是個無限的數字,而那時的我對時間也沒什麼概念。四個多小時的客車旅行我一分鐘都沒有睡覺,想象著新學校的樣子,想象著未來自由的生活。聽著前座的兩位老人滔滔不絕的談論著國家大事,從現在的幸福生活談到八年抗戰。我想到比八年抗戰更熬人的就是九年義務教育了。坐客車來學校並不是因為我家沒有車,而是因為父親想讓我知道如何自己找到回家的路,當然這也是在若干年後回憶過去才體會到的暖暖的父愛。

一下客車,破舊的客運站,對面是正在施工的火車站,寬敞的馬路因兩邊停放著各種大巴而變得亂七八糟,小商販和計程車使道路變得狹窄。計程車里的對講機不停地傳出通知信息,仔細一聽原來是各車隊通知隊友們哪裡有活了,用他們的暗語便是某地方開鍋了,如同螞蟻一樣聞著蛋糕的香甜群涌而來,不管你到哪他們都會讓你拼車,於是你就可以坐著計程車滿市兜風,如果你有充足的時間和夠硬氣,昂貴的打車費就不會被騙入司機的腰包中。這也是我第二次被中國通信事業如此發達感到震驚,(而第一次是高考時的那些高科技設施),也被中國人空前的團結趕到驕傲。但我父親領我坐了公交,那時我以為是因為計程車通常對外地人有另一套收費方式來謀取暴利的原因,這讓父親選擇做了公交,而這套方式除了在常常新聞上見到外,在我們曾經出去旅遊時確實遇到過。當時我覺得父親很小氣,如今我知道那是父親讓我儘快熟悉這個城市。在我回憶起那段時光時我第一次對父愛下的定義就是細膩。

坐上公交車行駛在通往學校的道路上,過了跨江大橋,穿過觸天的樓房之間,行駛到破舊低矮的平房區,漸漸看到綠色的小山,一個想法出現在我的大腦中,難道我的學校是座古剎,拜師前得先打過十八銅人,還是巧過梅花樁,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打遊戲機還可以,闖羅漢陣還是算了。當我聽到「xx保險,會長大的保險提醒您xx大學到站,請您後門下車」我才發現我終於到達讓我充滿幻想的學校了。當漸漸熟悉大學的生活后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通往學校的公交上廣告不是保險就是公務員培訓,因為公務員是大學生最熱門的出路,而保險是因為要想在大學這個水坑裡混,(大學用高級辭彙解釋是步入真正社會前的小社會,而我的解釋就是由於大學這個江湖中填充著太多的水貨,所以成為了水坑),除了有人脈和十八般武藝外,保險是必不可少,俗話說得好,常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保險是學校必備良品。當我下了車環顧四周,我被周圍的原生態景色驚呆了,一條四車道的馬路將學校隔離了江邊,不過我們也可以稱為濱江學校,學校對面一棟四城小樓,至於該樓的功能全國統一,地下一層洗浴和理髮,地上一樓餐飲而這裡也成為我日後的大本營,二樓餐飲和服裝,三樓和四樓是全國所有大學的標配,既三樓是網吧和撞球,四樓是旅店。從一樓到四樓這一條龍的服務順序應該與高級會館或者山莊是一樣的吧,並且物美價廉。一進校門便看到一座獨立的小樓,這就是校醫院,此樓的地理位置極佳,位於事故多發地,方便受傷人立即治療,也方便將重度傷殘的人運出去。在後來我才知道我們學校周邊功能齊全,我們學校有醫學部,學校上方兩千米處有職業精神病醫院,後面是江南陵園。而在學校下方是公安系統的屍檢中心,從變成精神病到醫學治療無效死亡,從解剖分析再到埋葬,方便快捷,符合現代高壓社會的節奏。

校門口豎立著兩排遮陽棚都是各個學院的報名點,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的學院報名處,原來我們學院是全校第二大院,但當我發現只有六人寢時我震驚了,不是所有學校的住宿都是四、六、或八三種選擇嗎,為什麼到我這卻成了例舉題,原來在這個掙錢速度堪比火箭升空的房地產行業里,學校也加入了,我們學院原來校區被賣掉了,據說那塊地皮隔江對望市政府,出門便到市中心,當然這個與我沒一點關係,我也不關心,我關心的將是六人寢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寢室,但你聽說過有人會因為寢室不是四人寢是六人寢而退學的嗎,所以我還是報了名。一個一米七幾的學長過來領我到我的寢室里,吸引我的並不是他英俊的外表也不是偉岸的背影,更何況我也是一米八五的人,雖然算不上真正的高大猛,但也佔了高這一塊,怎麼會有人輕易遮擋我的視野。學長真正吸引我的是他那懸在胸前綁著繃帶的手,看到他后我立即向學校交了四年的保險費,我想保險公司應該給他些提成,並且將這種宣傳方式收藏在推銷案例中,這種模式低成本,高回報,當然通過觀察他那隻手是真的受傷了。一路上都是賣日用品的小攤,臉盆、暖壺、被褥等,除了超市會在其門口擺攤外,校園內其他攤位都是學生經營的,而這些當中最暴利的便是被褥,一套二三百的被褥成本才二十五,這個成本也是一年後在我們開始擺攤迎接新生的時候開始了解的。按照營銷的理論來說,要想在同行業里最掙錢,那就的靠壟斷,所以我也懂得為什麼那個學長在開學就纏著繃帶了。為了遠離黑心棉,真愛自己生命,我決定花高價錢到我認為最安全最可靠的地方買被褥,於是我花了三百八十元買了學校賣的被褥,雖然貴了一百多,但是買學校被褥贈送四年免費洗床單被罩的優惠活動才是我動心的理由,但是後來每學期只給洗兩次的事實讓我懂得世界上根本沒有優惠,一切都是噱頭,同時讓我體會到語言的博大精深。來到我的寢室,上下鋪的床,一共三張,中間一個長條大桌子,而這張桌子成為我和我的兄弟們認識的開始,這張桌子也是我們娛樂的核心,至於用它學習,沒有凳子只有桌子怎麼可能用來學習呢,看來學校也很了解我們生活的習慣,這樣的配置也符合我們的理念,寢室不是用來學習的,是用來休息和娛樂的。最讓我感到高興的就是我們的寢室在陽面,而我屬於一個晴天樂,我當然也不會在雨天傷感,寫些憂鬱文字,我不是文藝青年,我是懶惰青年,一到陰雨天我就喜歡躺在床上,當然不是仰天發獃,思考什麼,而是閉上眼睛去拜訪周公,我的一大愛好就是睡覺,我也最討厭別人打擾我睡覺。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喜愛和嗜好,這些會隨著時間和環境改變而改變,但愛好應該就一種,始於出生,終於死亡,應該是身體里的一部分,而我人生中唯一的愛好就是睡覺,因為從我的大腦硬碟開始存儲時,我每天中午都會睡一覺,二十多年從未改變過,如果我有一天中午沒有睡一覺,那麼我整個下午就會處於混沌狀態,不論是何種顏色牛的飲料,它的能量永遠超不過我的想象。當然如果下午有娛樂活動,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我也並不是有怪胎跡象,而最終成為救世英雄。當我走進宿舍樓時,我希望找到一張合適的床,我認為挑選一張舒適並且位置極佳的床鋪不亞於找一個身材又好,脾氣又佳的妻子。其道理很簡單,當問及家庭生活時,人們總是會說:湊合過。然而從來沒人說:這張床湊合睡幾年吧。我並沒有尋尋覓覓,思前想後的在六張床鋪中挑一張,而是在推開寢室門時我一眼選中了它,當後來得知我是最後一個住進該寢室的人,並且只剩這張床鋪時我相信了什麼是緣分,而緣分發生在有生命體和非生命體之間,我想佛說的話是對的:萬物皆有生命。在為選到坐北朝南,居高臨下的帝王床鋪高興時,其實就是面朝陽台的上鋪而已,我竟忽略在我進屋放下行李的那一刻,出去了一個人,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從那副矩形銅絲框眼鏡反射出的光讓我感覺到有生命體存在,當我回頭望去,一個瘦瘦的,身高約一米七,走路毫無聲音,彷彿在飄一樣的他已經走出寢室,這時我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希望他是走錯寢室了,如果和這樣一個怪胎在一個寢室,不僅僅是少了太多樂趣,萬一他性格怪癖,突然有一天新聞爆出某大學某寢室五人被殺,我想我和其他室友的名字就會出現在新聞里,而這也會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上新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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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仁味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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