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4

來人剛踏進門，裡面傳來振衣聲，然後聽到南音公子和扈三兒朝壽王爺行禮。

壽王爺也不叫起來，只是說：「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父王最寵愛的樂師。」

他的話里明顯帶著鄙夷之色，頓了頓說道：「起來吧。」

那扈三兒很會逢迎，收著長袖，委身到壽王身邊：「難得王爺來看三兒，昨兒新學的舞，有幾處總是出錯，幸虧雲容姐姐讓南音公子過來指點……」

扈三兒知道壽王最看不起男戲子，尤其是他父王寵愛的戲子。如今說南音公子來繡房是為公事，想必壽王也不會為難他。

南音公子不愧久處深宮，倒也是遇事不驚，面上一絲痕迹也沒有，他笑道：「舞，小生也指點過了，既然王爺來找扈姑娘，小生就告退了。」

眼看南音公子要出來了，我們怕被發現，又慌裡慌張起身躲避，誰知，這時候不知從哪躥出一隻黑貓，發瘋一樣地撲向我們。

我們亂作一團，顧不得聽牆角的事，「哇哇」大叫起來，由於慌不擇路，竟然一個接一個地摔倒在門口。

門裡的燈光很亮，映得我們尷尬極了。

屋裡的幾個人先是一陣驚訝，沉默了幾秒鐘，南音公子慌忙出來說：「是你們？」

他伸手扶我起來，然後鳳眸一亮笑道：「今兒，你們可是在我面前演過兩次了，這次……」

我眼瞅著屋裡的兩人，滿臉狐疑地朝外走來，尤其是壽王爺臉色暗沉，我趕緊拉著紅萼和素素就往樓下跑去。

我們馬不停蹄地奔出後院，只奔大門，趁著客人進出的空檔，溜了出去。

我們一邊跑一邊心有餘悸。

「糟了，王爺一定認出我們來了。假如他去司教習那裡告我們一狀，完了，完了……」紅萼拍著掌頓足道。

素素也介面道：「是啊，我明明看到壽王鐵青的臉，自從非煙姐拒絕去他府里，他可是看著咱們不順眼呢。」

我只是聽著，沒有說一句話，壽王會小氣到如這兩個女娃兒所說的嗎？

管他呢。

趁著彩堂的絲竹聲和吵鬧聲，我們溜到彩香跟前。我從懷裡掏出桂花糕，偷偷遞給她。雖然，可以用狼狽形容剛才我們的逃跑樣子，但我們還是沒有忘記彩香她們的酬勞。

彩香端著茶盤，卻沒有接，眼睛朝我一個勁地眨，嘴巴努了半天。

素素好笑地說：「你最愛的桂花糕，拿去啊……」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只覺得脊背發冷，我的眼珠子骨碌轉動，嘴巴扭曲，手指對彩香示意：是不是司教習在後面？

彩香點了點頭，低頭對司教習問好。

我們自知躲不過，便回過頭來，看見司教習一張鐵青的臉，我獃獃地站在一旁。

司教習冷冷地說：「好大的膽子，不在彩堂幹活，竟然唆使素素和紅萼溜出去玩。」

「說，去哪了？」司教習怒氣沖沖。

我囁嚅著：「只是去巷口買了桂花糕……」

「只是買桂花糕？需要這麼長時間嗎？」司教習似乎看穿我似的。

我低著頭，極盡全力狡辯：「又去攤上吃了餛飩……」

我每說一句話，素素和紅萼點一下頭。

「哼，木蘭坊的規矩是什麼？你們給我背一遍……」司教習也許信了我的話，只是為了貪吃或者貪玩跑出坊去。

我們背了起來「……七不準私自外出……」

等我們背完，司教習怒道：「你們還知道規矩嗎？現在都給我去怡房跪著，沒我命令不準起來。彩香你們幾個丫頭罰你們明天多練功半個時辰。」

我們沒有看到彩香她們哭喪著的臉，我們自己已經自顧不暇了，回到怡房，三人齊齊跪了下去。

我撇著嘴角說道：「都怪我，連累你們……」

素素和紅萼卻很仗義，她們說道：「非煙姐，你說這樣的話，可要見外了。況且咱們是為小枝姐去的，說到底也是為了咱們木蘭坊。」

我嘆了口氣：「但是教習早就規定，不準去同坊，聽說這在教坊中是約定俗成的慣例。」

素素點了點頭：「是啊，教坊之間成見很大，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幸好沒被牡丹坊的媽媽發現，否則她肯定會因為這大作文章。」

紅萼卻擔憂道：「壽王爺知道我們了，就怕他……」

素素口裡直呼「阿彌陀佛保佑，希望壽王爺放我們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