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行的日子

第一章 秋行的日子

秋行畢業后的這個冬天來的特別早,儘管是南方的城市,但連日的陰雨還是給習慣了半袖短衫的人們帶來了陣陣的寒意,尤其是因為幾十年來這個城市的污染與大氣變化導致了天氣越來越與往年的溫度出現巨大的差距,這也讓生活在這個城市裏的人們在快節奏的生活背後也對氣候與環境的變化更加擔憂起來。

「看來真的是要變天了」秋行坐在他的旅行椅上緊了緊衣領。

江邊上的風帶走了大部分陽光帶來的溫度,他放下拿着鉛筆,輕輕地伸了伸因為彎曲時間過長而麻木的雙腿,看着面前的畫框和白紙,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上了一回大學學什麼不好,怎麼偏偏學了畫畫,害得自己只能在畢業后在江邊給人畫像過活,別人畢業后好歹也會有一個能夠坐在辦公室里,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工作環境,哪像自己一般。

本來美術專業的就業就比較困難,又遇到自己這個對油彩過敏的半吊子學生,三年下來,什麼都沒有學到不說,還浪費了這麼些光陰,好在教創意的老師說過「沒有創意,就沒有藝術」這樣的一句話,這讓腦袋裏從來都不缺乏新奇念頭的他有了絲絲的安慰,怎麼說,自己也還是有些別人沒有的優勢吧,至少會比別人能把這世界看的更清楚些。秋行的視線從畫紙上慢慢移到了滾滾流水的江面上,看着遠處的輪船,聽着陣陣的汽笛聲,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夏天。

在秋行的記憶里,從來就沒有過那麼刺眼的夏天,太陽好像老是照在頭頂上,離的很近很近,陽光就像一根根的針一樣刺的人睜不開眼睛,那皮膚上汗津津的、粘粘的感覺就像午後的蟬聲一樣讓人心煩。

他穿着孝衣,扛着紙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往大後山的深處,而身後的棺材裏躺着養育他十年的白髮蒼蒼的奶奶,那瘦弱的身軀終於再也頂不住病魔的侵襲而倒下了,她再也不用一個人背負着那麼重的包袱在這個世界上強撐下去,她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休息了,只是也許永遠放心不下自己那十歲的孫子。

那天,秋行失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喪事是在村裏的鄰居和好心人的幫助下辦的,很簡單,只有一付很薄很薄的棺材板,這在這個本不富裕的山溝里已經算是能夠幫助他的極限了,他從心裏感激他們。因為秋行的聰明而善良,他贏得了村裏大人小孩的一致好評,但更多的也是善良的人們對於這個從小失去了父母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小孩的憐憫,何況這孩子也非常討人喜愛的。

秋行對於自己的父母並沒有什麼記憶,只是在他長大了一點的時候奶奶告訴他,在他2歲的時候,父母死於一場車禍。那以後,爺爺也因為傷心過度,再加上病情惡化,在他父母走後不到一年,也撒手而去了。秋行甚至不知道父母長的是什麼樣子,奶奶告訴他,他的眼睛像父親,一樣的單眼皮,有微微的眼袋,而嘴唇長的像母親,在他自己照鏡子的時候有時候會想着父親與母親的樣子,雖然有很多的版本,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很漂亮。但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長相的好看與否煩惱過,事實上,只肚子一件事就夠他煩惱的,祖孫兩個人的生活很拮据,也很清苦,他記得自己時常會吃不飽,但他從來沒有對奶奶說過,他懂得***辛苦,也懂得自己該做什麼。儘管日子過的很艱苦,但奶奶還是供他上了學,每天上學的日子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他學的很認真,各個學科的成績都名列前茅,老師們也都很喜愛這個學習既好,又乖巧懂事的孩子,也盡量在生活上面多幫助他,就這樣,他一直讀到了初中。

初中以後,學校便離家很遠了,他也只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家裏能幹的活都幹完后再拿着午飯走着去上學,然後在天黑以後才回到家,生活的重擔更是壓的奶奶喘不過氣來,由於年齡大,身體又不好,***咳嗽也越發的厲害了,這也給他本來就悲苦的命運蒙上了一層陰影,儘管他已經很努力地多做一些,但奶奶離他而去的這一天還是無法阻擋地來了。他把奶奶送到了家裏的墓地,親手填下了第一鏟土,他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如何面對一個人的生活,一家人除了自己都在這裏了,而自己呢?何時也回來到他們的身邊。在送葬的人們都走了以後,他獨自坐在那裏哭了很久。

秋行把目光從江面上收回來,抹了抹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管自己又遇到了生命當中的任何以後看來是重要的人,但***離去還是給自己留下了永遠的痛。他拿起鉛筆,在手裏輕輕地轉動着,也許在這個陌生而冰冷的城市裏的一角,正是自己世界的一個開始吧。正在凄然自艾的時候,一雙皮鞋出現在他的眼裏,有些發尖的鞋頭,黑色的鞋帶,是一雙標準的西裝皮鞋,在鞋的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他抬起頭,視線順着灰色的西裝望上去,對着那個人說道:「先生,您要畫像嗎?」

「是」,一個男人坐在了他的對面的馬紮上面。

「哦,那請您微微地抬一下頭」秋行輕輕地指導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擺好姿勢「對,臉向右側一下,望着江面就好。」

「好的」

這是一張國字臉,很大眾的樣子,但眉頭稍緊,眼睛裏透出一股疲憊,秋行拿着筆開始刷刷地在畫紙上構圖。

「這天要變了啊?~~」男人很深的口氣,「上海的天好像從來就沒有這麼冷過。」

秋行「嗯」了一聲,「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嗯,你看的很准喔。」

「呵呵。。。」秋行笑了笑,道:「我在這裏坐了很久了,見的人也多了,聽的口音也很多,上海本地人的普通話再標準也還是有些字發音能把上海味帶出來,再說了,這個城市裏來來往往的大多數都不是本地人。」

「是啊」,國字臉的男人若有所思,嘆了口氣說「很多人都為了實現心中的夢想來到這個繁華的城市,有的人成功了,也有人失敗了。」

「嗯」,秋行的手快速地動了起來,道:「有位長者對我說過,人從出生開始他的命運就是註定了的,這就像人活在世上,不論做了什麼,都會有相應的結果,經歷了風雨,才會見彩虹,現實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哈哈。。」國字臉男人笑了笑,道:「看不出來小兄弟年齡不大,說話還蠻有哲理的嘛!但是,經歷了風雨見不到彩虹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啊!~~」

秋行伸出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在畫紙上人像的頭髮部位蹭了蹭,說道:「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如果命運把機會放在你的眼前,你卻沒有能力抓到,那隻能怪你自己,就像先生你一樣,苦苦尋找的也許就在前一刻與你擦肩而過了。」

「嗯?」國字臉男人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我在尋找?」

秋行抬起眼看了看男人的眼睛,然後又在畫紙上面眼窩部位增深了一點顏色,說道:「我不僅知道你在尋找,還知道你在找人,找女人。」

「你怎麼會知道?你認識我?」國字臉男人連續問道,臉明明顯出現着急的神色,「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不不,先生你誤會了,我認識你也是從你坐下來那一刻才開始的,事實上是由於您額現暈紅,眼角帶飛紋明顯是有桃花障,而眉間現出川字紋,但卻有橫在上面一條淺紋,卻正應對了乾位,而今天葵水日,與你對應卻是你在尋人。」

國字臉男人扭了扭身體,明顯有些坐不住了,說道:「想不到老弟你還精通玄易學啊?真是沒想到,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秋行伸出手向他做了一個坐好的手勢,說道:「你先坐好,等我畫好了給你測個字吧。」

「好的好的。」

接下來的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秋行很快就把他的像畫好了,在右下角上寫上日期,把畫紙拿下來卷好遞給了國字臉男人,說道:「你寫個字吧,我給你測一測」,說着,他拿出一張紙,把鉛筆遞給了國字臉男人。

「寫字的時候要想着你要找的人」他又提醒了一下。

「好的」

國字臉男人拿起筆,想了想,便在紙上寫了一個樹根的根字遞還給了秋行。

秋行看了看,說道:「根為兩部分,一部分為木,另一部分與太極八卦圖中的艮字相近,而艮位在今天寅時為東北方向,那也就是說,東北方向有樹的地方,而根是樹的最重要的部分,含帶落葉歸根之意,也就是說,她去了與自己很近有親屬關係的人那裏,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明白了,謝謝你老弟,如果我找到她,會來好好感謝你的。」

秋行笑了笑,說道:「那倒是不用了,畫像二十元,謝謝。」

「老弟」國字臉男人站了起來,說「你能不能給我一張你的名片?」

名片?這個東西秋行根本就沒有想過,而且現實是他根本沒有錢去做這東西。他有些羞赧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你若想找我的話,可以再來這找我,我會在這一段時間的。」

國字臉男人從皮夾子裏拿出一張百元面額的鈔票,同時帶着一張名片遞給了秋行。「這裏多出的部分是我給你的測字錢,另外有一張我的名片,從職業的角度上來說,你我都算是有專業特長的人,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謝謝你,沒請教老弟你的名字呢。」

秋行答道:「我叫秋行」,他接過錢和名片,一起裝進了口袋裏,「謝謝你,吳先生」。名片上的名字叫做吳運程。吳運程沖秋行點了點頭,便匆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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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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