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海上來客

第137章 海上來客

陸小鳳說這話時,語氣充滿了自信與篤定。

朱見深凝視對方恃寵而驕的得瑟樣,故作冷笑道:「世人都道紅領巾是陸小鳳的朋友,我卻不願意做你的朋友。因為你這人太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你的朋友也太輕易死了。」

陸小鳳笑容一滯,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訕訕道:「並非我要打聽別人的秘密,而是他們都主動找我,我只是將知道的陰謀都揭露出來。就算別人誤會我,你一定能夠理解我,因為我們所做的事一樣啊。」

朱見深低頭看他,神情被面具遮擋看不真切。

陸小鳳見對方不說話,又道:「你說有人等著我救,你卻救了我,可以推斷就算沒有我陸小鳳,你也能救其他人。所以你救我,只是因為關心我。」

「強詞奪理。」朱見深淡淡道,沒什麼起伏的語調,陸小鳳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愉悅來,「怪不得陸小鳳朋友遍天下,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樣。」

陸小鳳懶洋洋起身,俐落地捧過海水洗了把臉,又打理了自己的兩撇鬍鬚道:「我的朋友大部分是江湖人,刀頭舐血過日子,誰也不能保證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那名聲說明不了什麼。」

瞧他轉眼將自己拾掇妥當,朱見深淡笑道:「難道不是因為朋友太多?」

陸小鳳聽了他話中的諷刺,非但不懊惱,反而臉上一喜,神情懇切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不願意做我的朋友,我也不把你當普通朋友——我拿你當知己。」

朱見深輕哼一聲,似是不在意。微微勾起嘴角漫不經心道:「想不到陸小鳳不但嘴巴甜,臉皮還厚如城牆。你我似乎才第二次見面吧?罷了,你既然叫我一聲知己,我總不能把你丟在這兒自生自滅,隨我走吧。」

「就等你這句話呢!」陸小鳳一躍而起,左右四顧一臉疑惑道,「你的船在哪?」

朱見深負手而立,衣擺在風中虎虎生風:「我沒有船。不過總有船會經過這兒的。」

陸小鳳一愣,對方太過篤定自如的語氣,讓他眼中閃動異樣的光芒。陸小鳳仔細打量對方,衣著乾燥,肯定不是游過來的,也不可能靠輕功。

一個人武功再厲害,也不能在海上如履平地,因為沒有借力點。江湖上的輕功,不管是水上漂還是一葦渡江,都憑藉一口丹田真氣,落下時得找借力的地方。茫茫大海誰能保證在內力耗盡時,能找到借力點?那麼對方到底是怎麼來的?總不會飛過來吧?

朱見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眨眨眼道:」我是飛過來的。「

「……」你在逗我!陸小鳳一臉不信。

朱見深搖搖頭嘆息,有時候說假話大家都相信,講正話卻沒人信。

他從腰間取下一根通透的碧玉笛子,湊到嘴邊輕輕吹奏了起來。笛聲悠揚委婉、醇厚細膩。

陸小鳳又是一愣。剛才對方身上有這根碧玉笛子嗎?難道自己在海上漂流多日餓暈了頭,才忽略了這麼一件不算小巧的樂器?

他揉了揉眼睛,盯著對方手中的笛子,玉質晶瑩通透,翠色沁人,在陽光中通體起熒,泛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熒光,真真是美玉無瑕。旁人做成玉扳指尚且奢侈,拿來挖空做笛子,他的主人該有多富貴?

陸小鳳發現自己對對方了解太少了。不過轉念一想,若不是家大業大,哪有那麼靈通的消息渠道,哪裡管得了那麼多世間不平事?至於對方到底有多富貴,陸小鳳並不關心,他結交的朋友中不乏富貴之人,花滿樓亦或是曾經的朋友霍休都家底豐厚,不過這些與他何干?交朋友貴在交心。

陸小鳳聰明絕頂,猜到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吹奏,其中定有深意。知曉對方不會放他自生自滅,他便氣定神閑聆聽笛音。陸小鳳對紅領巾的本事有種盲目的信任,這種信心甚至超過了對他自己。

笛聲空靈傳得很遠很遠,對方吹奏時用上了內力,若附近有船隻經過,定然能夠聽見。

陸小鳳聽得入神,他從沒有聽過這首曲子,對聲樂也不甚精通,卻能感受到曲中的真意。好似有成群飛鳥在天空中展翅翱翔,忽高忽低,時遠時近。

一曲奏罷餘音繚繞,陸小鳳拍手叫好道:「這是什麼曲子?我怎麼從沒聽過?」

「《鷓鴣飛》。」朱見深笑道。這曲子並非古曲,歷經多位民族音樂大師改編,曲意早已改變。他卻依照最初創作理念解釋道:「此曲取自青蓮居士李太白的《越中覽古》。越王勾踐破吳歸,義士還鄉盡錦衣。宮女如花滿春殿,只今惟有鷓鴣飛。說得是越王勾踐把吳國滅了之後,戰士們都衣錦還鄉。如花的宮女站滿了宮殿,可惜如今卻只有幾隻鷓鴣在王城故址上飛了。(摘自譯文)」

陸小鳳撓了撓腦袋。他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一竅不通,卻總覺得這懷古的詩詞,曲中少了一些悲秋傷春,更多的是鷓鴣的悠閑自得。非但不悲傷,反倒被對方吹奏得很自在。

他從前就聽不慣讀書人文縐縐賣弄典故,當初在珠光寶氣閣就曾看不慣蘇少英。不過陸小鳳的喜好挑人,對上眼前之人,他卻能憋出幾句詩來與對方談論。

陸小鳳拈鬚道:「李白的詩,我更喜歡另一首。」

「哪首?」朱見深挑眉。他的表情像是在意外,陸小鳳也懂詩。

只有極熟悉的人才知道陸小鳳不通文采。陸小鳳撫著兩撇鬍鬚,雙眼眯起,對對方的身份起了疑心。他恨不得當場摘下對方的面具看個明白,到底此人是誰?偏偏對方露在外面的半張臉,跟自己熟悉的任何一個人都對不上號、莫非對方面具下,還易容了?

陸小鳳面上不顯,暫斂了好奇侃侃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李白的《俠客行》呀,下酒最對味了。人生當浮一大白。」

「陸小鳳呀,陸小鳳——」朱見深哭笑不得道。他知道對方這是饞酒了。可惜這裡入眼的只有海水,就算有酒,朱見深也不會從戒指中拿出來,不然對方一喝就知道他是誰。

察覺到有船而來,朱見深手中玉笛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將一頭遞給陸小鳳道:「有船了!抓住玉笛,我帶你走。」

「船?」陸小鳳一聽有船,豎起耳朵,仰高了脖子張望。可是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海水,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陸小鳳沒發現任何船隻的蹤跡,卻伸手牢牢抓緊玉笛一端,極為配合對方。

「抓牢了!」朱見深又道。說罷腳尖在佛像上蜻蜓點水,人已飛了起來,騰空而去,帶著陸小鳳彈到了半空。

「閉眼!」朱見深道。

這次不用他提示,陸小鳳已經緊閉上雙眼。微微張闔的嘴唇被灌了一嘴冷風,索性連閑不住的嘴巴也閉上,任由嗚嗚風聲迎面拍打臉頰,將他打理好的鬍鬚也吹亂了。

對方輕功了得,轉眼帶著他飛了好長一段距離才輕輕落下。

朱見深說有船,果然有船。陸小鳳感到風速降了下來,他睜眼一看。看到那人腳踩海水又滑行了一段路,在水手們的驚呼聲中,帶著他落在一艘船的甲板上。

如果是他自己,這麼遠的距離,就算有船經過也看不到了,更不會一口氣在海上滑行好長一段路了。

恐怕船上的人也是這麼想的,雖各個舉止得體,卻都肌肉緊繃,暗自戒備他們這兩個海上來客。

「兩位如何稱呼?請通報姓名與我家主人知道!」管事模樣的人詢問道。他說話斯文,語氣很客氣,穿著乾淨整潔,看得出受過良好的訓練。不只是他,船上水手們穿著都很乾凈,說明他們水源充足,目的地明確,且不是什麼長途旅行。

陸小鳳一見就高興起來,他在海上飄了那麼多天,渾身都癢了,恨不得趕緊找個地方洗澡吃飯。

他一拱手道:「在下陸……」

「啊!突然從船艙里傳出一聲呼喊,打斷了他的話。

這女子的驚呼聲短促又尖銳,充滿了驚恐和悲憤,船上的人聽了頓時都變了臉色。其中一部分飛快聞聲而去。陸小鳳聽了也要往裡闖,那部分留在甲板上的水手,頓時亮出各自的武器,將他倆團團圍住。

「誤會,誤會,我只是想幫忙!」陸小鳳不再冒進,解釋道。朱見深什麼也沒說,負手靜靜站在一邊。不知是不是高手形象太突出,防備他的人,倒是比陸小鳳還多一倍。

不遠處傳來砸門的聲音,女人的驚呼也轉變為哭聲,撓得陸小鳳心中痒痒的。他實在好奇,偏偏不敢再做出格舉動惹人誤會,只能在原地抓耳撈腮。

血腥味瀰漫開,所有人神情都凝重起來。有個紅衣少女突然奔上甲板,才跑了一半路就彎腰嘔吐。進船艙的水手出來了幾個,各個臉色不好。扶著一個暈倒的年輕女子靜靜離開。

船艙里哭聲弱了下去,一會工夫,船艙里飛奔出一個青衣窄袖的女俠,她生得漂亮,英氣的臉上,一雙眼睛紅通通,眼角還殘留淚痕。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甲板上多出來的兩位客人身上,最終視線釘了朱見深手裡的玉笛上。

「剛才是你在吹奏?」她咬牙厲聲道,發紅的眼眸充滿了怨毒之色。

「是!」朱見深淡淡道,「何事?」

「何事?你賠命來吧!」青衣女俠瘋狂撲過去,五指箕張。如鷹爪,這一招詭秘狠辣,竟是要挖將對方的心臟挖出來。

朱見深沒有動,陸小鳳已攔在前面,擋住了青衣女俠瘋狂的襲擊,兩指輕輕夾住對方的攻勢,口中道:「姑娘是否有什麼誤會?」

這輕描淡寫的一招,輕易化解了殺招。

青衣女俠沒想到自己使出失傳已久的華山「摘心手」,竟被人破去,愣在了當場,騎虎難下。

此時此刻,另一充滿磁性的男身從船艙傳出來,人也隨之現身而出,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這是個極英俊的男人,身上的鬱金花香味,沖淡了血腥味。他道:「高亞男,此人絕不是刺客同夥,因為他是陸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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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請叫我紅領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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