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月(三)

雙月(三)

赫連風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變成了嬰兒樣,孤零零的躺在山間的叢林中,周圍只有草蟲鳥獸的嘶鳴之聲。這邊是轉生果的效力了,瞞著幽冥轉生,帶著前世的記憶,無父無母。

「喲,這是哪家的孩子,真是作孽。」思考間,赫連風華被人抱起來,悉心的拍哄,抬眼觀察,是個白髮老兒,「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老頭將他帶回一處山谷,谷中除了他,還有另外一些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街稱呼老頭為師傅,態度恭敬。

一陣折騰后,赫連風華總算是在這裡安了家,這兒的孩子都沒有名字,只有代號,赫連風華的代號是三十七。

由於幼齡,他每日都被老頭泡在一頓藥液之中,雖然痛苦,卻無掙扎之力,每日都有人陪他一起泡,每日都有人死去,每日都會換新的人進來。

赫連風華終於明白,這裡是一處殺手培育基地。

日子一天天過去,十歲的赫連風華已經是師兄弟中的佼佼者,老頭對他甚是滿意。也就是這一年,老頭又帶回谷里一個女孩子,大約六七歲的樣子,抬眼怯怯的打量著這裡,初級她的面容,赫連風華渾身一震,那分明就是月兒童稚時候的模樣。

谷中的訓練很殘酷,每日都有師兄弟在習武堂上比武,贏的活下來,輸的只能被殺死。小女孩看著死掉的人被拖出去,極力隱藏著害怕,儘管全身發抖,卻仍是沒有吭聲。

「月兒……」赫連風華輕聲喚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子有些驚訝。

赫連風華更是吃驚,他剛才本事情不自禁,沒想到她真的叫月。執妄山上的女子告訴他,月兒每一世的名字里都有一個月字,加上這張容顏,月兒,真的會到他的身邊了?交談中,赫連風華得知女孩的名字叫蘇璃月,父母皆在一場洪水中亡故,是師傅救了她,帶她回來的。

谷中生存艱難,本來以蘇璃月一人之力很難存活,卻因為赫連風華的緣故次次從死亡邊緣撿回自己的性命。漸漸地,蘇璃月也就對他有些依賴,但他倒是不介意,一面護著他,一面暗自籌謀,他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地方,帶著月兒一起!

十六歲時,赫連風華受命去夏都的王府盜取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務,只是這一次,他卻隱隱有些不安。

湘王府。

夜色如墨,無星無月,赫連風華一身黑色的勁裝在夜色中穿梭,王府中一片寂靜,偶爾傳來打更的聲音。

傳聞相王府中養著一隻金蟬王,可解世間百毒,亦可化作世間百毒,這次的任務,便是帶著金蟬王回山谷。

蟾類洗潮濕,來之前他探看過王府的地形,知道後院有一處荷塘,非常適合金蟬居住。想到這裡,赫連風華收了地圖,一路疾行,直奔後院而去。

夜風涼,吹動著紗幔飄飄,荷塘邊的一處八角亭中此時正亮著燭光,亭外掛著帳子,嚴密的合在一起,隨著風吹飄動,隱隱可以看到一個盤膝而坐的少女輪廓。

赫連風華一路踏風而來,腳尖輕點,立在一片荷葉上,與夜色融為一體。

「呱——呱——」

不遠處的八角亭中傳來幾聲蟬鳴,夜風起,紗帳揚,赫連風華定睛一看,亭里的少女一身白衣,白紗遮面,盤膝坐在厚毛毯上,她的身側,正是名震江湖的至寶金蟬王。

「你是為了阿金而來的?」少女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聲音裡帶了些稚氣,卻又故意裝的老成,白紗遮面,看不到她的面容。

她發現了自己?這不可能啊!

「你不用躲,我知道你在荷塘上,阿金都告訴我了,」少女說道,「你是冥谷的人?」

「你是什麼人?」赫連風華見她沒什麼殺傷力,索性也不躲藏了,一運功落到八角亭外,與少女隔紗相對。

「阿金是我養的。」少女動也沒動,紗帳時揚時掩,少女的身影時隱時現,「你想要阿金,那你拿什麼來換呢?」

「小丫頭,你——」

「我不會武功,但我能保證你會在近我身體的七步之內安然死去。」少女笑笑。

「你到底想怎麼樣?」赫連風華有些無奈,自己活了兩世的人,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搞得不知所措。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種極烈的毒,」少女問,不等他回答,少女又開口,「是從小就被人種下的,冥谷的一貫手法。」

話已至此,赫連風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你想利用我對付冥谷。」

「冥谷是個怎樣的存在你比我清楚,我可以在事後讓阿金為你解毒,甚至讓你做冥谷的新主人。」

「我憑什麼相信你?」

「今夜整個相王府守衛鬆散,我又特地在此處等你,誠意還不夠明顯嗎?」

的確很明顯,很明顯的威脅,不過也恰到好處,他正需要這樣的一股力量來幫助他脫離冥谷!

「聽上去你有個很好的計劃。」

「你把阿金帶回去,記得三日內不要碰谷中的飲食,」說話間被稱為阿金的金蟬王已經自動爬到他腳邊,「哦,對了。忘了說剛才你已經被我下了千里蠱,若三日後的事情失敗了,你也就不用活了。屆時就算你逃到千里之外,我也有辦法將你殺掉!」

自古以來朝廷和江湖就是兩個對立的存在,這一點赫連風華十分清楚,更何況是冥谷這樣可怖的存在,很直接的威脅到了皇室貴族的安危,尤其是大夏這樣一個新建之國,容不得有半點危險因子存在。

歷史記載,有不少朝代都亡於綠林之手。

冥谷。

「風華,你回來了,有沒有受傷?」每次他出任務的時候月兒都會在谷口等他,不管風雨霜雪,白天黑夜,只是為了第一時間確定他的安危。

「我沒事,你安心。」這是他每次必答的話。

兩人如今都算是冥谷中的佼佼者,又是戀人,一直被譽為谷中的金童玉女。說起來,這一世的冥谷算他的半個家,谷中的師兄弟也有與他相交頗深的。只是,赫連風華看了看手指尖的黑線和身邊的少女,為了月兒,為了自己,他不得不這麼選擇。赫連風華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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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妄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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