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紅雨C

上一次說到紅可能清明節之後就會轉回15班了，不過可能真的是將來的一切都已經被安排好了，最後她依然沒能轉回去，但並不是因為某個人而留下來，僅僅是因為最後她爸沒同意讓她轉回去。其中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所有安排都必須以學習成績為中心，10班是實驗班，但15班卻不是，因此在師資配備上或者是學習的氛圍上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差異。作為父母，必然是希望子女能在一個更好的環境下學習，因為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覺得的，人應該往高處走，水才是往低處流的。

一件事的發生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她能夠留下來我自然是很開心的，然而這樣的結果卻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應該快樂還是替她憂愁，但我終究還是選擇了前者。我想，這個世界上也一定會有人選擇後者吧，希望在後來的那些歲月里，她能夠遇到那樣的人。

清明節后的第一天，當她來到班上的時候，我詫異地發現她居然換了一個髮型，在這之前她的髮型應該叫做斜劉海，然而這一次卻將頭髮全部梳到了後腦勺那個地方用橡皮筋扎了起來，將整個額頭都露在了外面。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她還覺得挺不習慣的，畢竟看了那麼久的人有一天突然以完全不一樣的造型出現在你的面前，誰見到都會有種不習慣的感覺。

之前經常在網上看到這樣的一種說法，說女生如果哪一天突然換了髮型，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對她而言比較重要的事情，當然，這樣的說法我並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對於她來說，究竟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或許只是因為天氣逐漸變熱，想要涼快些，又或許，只是由於那一天的陽光正好，心情突然的改變就決定做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原因是什麼早已經不重要了，總之，她還是留下來了。

高中時期寢室里的話題能聊些什麼？那個時候我的寢室還不是男a310，而是在走廊另一端的311。5人間的寢室里住着的依然是一個班的人，並且，基本都是不愛學習的一群人，或者說，在寢室里很少會討論到與學習有關的一些內容。我們做過最多的事情便是拿出手機外放着自己喜歡的音樂，然後大聲地唱，那個時候的我，唱完了我前10幾年唱歌數量的總和。而唱得最多的歌手可能要數林俊傑、周杰倫或者是王力宏了吧，其中的一首《你不知道的事》可以說是每天晚上都在放，多年後的今天，我的手機里依然保存着這一首歌，因為每當這首歌旋律響起的時候，我便能記起那時的她，或者是那時的他們。

311裏面其實住的人並不全是10班的同學，其中有一個是其他班的，他的名字叫肖洋，和班上的一個人名字很相近，但那個人叫肖楊。肖洋很喜歡唱歌，因為他的媽媽是某個合唱團的，所以從小也就跟着他媽媽在學唱歌，他的聲音算不上特別好聽，但的確唱得很不錯。那個時候，他經常會在寢室里教我們唱歌，我記得有一天當我在唱林俊傑的《學不會》的時候，唱到其中的一句「總是學不會，再聰明一點。」他突然說：「唱得好，你以後就練這首歌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認真，但是我並不知道為什麼要練某一首歌，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練一首歌是為了什麼。

一周之中會有一天的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班班歌聲」，也就是唱歌，每個班具體的安排都不一樣，不過大體也都是同學上去唱歌。那個時候肖揚說，他要練一首歌，然後上台去唱給他喜歡的那個女生聽。我還記得那首歌叫《小烏龜》，是過去一個電視劇里的歌，那個電視劇叫：微笑pasta。歌中這麼唱着：

「lalalalala

lalalalala

這首歌要給一個人

歌聲代替語言

深情只增不減

那一刻吻她的臉

地轉天旋

愛的感覺

比櫻桃更甜

雙眼放送閃電

能超越極限

讓人忘了季節

愛成了經典

為她付出所有愛戀

要你永遠是我的小烏龜

我愛你

每一天」

這首歌從他的口中唱出來，沒有歌詞中寫的這麼甜美，但卻包含詞中的種種愛慕。後來的我也練習了一首歌，但卻不是林俊傑的《學不會》，而是徐良的《在回憶中死去》，因為後來的故事，真的就像這首歌的歌名那樣。

那時的我們，那時的311，熄燈后最喜歡聊的可能還是女生，並不是沒有其他可聊的，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大家可能剛好都有着自己喜歡的人吧，所以聊這個的時間也要多一些。有一天晚上，王克說：「我覺得班上的那個女生還長得不錯啊。」

「誰啊？」

「就是那個比較矮的，長得又比較乖的。」說着便花痴般地笑了笑。

「我也覺得。」

「你也這麼覺得啊，我覺得喜歡她的人可能有點多啊。」

「應該吧，但她好像還沒有喜歡的人。」

「嗯？我怎麼聽說她好像有了。」

「等等，你說的是誰。」

「你不是在說吳欣妹嗎？」

「啊？不是她。。。。。。」

。。。。。。

後來的我們，總是會聊著些相同的話題，但，最終卻沒有一件事是和我們所期待的未來相同的。

學校的晚自習一共有三節課，第二節晚自習下課後非住校生就要離開學校，那個時候校門便會打開，有膽子較大的同學會利用這個時候出校門買一點吃的回來，因為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吃食堂在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後準備好的蛋炒飯。那個時候我還是出了校門，但並不是因為不喜歡食堂的蛋炒飯，而是想給她帶一點吃的，或者是奶茶之類的東西。當時陪我出去的人叫丁毅飛，後來我和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晚自習第三節課的時候拋開一切學習的東西，然後走到陽台上看對面亮着的教室，或是天上的月亮。他說，他把這叫做冥想，閉上眼睛，從宇宙最開始，慢慢冥想到現在，那個感覺很不錯。我們大概就這樣在陽台上待了一整個學期。

我會去陽台，一開始的原因是因為她，最後離開陽台，也是因為她。那個時候我給她帶的奶茶雖然她有接受，但還是會堅持給我錢。我記得有一次放學的時候我去陽台扔了個垃圾，轉過身來的時候她正好走了過來，將錢遞給我：「你一定要拿着。」

「不用了，一杯奶茶而已啊。」

「但是，這樣還是不好，你還是要拿着。」

「真的不用了，你要是實在覺得不行，那就以後也請我喝奶茶吧。」

她想了想，然後說：「那好吧。」

可是我終究沒有等到她請我喝奶茶的那一天，因為幾天之後，她還是將錢塞給了我。我有問過她為什麼。她說：「她接受不了別人對她這麼好。」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愛真的不能只是付出，並不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別人可能根本就無法接受你的熱情，但你卻依然這樣。

現在想想，我在那個時候還真是買過不少東西呢，奶茶，糖，甚至是葯。她的身體不算好，所以總是生病，有時我會在晚自習第二節課下課後跑出學校買葯，然後等到第三節課下課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再從窗戶翻進教室將葯放到她的抽屜里。或者是一大早就翻到教室里將葯放到她的抽屜里，然後離開教室，等人比較多的時候再回來。那時我認為，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但我也明白，她終究還是會知道。

高一結束的時候，我們已經沒有了每晚的短訊，所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不同於起始時的原點。那個滿山金黃的季節終究還是過去了，此後，我再也沒有聞到油香。我想挽回，但是我又能挽回些什麼？從未在一起過，又怎麼談分開，更不用談挽回。所以，我不得不承認，在那個季節，我錯過她。那個時候能經常聽到這樣一句話：喜歡一個人就去追吧，萬一她就是對的那個人，錯過了，就是過錯。

記得那個時候班上還有一個人也喜歡她，他和我有着相同的姓，以及相同的生日，他的名字叫高勁松。有一次我和他在聊天的時候，他突然說：「再過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到時候一起吃飯吧。」

我說：「我再過不久也是生日。」

「我的生日在下周。」

「我的生日也在下周。」

「不會這麼巧吧，你是下周星期幾啊？」

「星期一。」

「我也是！」然後我們緊緊地握了一下手。

後來他告訴我，他也喜歡紅，於是，我們成了所謂的情敵，有着共同的目標，公平競爭。那個時候我和她的關係還比較好，而他和她的關係卻不太好，所以我認為我的機會自然會比他大，但那也只是以為。

有一天，她告訴我，她說：「高勁松想調來挨着我坐，但是我不想和他坐一起。」

「為什麼呢？」

「他總是盯着我看，覺得很不舒服。」

那個時候，我很想告訴她，其實我也想和你坐一起，如果你願意的話，但我終究沒說出口，我只是說：

「如果他真的和你的同桌換了位置，那我就和你換吧，我去和他坐一起。」

「啊，不用了吧。。。。。。」

「沒事，那樣你就不用和他坐一起了。」

「那。。。。。。我調到你的旁邊來吧。」她忽然說了句。

「啊！？你調到我的旁邊來坐？」我似乎不太相信這句話是她說的。

「嗯，那樣的話也不用和他坐一起了，因為你不可能和他調吧。」

「真的啊，那就這麼說定了啊。」

「好的。」

我以為事情真的會和約定好的那樣，但後來的事實證明並不是這樣。她要換過來的時候她的同桌死活不願意，無論如何都不想和她分開。並且她最終選擇了留在她的同桌身邊，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裏，一直都不太喜歡她的同桌。有時候會想，如果她當初真的換過來了，將來的故事就完全不一樣，也許，我真的能和她走下去。

但那種假設永遠也不會出現，我相信平行時空，但我始終不是那個時空中的我，所以也永遠無法和她牽手。如果多年後我和她還有機會見面，真希望她能借我一天時間，去放風箏吧，回到最初的那個約定，然後這一次，可以緩緩地鬆開手中的線，可以看到越飛越高的風箏逐漸消失在天際，可以再次看到那一天微風吹起你額旁髮絲時的面容。。。。。。