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3

「大膽，娘娘說的話豈容你拒絕，你不想活了。」旁邊的一個宮女聲色俱厲地吼道。

我在心底冷笑一聲，這楊玉環到底是楊玉環，為了試探我，故意與宮女演這麼一出。

於是，我裝作害怕的樣子，渾身發抖並且磕頭如搗蒜：「娘娘，求娘娘收回成命吧，奴婢只是個小小舞姬……奴婢只想練好舞。」

「練舞？據本宮所知，你的目的是進梨園，這般廢周折，不就是為了伺候陛下么，如今本宮成全你，讓你少一些辛苦可好？」楊玉環句句似乎是在準備提攜一個小舞姬，可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種試探，才半天功夫，她已經查到我的底細，她可不會好心的把一個比自己年輕的女子送給自己的夫君。

我仍舊堅持自己：「進梨園，是因為奴婢想做女官，奴婢並非是想取悅皇上……」

「放肆，皇帝是九五至尊，你一個小小舞姬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貼身宮女又是唱雙簧般的怒罵我。

「娘娘，求你不要把奴婢送給皇上。奴婢只想跳舞，做女官……」既然她們在我面前演戲，我也就演給她們看，甚至演得更誇張點。

「你……」那個近身的宮女說著已經竄到我面前，揚起巴掌準備扇將下去，不料被楊玉環擋住了，「紫葯，慢著……」那叫紫葯的宮女手停在半空中，愣了半秒，才放了下去。

楊玉環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話頭卻對綠蘿說：「你也太不懂規矩了，仔細嚇著這孩子，」說著，便虛咳一聲道，「你起來說話。」

我這才站起來，由於跪得久了，膝蓋酸疼，腿兒打彎，差點栽倒，幸虧周圍的宮女們扶住了我。

那楊玉環嘖嘖嘆道：「瞧瞧，必定是父母的心頭肉，沒受過苦，今日倒在我這受罪了。」

我趕緊回道：「非煙不覺是受苦，聆聽娘娘教誨是奴婢的職責。」

楊玉環低眉弄著自己的芊芊玉指，眼神含厲，語氣陰陽怪氣：「既然今兒你來了，我就索性說說，雖然你沒有攀龍附鳳的意思，難保你不是被人利用來。前幾日宮裡送來了個舞姬，我想你也應該清楚，叫秀什麼？」

旁邊的紫葯趕緊小聲提醒：「回娘娘，叫秀韶。」

「哦，是了，」楊玉環笑了，「是叫這個名字，不知死活的東西，仗著是壽王爺送進宮來，在大殿上同皇帝眉來眼去，這個狐媚子，聽說前兒死了，果真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說著，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讓我聽了，汗毛倒豎。秀韶被壽王爺送進宮來了？死了？她是在警告我嗎？

這個女人果然可怕，可是瞧著外表怎麼也不像是壞人。

她見我心思很深，便又說道：「我知道，你最近同壽王走得近，今天這一出，難保不是他和南音公子唱的一齣戲。這個壽王還真是不死心，不停地往宮裡送些狐媚子，不就是為了讓我失寵么。」

我突然有了可怕的念頭，莫非自己真的成了壽王的棋子，南音公子也是他的幫凶？不，南音公子讓人感覺那麼美好，怎麼可能，那日在扈三兒房間，我親自瞧到壽王和南音的不和，但是我真的寧願相信這一切是壽王導的戲，也不願意去想我成了南音的一枚棋子。

她忽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他可真是煞費苦心，為了報復我，不斷離間我和他父王，如果不是當年的夫妻情誼，我早就讓他父王把他趕出長安城了，哪容得他這麼囂張……」

原來如此，壽王留戀煙花巷陌，是為了搜羅美女，那麼當日他想收我進府，也就是為了把我獻給皇帝，從今日皇帝對我的眼神來看，我應該像他的某位舊人，壽王也一定看出來了，當時才急急地想尋我進府，然被我嚴詞拒絕後，一直對我懷恨在心，不惜利用他不喜的南音公子讓我在皇帝面前露了會臉。

難怪剛才在大殿上，他是那副表情，他應該早已料想到結局，原來，原來……

我在心底慨然嘆息。

那貴妃正幽幽說著，突然從外面進來個小太監，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會，她的臉色頓時暗沉下來。

她驀地站起來，冷冷地道：「我就知道她今晚不會消停的，陛下果然派人偷偷裹了她來？」

那小太監篤定地點點頭。

楊貴妃怒氣沖沖：「紫葯、白香，跟我去長生殿。」

那叫白香的宮女指著我說道：「她怎麼辦？」

楊玉環掃了我一眼，說道：「你的這一出現，可是讓我今晚要演一場戲了，這個皇宮啊，女人們天天在演戲，也不在乎今晚這一場……」

楊玉環這句話說的我雲里霧裡，百思不解。

這時候她又對旁邊的宮女說道：「讓她回去吧。」

我一聽心裡一喜，忙磕頭退下，剛走到門外，便聽到白香對貴妃說：「娘娘，那丫頭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便在門口站了會。

貴妃說道：「無妨，剛開始已經試過了，她沒有這心，況且就算以後有，只要對我構成威脅，我照樣能拿捏住……如今，趕緊去長生殿看看那個禍害，我饒她不死，她倒時時刻刻沒忘記勾引皇上，今日利用非煙這丫頭，她和壽王都脫不了關係……」

又是壽王！

我聽到裡面的動靜，來不及把不滿撒在壽王身上，趕緊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回到宮中的寓所已經是戌時。寓所里的宮女已經睡熟，四圍靜悄悄的，我沒有睡意，直覺告訴我楊玉環口裡的她，是個女子，而且與我有關。

這個好奇心讓我迫不及待地溜出寓所，隻身摸黑朝長生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